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８９章 无意得知的消息与悲伤
虽然聪慧，但其实努诺依荔并没有思虑周全的一听见响虎获得自由契约以及自由虚无的身份，就想到雅可可到了要离开自己和老爹贾森的地步。
她会专程去跟贾森提起这件事，其实是听墙根的结果。
当然，并不是有心听墙根的，虽然好奇心旺盛，努诺依荔还没有那么低级趣味。
那天陪雅可可去棘齿之花驻地见响虎，她本来是去维修间游荡的，好留给响虎与雅可可独处的空间与时间。
去维修间是因为，她即将学习这方面的专业，秉承着多了解一些有助于自己将来课业的精神，努诺依荔觉得提前做些准备和了解是非常有必要的。
由此可见，优秀总是有原因的，虽然我们总是习惯将之归结为天赋，可天赋往往都是懂得并喜欢在细节处付出更多的努力。
响虎跟雅可可说着话，所以贝恩佐一个人在维修间折腾着，抬眼回头看了看见进来的是努诺依荔，也没有多说什么，依旧低下头打磨着一件非标准件。
他们为棘齿之花征战王位赛准备的探索者机体，需要用到太多的非标准件，不可能每一个都自己手工制作，大多数可以用格斗机体专用的制式零件打磨修改而成。
因为用得多，所以算起来这方面的工作量并不小，因为响虎还要扮演吉姆尼训练，所以这方面的工作全压在贝恩佐一个人身上。
他倒没有什么抱怨，这些简单考验手艺的活儿恰巧是贝恩佐最擅长的内容，做自己擅长的事情，没谁会反感，贝恩佐反而觉得这是显露自己才能的机会。
他们的几台试验机体就那么堂而皇之的摆在维修间中央，不过因为需要调整部分结构的关系，被拆的七零八落的。
按说这种涉及到棘齿之花备战王位赛关键要素程度的技术信息，是需要严格保密的，但见进来的是努诺依荔，贝恩佐却并没有阻止她在维修间里头东摸摸西看看。
一来是因为他并不认为努诺依荔就凭几眼能从他们半卸开的探索者机体上看懂什么，二来是因为努诺依荔这个经常陪雅可可前来棘齿之花驻地的小姑娘，跟棘齿之花的大家都很熟了。
知分寸识进退外加性格又开朗，并且从来不摆身份高贵的架子的人类小姑娘，在棘齿之花驻地应该是最受欢迎的人类之一了。
我们或许可以去掉之一，因为就算是莫文吉，因为某一些名声不好的怪癖，其实并没有努诺依荔那么受欢迎。
除了这两个人，棘齿之花驻地常来常往的人类其实并不多，大家打交道的基本都是虚无。
“怎么跑这边来玩儿了？”手上不停，贝恩佐嘴上问着努诺依荔，毕竟努诺依荔之前没来过维修间，他也想不到一个人类小姑娘会对格斗机体维修制作感兴趣。
“嗯，我下半年专业择业想选机体设计制造相关的领域研习，说先过来看看了解了解呢。”努诺依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打扰到您吧？”
努诺依荔对机体设计制造其实也并没有太多的了解，基本也就是普通机体格斗爱好者的水准，从机体格斗杂志上听那些所谓的专家吹嘘过一些似是而非的道理，处于看着杂志上关于明星格斗团明星机体型号的介绍介绍不明觉厉的那种阶段。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贾森觉得努诺依荔的专业选择有些过分盲目，其实并没有误判，而是准确的真相。
可是小女孩子，谁不想选择与自己喜欢的内容更密切相关的领域作为工作方向呢？机体设计是她能想到作为人类能够最深度参与机体格斗的职业了。
但实际上探索者机体研究，其实在果核属于一个并不算重点的研究领域。
而机体格斗用机体设计制造，在正式的探索者机体研究领域，实际上是一个相当偏门以及不重要的分支。
毕竟，机体格斗在果核是类似娱乐产业的范畴，作为辅助的格斗机体研制，对于果核社会的整体发展在大众眼中并不具备什么推动文明发展的意义。
