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苏八娘
“好吧。”
杜若看了看里屋，苏小妹还没出来，便与薛婉儿随便聊了聊。
“我很好奇，如果婉儿姑娘离开青楼，想做些什么呢？”
薛婉儿放松了很多，道：“我还有些余财，又喜好喝酒，以后或许会开家酒肆，闲时也可为客人弹唱一曲，此生足矣。”
她又问：“杜公子到时候会赏脸光顾吗？”
“那是自然。”
杜若笑了，没想到薛婉儿看着貌美娴静，居然喜好喝酒，真是有趣。
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婉儿姑娘，若是以后在下为你寻得一个好去处，你愿意来吗？”
薛婉儿唱歌很好听，杜若也想在大宋玩玩音乐，故有此一问。
可薛婉儿听后却腾地红了耳朵。
她和别的女子不一样，别的女子害羞都是脸红，而她若是害羞，会红耳朵，常人难以察觉，所以自出道以来，参加各种应酬，在别人眼里她都是从容不迫的形象。
薛婉儿直愣愣看着杜若，耳朵娇艳欲滴，她误以为杜若这句话意思是暗示收她做妾了。
细想一下，杜若虽然年纪比她小一些，但相貌堂堂，家世显赫，才华横溢，未婚妻苏小妹也是通情达理之人。
这些条件加起来，任何一名青楼女子都愿意寄身为妾。
加之杜若今晚表现的音乐才华，实在让她钦慕不已，若能和志趣相投的人在一起，即便是做妾，也值了。
“愿意……”
她小声道。
杜若搞不懂薛婉儿为何一脸羞态，但苏小妹已经换了男装出来，他便和苏小妹一起和薛婉儿告辞离开。
出门雇了驾马车，杜若送苏小妹回家，车厢内，苏小妹脸一直是红的，不是害羞，还是那种惊魂未定的嫣红。
“没有人认出我吧？”苏小妹捂着小脸，瞪大眼睛问。
“放心吧，连我都差点没认出你来。”杜若笑道。
“那就好。”
“开心吗？”
“开心！”苏小妹喜上眉梢，往杜若身边挪了挪，急切道：“尤其是最后听到大家叫好鼓掌的时候，那一刻最开心了！”
杜若理解的点点头，他前世参加唱歌比赛时有过这种体会，那种演出成功的满足感和成就感用言语无法形容。
“那以后我就多教你些歌，我这边存货多着呢！”杜若终于勾了勾苏小妹的鼻子。
苏小妹俏皮的躲了下，但又努嘴道：“但怕是不妥，就算蒙面，我也总不能再去演唱第二次了，你不心疼，我爹娘还心疼我呢。”
杜若一怔，他一时没明白苏小妹这话意思，但转念一想，才释然笑了笑，在苏小妹观念里，还是觉得公然演出是有失身份，她也是提醒自己，下不为例。
‘还挺有原则。’
心中暗笑，杜若捏住苏小妹的手，嘿嘿笑道：“谁说不心疼你了，我的意思让你私下里学这些歌，当个娱乐，闲时只唱给我听，外人想听，没门！”
“这还差不多。”
“我把你表哥整的那么惨，你会怪我吗？”杜若对苏小妹问。
毕竟程之才是苏小妹亲舅舅儿子。
“才只是让他爬一圈而已，便宜他了，要是我非踹他几脚不可！”苏小妹气呼呼道。
杜若知道苏小妹估计也是知道苏八娘在程家受欺负了，但他不能直接挑明，便引导了一番，果然从苏小妹嘴里得知，她姐姐苏八娘因为不被程之才喜欢，在程家处处受冷落。
因为冷落所以成亲两年未怀孕，便被婆婆嫌弃，偏偏苏八娘是个恬淡性子，程之才不喜欢她她也不争，婆婆对她冷言冷语，她也不解释，不在乎。
这就使得程家主母婆婆以为她故意和自己作对，对她日益憎恶，不仅经常当着她的面嘲讽苏家败落，吃穿用度上对她也多有克扣。
程之才对此不闻不问。
这还只是苏小妹从苏八娘那里了解的，有些难以启齿的苦，只怕更多。
“程之才不喜欢姐姐，姐姐对他有感情吗？”杜若问。
“我姐自然也是不喜欢他的。”
“不喜欢，那当初为什么嫁？”
苏小妹诧异的看着杜若，道：“父母之命啊，不都这样吗？”
杜若苦笑一下，心说宋朝再文明开放，也终究是封建社会。不过换句话说，后世纵使恋爱自由，可互相喜欢又能在一起的也不算多，每一位中年人心里都深藏着一位初恋啊。
“好吧，就算成亲前互相没感情，但成亲后还活受罪，不如早点和离，小妹你劝劝姐姐吧。”杜若道。
明清之前中国女子离婚自由，而且离婚后还可以再婚，汉文帝母亲薄姬，汉武帝母亲王娡，都是二婚生的儿子，还能被立为皇帝……秦汉至唐宋，人们对再婚女子基本没歧视，曹操更是偏爱此道。
苏小妹苦涩摇摇头：“我当然劝过姐姐，但纵使姐姐愿意，程家也绝不会答应和离的，这个过程也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杜若却坚定道：“还是继续劝劝姐姐吧，无论有什么困难，我家都会全力帮忙！”
杜若知道苏小妹在担心什么，按照律法规定，女子主动提和离要经官府，而程家是士族江卿之家，官府为了保全士族颜面，是不受理这类家族和离的。
私下协商的话，势单力薄的苏家，形单影只的苏八娘几乎不可能主动和离成功。
但他杜家在这眉州城可是主政官的势力，只要杜守义肯出面帮忙，苏八娘就能和离成功。
“嗯。”
苏小妹点点头，感激的看着杜若：“谢你为我姐着想，我会继续劝的。”
“你姐就是我亲姐啊！”
杜若认真道，让苏小妹心中幸福无比。
后面两人便聊了些轻松话题，不知不觉便到了苏宅门外，将苏小妹送回家后，杜若难免拜见了苏洵和苏小妹母亲程氏，一番见礼小坐，听了苏洵几句教导后，便告退离开。
一切都光明正大，礼数周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