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大鹅
混沌本无物，源是动念生，若要求真果，得问太上情。老家伙，你来看看我这首诗作得如何？”
芲帝端在云端，却是对着不远处的灰色混沌雾霾说道。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翻腾的混沌雾霾中却是有一樽身影若隐若现。他的身形不可见，也不可知，就连芲帝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未几，那轮廓却是发出了声音：“此方天地，我为道主，为何不能来？只是，多年未见，小白你作诗的水平却有些长进了。”
芲帝拖长音：“哦!！！”
“洗耳恭听。”
那轮廓说道：“罢了，你当知我今日来此的目的。”
芲帝笑道：“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
那轮廓不语，却是掀起一阵混沌雾霾的变化，只是那混沌雾霾中颜色却深了许多，非是灰色，而是至暗的黑雾，黑雾之中又有怨念传来，而怨念之中又有隆隆佛音，阴暗与慈悲，甚是反常。
“释迦已沉眠。”
芲帝无所谓的说道：“那秃驴早该死了！”
“你就不好奇他是怎么死的吗？”
芲帝摇头道：“释迦天尊啊，传说中一念生灭三千界的存在，能杀他的此界古往今来未曾有。”
“释迦曾说过你与他有缘。”
芲帝嗤笑一声：“非也，非也，这秃驴逮谁都说和他有缘。死了好，怕就怕我这种半死不活，要死不活的存在。” 芲帝接着叹息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又开始抄袭课本了！”
芲帝反驳道：“不不，此界我为原创。老家伙，你今日到此不会就和我掰扯这些吧，你我皆是故人，有事儿请奏，无事儿还是滚吧，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和坑过我的人打交道。”
“我今日来此，是想问你可愿随我回洪荒。”
芲帝摇头道：“你来自虚幻，我来自现实，何以一同回去？怎么，那东西终究是让你们害怕了。若是害怕，当年又为何阻挡武夫成道。人啊，总是在后悔与犯错间反复横跳，直到最后才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哦，对了，我忘记了，你不是人！”
“你也不是！”
芲帝哈哈笑道：“我曾经是，以后或许也是。最起码我不会为了一己私利，谋取他人生存的大界，也不会为了多了拉几个垫背的强行催生出些许傀儡。我很想知道，当年与你一起出去的人，回来的又有几个？”
“你会知道的。我要武夫的剑！”
芲帝摇动着小嫩芽，好似在耸肩，却道：“那我无能为力。”
“那让我等进入三十三天。”
芲帝道：“此事儿，你得去问五帝，我这模样说了不算。说起来，我们都是同病相怜，养的白眼狼真不少。”
“那我想知道武夫为何有抵御祂们的能力。”
芲帝打趣儿道：“那你得去问武夫。”
“武夫在哪儿？”
芲帝轻描淡写道：“死了！”
那轮廓一听却是一颤，周遭的混沌雾气更是翻腾不止，他知道小白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怎么死的？”
芲帝：“你后脚来，他前脚就被你家养的五只小狗给咬死了。”
“看来，我等不在的这些岁月发生了许多事情。时也，运也，道也！”
芲帝：“哈哈，道。世间哪有道？”
那轮廓虚影却是不言不语，缓缓消散在混沌战场中。
与此同时，紫薇天，五帝齐聚一堂好似在商议着什么。
黄帝皱眉说道：“那些老家伙看来在外面遇到了不好的东西，否者也不会死皮赖脸的回来，更不会和芲帝谋其合作。方才芲帝与他的对话，诸位都听见了，星陨剑乃是关键，大家且说一说该如何做。”
赤帝咋呼说道：“当然是抢来，本帝这就点齐兵马下界捉来。”
黑帝却道：“万万不可，那黑雾如今只是在混沌虚空中游离，进入三十三天的那一缕也是玲珑带来的。如今贸然打开天地之门，不说那黑雾，就说玲珑若是向我等发难又该如何？要知道，武夫可是死在了我们的手中。当年我等与她的约定，大家不会都忘了吧。”
赤帝怒斥道：“黑老鬼，你生来就是个软蛋，怂天怂地，本帝羞与你为伍。今日，本帝就把话放在这儿，不就是玲珑吗？天尊，呵呵狗屁天尊，诸天已经不属于他们了，本帝这就下界去。”