果核的军品研究，一方面是着重于各类以外太空来客为假想敌的远程火力的研究，另一方面是以磁力束缚弹类武器为代表的，针对虚无叛乱等现象，追求快速有效使探索者机体丧失行动能力。
针对肉搏式格斗用探索者机体的研究？对于真正的探索者机体开发专家来说，这简直是玩物丧志，对人类文明毫无贡献，是将高科技产品应用于蒙昧野蛮领域的代表。
也所以，从事格斗用探索者机体研究开发的，基本都是民间身份的机体研发组，往往并不存在官方的正式职务。
没有官方的正式职务意味着无法获得贡献度。没有贡献度收入的任何职业，在果核社会绝对算不上好职业。
这些，是努诺依荔所并不了解的，但就算知道大概也并不会太在意就是了。
努诺依荔会关心自己是不是打扰到了贝恩佐，会对贝恩佐用您这样的称呼，这就是她在棘齿之花受欢迎的原因。
连莫文吉对待棘齿之花的虚无们，都不会有这样的细致与客气，毕竟在大多数人类看来，虚无与牲畜无异。
但努诺依荔自幼从贾森那里所受的教育，让她对每一个智慧生物都给予同等的尊重，加上性格开朗讨喜，很难不赢得所有不是对人类怀有盲目憎恨的虚无的喜爱。
因为有重要的技术机密，基本上连棘齿之花格斗团的成员，进维修间都需要遵守种种规矩的。
但由于努诺依荔的人类身份与心中对她的好感，外加真不觉得她能看出什么，贝恩佐选择了并没有阻拦努诺依荔在维修间的闲逛。
“不打扰，想看就随便看看吧。”他说，然后就转头继续专注他手中的非标准件研磨了。
努诺依荔是真的看不懂，如同每一个饶有兴趣的门外汉一样看什么都新奇，这些用于改造加工格斗用探索者机体维修及零件制作的设备是没有哪一本机体格斗杂志会介绍的，所以她兴趣盎然的东摸摸西看看。
与每一个饶有兴致的门外汉相同，这些新奇却不明白用处的东西初看新鲜，但看久了又没人介绍它们的用途，很快就没什么意思了。
所以努诺依荔来到了贝恩佐身后，专注的围观起贝恩佐的非标准件研磨了。
虽然不方便也不忍心阻止努诺依荔在维修间的游荡，但贝恩佐仍旧是分心留意着努诺依荔的，生怕她靠近了自己和响虎正在完善的那几台为棘齿之花进入王座赛准备的机体。
如果她发现了那些机体，问自己一些不该问的东西，那自己是回答还是不回答呢？贝恩佐一直在为这个为难着。
只是努诺依荔并不知道棘齿之花的维修间还有这样的技术机密，她以为这件维修间不过是常规如同修理铺子一样的存在，否则她连进来都不会进这块空间，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
见努诺依荔来到自己的身后，并且看自己操作看得入神，贝恩佐不由得放松下来，手里做了百多年的工艺技术秀到飞起，恨不得拿出全身解数来展示自己的技艺有多精湛。
然而，花活儿再秀也总有个终点，特别是他拿出很多平时不常用的加快进度的高难度操作来秀，在贝恩佐觉得自己的技术还没有得到完全展示的时候，手里的非标准件也就很快完工了。
贝恩佐还在意犹未尽的砸着嘴的时候，努诺依荔已经鼓着掌欢呼起来了：“好厉害。”
她未必能看懂那些高难度操作有多难，但贝恩佐显摆的心思都已经快写到脸上了，努诺依荔又怎么可能不配合。
“这是什么？”努诺依荔指着贝恩佐手里已经完工的非标准件，好奇的问道，随即又反应过来：“那个……我方便问么？”
“一个非标准件的膝关节传动总成而已。”这东西倒没什么不能说的，贝恩佐很遗憾努诺依荔没有询问他一些操作细节，让他觉得有俏媚眼做给瞎子看了的遗憾。
“非标准件吗？这个我知道，因为格斗团各自的机体根据技术风格都有自己的特殊要求，所以会对标准件做一些自己的加工以使之更符合自己的要求，很多格斗机体的制式标准件生产出来就是留有加工空间的。”
