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８６章　被整个丹顿温柔以待的比伯斯亚森

正如斯蒂尔雅诺所猜测的，当他通过特定的渠道给毕博发出警告之后，远在丹顿的比伯斯亚森先生很快收到了这条讯息。

　　这是他非常重视的一件事，所以他安排了专人负责这一块的沟通衔接。

　　比伯斯亚森先生在丹顿可谓是深居简出的典范。

　　那次堪称典范的宴会并没有如丹顿人们所期望的那样经常举办，那次之后比伯斯亚森先生再也没有举办过舞会宴会一类的大型宴请，也没有出席过任何公众聚会。

　　但丹顿的居民与政务官员们并不失望，因为只要他们前去拜访，对比伯斯亚森先生发出邀请，他必然会出面与来拜访的人们会面并交谈。

　　比伯斯亚森先生虽然总是以身体不适的借口委婉的拒绝出席，却也必定会派出他对于安排宴会最专业的虚无奴仆，协助主人把宴会办得更像样子。

　　而且，他还会出借或者赠送与宴会相关的各种器具以及珍贵饮品、名贵菜肴等等物什。

　　可以说虽然不出席，但比伯斯亚森依旧能在丹顿举办的任何宴会舞会中彰显他强大的存在感，并长期占据丹顿居民麻将桌上闲聊话题的最热门人物榜单第一名。

　　从他来到丹顿，整个丹顿的宴会水准都得到了一次极大的提升，这是这个小型梦境系统内所有居民都能深刻感受到的。

　　原本无趣的宴会与舞会突然变得有趣了很多也新奇了很多，总让人心怀期待，这也使丹顿举办此类聚会的频率大幅上升，甚至一定程度的挤占了麻将与酒馆聚会在丹顿居民生活中的比重。

　　虽然在这类聚会上看不见比伯斯亚森先生，但你如果从他的庄园旁经过，往往看见他捧着一本书籍在阳台上慵懒的晒着太阳，或者在庄园内的草地上徜徉。

　　你如果以丹顿人的大嗓门冲他嚷嚷几句打招呼，他也必定提高声量却仍旧语调温和的和你搭上几句闲话，聊一聊最近的天气系统设置得多么恰当，以及他如何欣赏丹顿人的质朴纯粹。

　　而你如果有兴趣的话，他甚至会邀请你进入他的庄园与他一起喝喝茶继续深入交谈一番，展现他渊博的学识。

　　也就是在这样的闲谈中，丹顿人们在比伯斯亚森先生有意无意的提及中，了解到比伯斯亚森先生之所以会到达丹顿，其实是因为某次设备意外导致他的碳基身体遭遇了不可逆的伤害。

　　这种事情在果核时代虽然不算太过频繁，但众人也或多或少的听闻过，甚至以往身边有人遭遇过这样的状况。

　　生化医疗署似乎是一个不犯错就不能彰显存在的部门，虚无群体中之所以有那么多的人类亡者，生化医疗署功不可没。

　　幸运的是，比伯斯亚森先生的碳基身体遭遇的伤害并没有到让他丧命的地步，但相应的也会比正常人类羸弱很多，连带着他用脑波控制的在梦境系统中的投影，也真实反映了碳基身体的状况。

　　所以，生化医疗署那边用重金聘请过来负责帮他调理碳基身体的专家检验，比伯斯亚森先生的梦境投影角色应该多静养，以减少脑波的活跃与过于激烈的情绪变化对碳基身体带来的刺激。

　　这样碳基身体上的伤害不至于继续恶化，也可以期待卫生系统的自动修复功能，缓慢的逐渐修复那些无法通过其他手段立刻复原的所谓不可逆伤害。

　　比伯斯亚森先生原本是在某个大城邦静养的，但由于大城邦复杂的人际关系与经常被迫牵扯进的纷乱的时局，导致比伯斯亚森先生的静养效果并不好，所以他看重了偏远的丹顿，并选择了这里。

　　听闻这些消息的丹顿人往往会意的一笑。

　　比伯斯亚森先生所谓的大城邦复杂的人际关系与经常被迫牵扯进的纷乱时局，基本坐实了他在大城邦得罪了人所以躲到丹顿来的传闻，礼貌的丹顿人当然不会当面戳穿，而且觉得比伯斯亚森先生也并没有撒谎，只是将这种丢颜面的事情用比较委婉的方式讲出来而已。

