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4.凤凰泣血
离开南方炎天境,前往中央钧天境,一去八、九年的南方至尊庄深,终于返回凤仪山梧桐坡。
对于世俗凡人来说,人生不过匆匆百年,八、九年已经是一段不短的时间。
但对于修为境界高深的武道强者来说,很可能一次闭关便是十年以上。
南方至尊庄深本人,上一次闭关潜修,便是近二十年时间过去。
只是此前,从来没有哪次,能让庄深有如此物是人非的感觉。
此刻他坐在宗门大殿上首主位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一众门人。
比起当年,庄深的容貌没有丝毫变化。
仍旧容颜清癯,颇为英俊,看上去不过三十岁许年纪,一头如雪白发,简单梳起发髻。
但看着眼前众人,庄深面沈如水。
他的儿女亲家,一直以来相交莫逆的师弟,“燚王”彭鹤,不见了。
虽然关系不如彭鹤亲密,但对庄深颇为敬重,办事稳妥,令他素来信任有加的师兄,“宝梧镇岳”张树仁,也不见踪影。
他最看重,耗尽心血栽培的得意弟子,“凤瞳”袁显成,同样不见踪影。
除此以外,梧桐坡还有许多人,永远都无法再出现在眼前的大殿内。
最后,还有他的亲生儿子,庄朝晖……
庄深看着眼前寥落的门庭,久久不语。
人群中,一个做儒生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说道:“张师兄、彭师弟都不在了,东南势大,我等只能固守凤仪山,静候庄师兄你回来。”
庄深看向那中年儒士,徐徐说道:“毛师弟,辛苦你了。”
中年儒士低头说道:“还请掌门师兄拿个主意。”
此人,自然便是凤仪山梧桐坡一脉硕果仅存的武圣九重境界大佬,和彭鹤、张树仁并称的“凤鸣南疆”毛远声。
他和彭鹤,同南方至尊庄深乃是同出一师门下。
数百年前,凤仪山一脉还是上一代人做主,庄深恩师执掌门户的时候,毛远声其实才是最被看重的传人。
彼时,相较于庄深而言,他们的师父,一直偏爱毛远声,甚至曾经属意毛远声接掌自己的衣钵,并承继梧桐坡门庭。
只是后来,少年时相对平凡的庄深,上升势头越来越足,最终后来居上。
他们的师父因为意外而早亡,没能决定继任掌门的人选。
最终,庄深胜出。
不过,也确实在他手上,凤仪山梧桐坡一脉发扬光大,凤凰真形卷越加完善高深。
直到后来,庄深登临人间至尊之境,凤仪山也达到自身历史上的顶峰。
对毛远声,庄深倒是没有打压,但梧桐坡三位武圣九重境界的大佬里,毫无疑问毛远声同庄深的关系最为疏远。
张树仁奉命镇守同东南交界处的方圆山,看似边远,但却深得庄深信任。
若真是苦差,庄深最看重的弟子袁显成不可能陪绑。
而在庄深前往中央钧天境时,替他坐镇凤仪山梧桐坡山门的人,是关系最密切的“燚王”彭鹤。
自当年之后,毛远声本人其实一直也颇为低调。
昔日的“凤鸣南疆”,如今看来似乎有些名不副实。
这一次也是张树仁和彭鹤都陨落,毛远声方才返回梧桐坡主持大局。
作为梧桐坡一脉目前仅次于庄深的强者,毛远声反而更低调了。
“拿个主意?”庄深神色平静,不见点滴波澜,但是在场所有梧桐坡武者,都感觉到,自己所处的世界,仿佛整个燃烧起来。
眼前一头火凤振翅而鸣,但是双瞳分明流下血泪。
看着眼前凤凰泣血的幻象,包括毛远声在内,所有人噤若寒蝉。
幻象消失,庄深仍然面无表情,似乎情绪没有丝毫波动。
但所有人都知道,方才那看似虚幻的景象,其实才是庄深心底想法的真实展现。
“我梧桐坡合计三十七人,死在那姓燕的小贼手里。”
庄深站起身来:“其中有两个仙桥后期武圣,有我最得意的弟子,也是本门年轻一代最杰出的传人,还有我的亲儿子。”
他看向毛远声:“若我这次有去无回,毛师弟你接任掌门之位。”
毛远声低下头:“愿附师兄骥尾,一同前往东南。”
“说什么呢?”庄深雪白的眉毛皱起:“本派香火,不能断。”
毛远声抬起头,看向庄深。
庄深言道:“不管显成他们因何而死,事实是他们都陨落在方圆山。”
“我回来了,但是曹捷也回来了,若是在方圆山一战,结果殊难预料。”
毛远声沉默一下后说道:“那师兄何苦……”
庄深平静说道:“昔年为师父报仇,我武圣七重境界敢战武圣九重的仇人。”
“如今执掌南方,难道当真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吗?”
毛远声默然,半晌之后方才说道:“这就是为什么你是‘凤翔九天’,而我只是‘凤鸣南疆’吗?”
“我可能比你早死。”庄深淡淡说道:“我比你强,但有人比我更强。”
“但莫要以为我被怒火冲昏头脑,我比任何时候都冷静。”
“不惜一切代价报仇,首先是报仇,然后才是不惜一切代价。”
听了庄深的话,毛远声等梧桐坡武者精神微微一振。
就在这时,梧桐山外虚空晃动起来,仿佛水波一般。
一个人影从中走出。
他的到来,没有惊动梧桐坡上下任何人,唯有庄深有所感应:“郎兄到了,庄深有失远迎。”
“郎兄?郎……”毛远声等人听了,都是一怔,继而大喜:“西方至尊到了?”
庄深淡淡说道:“没有朝晖、显成他们的事情,我也邀请了郎兄来我梧桐坡做客,共商讨伐东南之事。”
说话间,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庄兄,事情我听说了,节哀。”
一众梧桐坡武者见了他,都纷纷行礼:“见过西方至尊。”
来人,正是西方魭天境之主,丽农山掌门,西方至尊郎青。
“既然郎兄知道了,我多余话就不讲了。”庄深言道:“不知郎兄可否助我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