第４８章 无计啦，揾两餐
距离珠越市130公里远，龙门岛。
作为玄国第一个国际进出口贸易都市，龙门曾有一段时间被视为亚洲地区最为文明安全的城市，时至今日虽然发生许多风雨，但依然是被视为玄国的一颗掌上明珠，奢华富有。
但正所谓‘病从口入’，龙门国际贸易交流频繁，也代表这个城市鱼龙混杂，间谍活动、禁品贸易、逃犯偷渡等等见不得光的脏活也全部聚集在这个城市里——因为这曾经是玄国的唯一‘入口’。
时过境迁，龙门已经不再是玄国唯一的入口，但曾吃过的‘脏东西’，却被龙门消化成这个城市的一部分，隐藏在光鲜靓丽的钢铁丛林之下，就像口腔溃疡一样，并不致命，但挥之不去。
水龙塘，龙门平均收入水平最低的区，除了寺庙道观以外，再无其他知名景点。对于大多数龙门人来说，水龙塘的印象就是层层叠叠的老居民楼和物美价廉的大排档，以及时常会上电视新闻的‘夜间流血冲突’事件。
夜晚不要在水龙塘街上走，基本成为龙门人的生存知识，旅客顶多只能通过公交到达水龙外围，便会被各类商店迷住了眼，绝不会进入水龙内街。
然而，凌晨2点，在橘黄色的街灯，一个怪人正在水龙塘的大街小巷里散步。
他穿着朱红色的当世具足，手里提着一把绑着绷带的大太刀，头发束成马尾，双眼猩红若火。
就在他走过一处灯影不及的小巷时，小巷里忽然打开一扇铁门，冷白色的微弱灯光从里面透出来，照亮了依在门边的兜帽男。
“嘿，买糖吗？”兜帽男每说几个字，就会抽一下鼻子，仿佛感冒一样：“谁介绍的？”
狂四郎不答，站在那里冷冷看着他。
兜帽男却是冷冷一笑：“咩啊？刚从漫展考斯普雷完就跑过来啊？不过你脸白到成只鬼甘，买完行远点，无死系度——”
！
狂四郎狠狠一巴掌拍到铁门上。
只是他的左手与铁门之间，还有一颗被爆开的脑袋。
花花绿绿的汁液沿着铁门流淌而下，兜帽男的无头尸体软绵绵地倒在地上。狂四郎嫌弃地看着一眼手甲上的脏污，继续沿着有光的道路散步。
“发生咩事……啊啊——”
当后面传来女人的尖叫声时，狂四郎也踏入了一栋普通的建筑物里，沿着向下的楼梯进入地下的房间。
穿过重重门帘，迎面扑来便是乌烟瘴气般的灰雾。路上每个人看见狂四郎，都会马上掐灭手上的香烟，站起来鞠躬问好：“狂爷好。”
格子地砖，供桌神台，刺青混混，构筑成一幅令狂四郎极其厌恶的画面。
“你又出去了。”
大厅里的主位铁座上，坐着一位皮肤白皙的银发女性，相貌精致，脸容姣好，双眼如红宝石般璀璨，声音甜美悦耳。
但所有看见她的人，第一反应都是看向她的身体——那副被无数枷锁束缚的囚躯！
双手双脚都戴着沉重的漆黑铁环，肩部更是被琵琶锁穿刺，身上的铠甲虽然紧致贴身勾勒身材，但甲胄表面的一排排钉入体内的锈蚀铁钉，没人会怀疑那是装饰。
“我如果再……多待一会，会忍不住杀光……这里的人。”
狂四郎毫无掩饰地扫视一眼大厅里的活人。这些桀骜不驯穿着西装的‘大佬’、‘爷’、‘哥’，在狂四郎那充满杀机的眼神下，全都大汗淋漓不敢发声。
银发女性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狂四郎面前，她每走一步，客厅地面都为之发出轻轻震动。她身上铁甲碰撞交错所发出的金戈之音，都无比清晰地告诉其他人——这是一头人形怪物。
轰！
银发女性一拳打过去，狂四郎伸手一挡，狂四郎的左手顿时被打穿了，手甲上的血液飞溅而出。
那不是狂四郎的血，他们没有血。
她问道：“你为什么要用这只手杀人？”
狂四郎疑惑地看着她，解释道：“因为那种从里到外都腐烂的垃圾……不值得用刀。”
“奈克丝，狂四郎，停手。”
暗惧及时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平板，他叹了口气：“你们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你们可是圣域指挥官，不是那些为了面子和臭钱就斗殴厮杀的混混头头。”
混混头头们大气都不敢喘，他们全都听懂暗惧的言下之意，逐个逐个安静地离开大厅，只留下狂四郎、奈克丝、暗惧三人。
“好了，奈克丝，你也不是不知道狂四郎的脾性，别为了些肮脏地魔扫了他的面子——他有多烦人你也不是不知道。”
“狂四郎，这里是奈克丝的地盘，如果你宁愿去其他连4G信号都收不到的偏僻埋骨地就尽管耍脾气，如果你不愿意，就老实点。”
暗惧对两人各打五十大板，两人想了想便也停下手。
奈克丝只是教训一下狂四郎，并不会因为一个她不认识的地魔的生死而生气；而狂四郎的想法更简单，他愿意为4G信号和wifi而忍受些许委屈。
气氛稍缓，狂四郎转过头看了一眼门外，冷声道：“地魔……能信任？”
“当然不能。”