　　他们与旁人的闲聊中，当然会直言不讳的指出比伯斯亚森先生就是得罪了人躲到丹顿的，并转述以上说辞作为佐证，然后大家的注意力就会转移到如此丢脸的事情比伯斯亚森先生居然能用如此不沾烟火气听起来也让人不觉得他丢脸的方式说出来，这种言语与修辞的精妙不由得丹顿人不击节赞叹，这是他们最缺乏的。

　　当然，谈论这些并不是因为对比伯斯亚森先生怀有什么恶意，不过是谈论别人不想提及的阴私，总让人类有一种猎奇的快感与什么都瞒不过我的优越感带来的扭曲快乐。

　　像比伯斯亚森这样的人丹顿没有人不喜欢的，包括镇长索罗卡比与他的夫人伊莲娜，谁会对他心怀恶意。

　　毕竟丹顿的基础设施改善需求只要找到比伯斯亚森先生，他总是慷慨的应邀解囊捐款，这让丹顿梦境系统的性能提升了一大截，居民满意度大幅提升。

　　他的各种主动捐款，让大家的税率都大幅降低，连带着索罗卡比对于政务的处理都轻松了很多。

　　更为关键的是，由于身体静养的需求，他坚决拒绝了索罗卡比主动提出的提名他竞选镇长的提议。

　　而且他说他的生意都并不在丹顿，镇长的免税特权应该让更配得上它并能更有效利用它的人拥有。

　　这说的除了是索罗卡比，还能是谁？

　　索罗卡比当然不甘心让出镇长特权，只是他也清楚在比伯斯亚森先生的种种作为之下，下一届的选举中如果竞争对手是他，自己将毫无胜算，不如摆出姿态做做主动退位让贤的试探。

　　试探的结果不能让索罗卡比更加满意了，甚至之后在家里听闻妻子伊莲娜如往常一样私底下诋毁比伯斯亚森先生的种种善举是别有用心的时候，过去一半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以及在任何事情上都基本不怎么反驳妻子的索罗卡比大发雷霆，义正言辞的搬出事实来训斥了夫人，并告诫她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如此诋毁敬爱的比伯斯亚森先生。

　　伊莲娜又不傻，哪里会在除了索罗卡比之外的别人面前如此编排大家都极具好感的比伯斯亚森先生，给自己招惹是非？

　　她的抱怨不过是预感即将逝去让她觉得荣耀的镇长夫人身份，又明白丈夫的确无法与对方竞争，所以只能在私底下诋毁一下发泄发泄情绪罢了。

　　听闻丈夫一反常态的激烈情绪中透漏的重要信息，伊莲娜甚至忘了跟他计较他对自己的恶劣态度，放到以往伊莲娜可是会不依不饶的跟他闹腾很久的，她也陷入了失而复得的巨大狂喜中。

　　自那以后，对于夸奖比伯斯亚森先生来说，没有人比伊莲娜更不遗余力了。

　　对于如此讨人喜欢的比波斯亚森先生，丹顿人也不禁集体动起了他们原本很少有的温柔心思。

　　为了让比伯斯亚森先生更好的静养，他们不再因为宴会的事情频繁拜访比伯斯亚森先生，而是转而直接通过管家转告能否借宴会筹备班底一用。

　　原本以为这样提出请求的话最多就是有专业宴会仆佣可用而已，谁知道就算没有收到邀请比伯斯亚森先生依旧会为每次的宴会与舞会准备和送出他独特的礼物。

　　感动的丹顿人对比伯斯亚森先生于是有了更多的怜惜与温柔，他们隔三差五就会去比伯斯亚森先生的庄园外转一转，看看他是否安好。

　　如果比伯斯亚森先生在阳台上晒太阳看书，他们大都会远远的看上几眼就高兴的转身去转告其他人比伯斯亚森先生状况良好。

　　如果比伯斯亚森先生在草地上散步，他们仍旧会高声的打声招呼问候几句，并且谨慎的控制对话的时长。

　　如果那天比伯斯亚森先生偶尔谈兴良好邀请他们进庄园去喝喝茶吃吃点心，他们也会欣然应约，跟比伯斯亚森先生聊一聊最近丹顿的新鲜事，以宽慰他不得不在家静养的苦闷——在任何一个丹顿人看来，这种不得不静养的生活必然是苦闷压抑的。