努诺依荔如同背书一般的答道，眼睛晶晶亮的盯着贝恩佐手中刚完工的零件。她在杂志上有看见过类似的介绍，实物还真的是第一次看见。
“嗯，是这么回事儿。”贝恩佐点点头，打了个埋伏：“小狐狸和我对团里的格斗机体做了一些性能调整，需要用到一些非标准件。这不，我这儿赶工着呢。”
“性能调整，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呃。”努诺依荔瞪大了她仿生面庞上的仿真眼，觉得自己有了大收获。
“野路子而已。其实主要是小狐狸的想法，他是真的很厉害，我就打个下手做做苦力。”毕竟还是担心努诺依荔问起那几台探索者机体，贝恩佐果断决定引祸水东流。
说是野路子倒也不是谦虚，毕竟探索者机体设计研发这种事情，没有任何一个虚无能获得完整正式的科班教育，那些知识都是给人类准备的，他们不过是只能根据自己能够接触到的机体拆解琢磨罢了。
所以如同贝恩佐这样的熟练工，也基本只能做做维修和按图纸制作的手工活儿，大部分就算民间的探索者机体设计大师，基本都是人类。
响虎是个例外，但他也未曾接受过正规的科班教育，而是根据自己神秘的源生体刻进核心思维程序的对机体的了解，配合从BC2764废弃物分离回收站的梦境系统中果核官方的正规工程资料自学的而已。
“啊？这个他也懂么？倒没有听雅可可说起过呃。”努诺依荔回想起当时她要选择这个专业方向的时候，雅可可说她可以去找响虎帮忙，她以为是说响虎可以帮她了解格斗机体结构，却不料有这样的深意。
如贝恩佐所料，努诺依荔果然起心想找他嘴里的小狐狸去请教一下相关基础的知识，所以跟他告别之后就直奔响虎和雅可可闲聊的方向去了。
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在门外无意听见了响虎与雅可可商量的回购雅可可的事情，也第一次意识到了雅可可离开的时间到了这样的事实。
害怕尴尬，她没有打扰响虎和雅可可，也无心再问什么机体研发的基础学习方向，就那么悄悄的离开了，另找了处所在呆坐着直到和雅可可一起回去。
她很舍不得也很难过，却又舍不得让雅可可为难，所以回到梦境世界后第一时间找了自家老爹贾森，商议雅可可回购的事情。
但当事情完全商议落定的时候，她心里却并不存在轻松，而是空落落的，好像突然遗失了什么，所以她终究没忍住在贾森怀里嚎啕。
“我有个主意。”看着女儿一直嚎啕大哭的贾森心都抽抽了，沉思良久总算想到一个办法似乎可以宽慰女儿的悲伤。
“不要。”努诺依荔把自己哭成花猫的脸从贾森怀里抬起，泪眼朦胧的抬头看向贾森抽泣着道：“雅可可有权去追寻自己的幸福，我不要我的不舍得给她带来困扰。”
“不是，我是说，雅可可离开之后除了你去找她，她肯定也会希望能经常回来看你的。可是她要进梦境系统的话总需要提前预约等我们批复之后才能有资格进来对不对。”贾森娓娓道来。
“嗯，这样太麻烦了，那怎么办？”努诺依荔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虽然还一声声的抽泣着，却也开始苦恼起来。
“我想，我们可以给雅可可一份长期雇佣契约，不定时的那种。这样有了我们的担保，她就可以很方便的进来梦境系统了……”
作为曾经的情场浪子，贾森哄女生还是有一些心得的，这样的方式用在女儿身上果然一样有效。
就这样缓缓的，努诺依荔的注意力一点一点的被从雅可可即将离开她生活的沉重悲伤上渐渐引开，开始畅想她与雅可可有来有往的互相拜访。
就这样，日子一步一步的逼近着与响虎约好的完成雅可可回购协议的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