奈克丝坐回她的铁座，用手撑着下巴，用甜美的声线说道：“我们都是生于地魔这个卑劣的物种，我怎么会信任这些每个毛孔都溢出罪孽的畜生？但只要给予的筹码足够高，展现的暴力足够强，就能让他们为我们所用，哪怕令他们背叛自己种族……也是轻而易举。”
狂四郎摇摇头：“何须他们的……帮助！”
奈克丝冷笑道：“这就是丢了坐标暴露埋骨地的人所发表的建议？”
这下子暗惧也坐不住了：“奈克丝，袭击埋骨地的敌人并非易与之辈，他们似乎拥有超越时代的能力，所以才……”
“够了，我不需要败犬们发表的任何高见。”奈克丝摆摆手，手腕的铁链发出响动的声音。
“你们在我这里寄住，我没所谓，甚至可以掩护你们在地表出行，但你们不能干涉我丝毫半点，不然就给我滚到其他埋骨地去。知道了吗，丧家之犬们？”
狂四郎眼里的猩红忽然燃烧起来，握紧大太刀向前一步，然后就被暗惧按住了肩膀。
暗惧说出控制狂四郎的咒语：“4G，wifi。”
狂四郎顿时平静下来，深深看了一眼奈克丝，憋着一股气坐在一边，拿出手机狠狠地玩。
其实哪怕没有4Gwifi之类的原因，狂四郎也不敢大打出手。虽然他跟奈克丝关系不好，但不可否认，奈克丝的水龙塘，是他见过经营得最好的埋骨地。
他和暗惧的埋骨地都是离人类城镇较远的地方，但奈克丝的埋骨地居然在人类聚集地里，而且还搞的有声有色，甚至统领了地下组织，隐隐占领了整个地区。
在这场战争里，奈克丝已经远远走在他们前头了，狂四郎自然不可能因为一己喜怒而破坏奈克丝的计划。
暗惧安抚好狂四郎，转头问道：“奈克丝，你拉拢这些肮脏的地魔，难道是……为了推进第二步计划？”
“自然。”奈克丝说道：“你们失去坐标，也只能当当打手了。而我早就借助坐标的力量，诱惑了一批地魔协助圣域的符文掠夺战略，还能顺便削减地魔们的天赋者数量……正是因为有你们这些无能者的存在，所以我才不得不辛苦一点。”
狂四郎听得双手青筋暴起，最后选择戴上耳机。
暗惧倒是不介意这些语言攻击，问道：“但掠夺符文必然会引起政府的侦查，万一暴露了埋骨地……”
“你以为我是你们这些傻子吗？”奈克丝不客气地说道：“龙门地区的天赋者我自然不会接触，而其他地方的天赋者失踪，政府也顶多只能追查到那些被力量诱惑的堕落地魔——然后一切就戛然而止，堕落者不会透露任何关于这里的信息，我已经抹除他们的记忆。”
暗惧信服地点点头，跟奈克丝讨论一些细节。
狂四郎对他们的讨论毫无兴趣，转身走出客厅，看见外面站岗的一个黄毛小弟也在玩荣耀。
他站在黄毛后面看了一会，直到黄毛打完一盘才说道：“打得……不错。”
黄毛吓了一跳，连忙掏出好烟递给狂四郎，狂四郎摇摇头，问道：“你会破解游戏账号密码吗？”
“额……不会。”黄毛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问道：“狂爷你的账号被哪个冚家产盗了？”
狂四郎摇摇头，黄毛又问道：“那账号里有很多皮肤英雄？我可以帮狂爷你买……送一个满皮肤满英雄的账号孝敬狂爷！”
狂四郎又摇摇头：“我那个账号……有个朋友。不是那个账号……不行。”
黄毛懵了一下：“那狂爷你可以用小号去加他啊，你记得他的名字吧？”
狂四郎叹气：“小号的申请……没通过。”
黄毛想了想，说道：“那狂爷你可以通过其他聊天工具加他。”
“其他……聊天工具？”
“是啊，有些人为了方便，喜欢在各种地方用同一个名字。如果你朋友是这样的人，那你应该可以在其他聊天工具里找到他。”
狂四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谢谢。”
顿了顿，他看着黄毛说道：“这里不是……好地方。”
黄毛愣了一下，讪笑着挠挠头：
“无计啦，揾两餐。”
……
……
10月19日，周二下午，珠越大学，小雨。
走出地铁站，茶修撑着伞来到宠物之家。
店里，只有一个穿着围裙，鼻子有几点雀斑的少女，正是茶修的猫粮打折提醒机器人米汐。
她看见茶修微微一笑：“你来啦？我这就喊店长过来。”
片刻后，米汐和一个略微贵气的胖大婶从里面出来，胖大婶走到茶修面前，微微挑眉，叉着腰问道：“你想在这里兼职？”
“是。”
“有跟小动物相处的经验吗？”
“有。”
“能吃苦吗？这里工作很累的。”
“能。”
“为什么想要在这里兼职？”
“穷。”
好朴素的回答……胖大婶感觉有种兔子咬龟无从下嘴的感觉，她本意是想从问题里看看这个男生是什么人，但这男生的回答实在太简短了，她也只好沿着回答继续问：“那你打算将兼职的钱用于哪方面的消费？”
“酒店开房。”
宠物之家顿时安静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