　　如果好几天没看见比伯斯亚森先生出现在阳台上和花园中，他们的话题就会变成集体为比伯斯亚森先生的健康担忧。

　　经索罗卡比提议，镇议会——这显然是个基本不干什么正经事且几乎永远达不成一项正式通过的议案的无聊组织，而且每次正经的开会都会最终演变成闹哄哄的各自闲聊忘了为什么事儿开会，索罗卡比拼命想拉回议题都没有用——居然全票通过了授权比伯斯亚森先生的某位负责他维生营养仓维护的虚无仆人随时可使用探索者机体进入丹顿现实设备的维生区。

　　因为据说，比伯斯亚森先生的维生营养仓是特制的，有时候会需要一些额外的维护与调整。

　　他们居然都丝毫不担忧这个虚无仆人有可能对他们的碳基身体做出什么危害他们生命的举措，这让毕博都惊愕，不得不主动提出将他的维生舱放到维生区一个单独的隔离区域，而他的虚无仆人只允许进入这个区域，而无法去到接触其他人的维生营养仓的范围。

　　毕博没想到，这种再合理不过的建议，居然让丹顿镇议会全体颇为不悦，因为他们认为比伯斯亚森先生都能放心将自己的碳基身体安危拖入的虚无，他们自然也会毫无保留的信任。

　　以至于毕博不得不反复重申这样的状态下自己的担忧与惶恐，他们才勉强同意这个提议。

　　除了这一点出了点意外之外，其余的情况基本都是毕博所期待并刻意为之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的维生营养仓之前没被发现的那点区别，以后就算被发现了也能找到合理解释。

　　他并不是多喜欢应酬的丹顿这群野蛮人，现在不用过花费过多的精力去应付了，并且还能充分在丹顿展现自己的存在感，并且获得一致的好评。

　　他的深居简出，让他有大把的时间去通过固线网络远程处理自己壳阳那边生意上的事务。

　　即使他偶尔不得不潜回壳阳处理一些事情，只要使用探索者机体隐藏在他频繁穿梭于其他地方与丹顿之间的虚无仆佣中，也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反而会以为他身体不适在卧床静养才没有出现。

　　就连让他觉得最为棘手的卡比亚易亚耶女士，在听闻心上人的遭遇后，虽然写了一封满沾泪痕的长信来怨憎命运多舛良人多难，诉说自己的难过与心疼，却也善解人意的为照顾他静养的需求，降低了通信的频次并不再频繁提及让毕博有些吃不消的邀约以及拜访。

　　也所以，此刻毕博得以在庄园深处的书房中处理自己的事务。

　　原生教派地下势力经费提供的降低，他是知道的。

　　远程遥控终究比不上亲力亲为，再得心应手的人手当自己无法现场布置只能根据他们给出的描述做一点关键决策的时候，总会没有那么好的时效性。

　　经费的确有降低，但降低的却并不太多，毕博以为这种程度的波动对方应该是可以接受的，却没料到会收到一封如此措辞严厉的警告。

　　他沉吟了一会儿，这固然是眼前的关键项目，但对于他获得人类身份之后并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所以很随意的吩咐到：

　　“从应急资金中，调拨一批给那个账户中补足这些时间来利润降低的部分，并且以后这部分收益以后我们的抽成部分计算的时候降低半成。”

　　这样的话，就算总体盈利比他亲自操作还是有下降，对方获得的利润分成部分却是有上升的。

　　他有对自己来说更重要的事情，所以没办法去弥补那部分业务的利润下降，但如若自己让利到对方到手的资金更多的话，对方应该不会有什么怨言了吧？

　　他分寸掌握得极好，即使是妥协，也只保证让对方的收益略略高出原本收益一点点，避免对方应这次警告的甜头而变得加倍贪婪以为自己软弱可欺。

　　这对于毕博来说，不过是件重要紧急却不太值得过多关注的事情，随手处理完，他仍旧将注意力转移到秘密研究所里相关的进度报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