白帝急忙劝阻道：“赤帝莫急，诸位下界虚空乃是我三十三天的稳固的关键。而我等内天地在这千万年来，早已融入了诸天的海量仙土，若是真身下界，恐怕诸天下界会一瞬间被压得坍塌，到那时候诸界拱卫三十三天的格局就再也没有了。到时候我等岂不是要流落混沌？”
青帝此时也站了出来：“白帝说得对，我等五人万万不可下界。此乃我三十三天的万古大计，我等若是想越过天尊，成为混沌古神境就必须得依赖三十三天的格局。这也是当初老家伙们为自己准备的。若是我等自毁天地，且不说后果如何，就说域外虎视眈眈的那些家伙也终究不会放过我等。”
黄帝问道：“那依青帝之见，又该如何处置？”
青帝踱步思量：“我等虽不可下界，但是却能遣人前往，考虑到对下界的影响，金仙层次最为稳妥。而且我们必须得严防死守仙界的一些地方，武夫一出，伐天盟的一些牛鬼蛇神必定会站出来。不可不防，不可不灭之，赤帝既然想要活动身子，那就在仙界吧。”
黄帝点了点头，却是立马命人立诏书，天庭金仙，战力卓越者可下界缉拿大逆，加盖了五帝印玺的诏书很快就通过监天司传遍了诸天各域，一时间诸天人心浮动，主要是这悬赏太过丰厚，那还是足够修炼到君级的宝材和仙土。
如今仙界，仙人之上若要进取，非是刻骨修炼可成，还必须去天庭报备，为天庭服务，赚取足够的功德，方可准许突破某一境界壁垒，这也是因为僧多粥少的缘故。天界五域，之间更是因此产生了诸多摩擦。
当然众仙人也不是谁都能下界，而且如今绝地天通，若是想要前往下界，就不得不中转一番。如果说把诸天万界看做是一枚鸡蛋，那么三十三天就相当于蛋黄。
而下界虚空就相当于蛋液，蛋黄和蛋液自然没有明显的界限，但是却因为能级不同，位于不同的虚空层次。
仙界之外的虚空自然就是混沌，而下界虚空却又有十二层虚空。一层比一层深厚，一般来说下界的普通虚空，是一到三层，这层虚空承载了诸如沧澜界类似的大界，以及诸多的洞天小世界。
而四到六层又是一层虚空，这层虚空中并无它物，乃是一到三层虚空的亚空间。诸如瞬移，传送阵法之类的都需要通过这三层虚空来进行中转，而越是高层虚空所需要的能级却是越大。
而七到九层却是真实虚空，这层虚空中有着能级相比与仙界小一些的界域，其中最为著名的有五方下下界，以及诸多古界的小仙界。
相比起小仙界的封闭，五方下界相对于来说要开放一下。五方下界乃是当初太上道尊等人，在收集破碎莽荒的边角料聚合而成的世界，其地域说大不大，当然却是相对于三十三天来说。五方下界大概是三十三天中最小的天界不相伯仲，这里的风貌，却是还原了莽荒上古。
有神魔血裔在此生存，这里的人大多不修仙道，而是修的神魔外道，所以在本质上来说，和天界没有什么冲突，再加上这里仙灵之气匮乏，天界这些年来始终没有把五方下界放在眼中。但是说来也怪，五方下界的最高统治者非是大神魔，而是一尊从古至今就存活着的老仙人。
有人叫他南极仙翁，又有人叫他南仙尊。所谓仙尊，并非是某个实际的境界名，却是一个尊号。而这个尊号可不得了，古往今来，称王称帝者繁多，但是又有几人敢称尊。这位南极仙尊，交友广泛，在天尊时代，许多天尊都和他有不菲的交情，甚至一些天尊还在他手中学过本事。
后来天尊时代落寞，天帝时代降临，南极仙翁又与五帝交好，甚至说当年伐天盟一役，五方下界无数神魔牵连其中，最后都是南极仙翁发话从五帝的斩仙灭神闸刀中救下了诸多大神。是故千万年来，南极仙尊的名号在五方下界颇为响亮。
而这一天，在五方下界的中央界域，通天柱上来了几尊仙影，诸多大神见怪不怪。以往仙界往往也有许多仙人来五方下界找南极仙尊喝酒饮茶，这通天柱的名通天，乃是当年不周山的一截山体。上承三十三天，下接诸天下界，乃是三界中唯一的能够勾连天地的存在。
一般来说，在天界和下界都有着一个门户，而这个门户自古以来皆掌握在南极仙翁的手中。没有仙翁的令信，哪怕是天帝也不见得可以安然通过，当然五帝也从未闯过。
这一次来的仙人不多不少，正好五位，而这五位手中各持一封诏书。其中打头的一名仙人在落下后却是朗声道：“奉天诏曰：滋有大逆现世，为祸世间，帝招勇武之人下界讨伐，有功者**欣赏，有罪者功过相抵，功勋卓越可上天逍遥，此诏五帝共拟，诸天共鉴。”
紧接着只见五张金光耀眼的诏书，腾空而起飞向五方下界的五处界域，高高悬挂任凭五方下界的生灵观看。
而听闻此诏书的大神们，有不屑一顾的，有恶语相向的，更有愤然准备扯下诏书的，当然也有投机倒把准备借此机会一跃登上仙界的，但是最多的还是观望的人，他们在等，在等此界的主事者出来发话。
果不其然不久之后，南极仙翁乘鹤而来，五帝使者见此也是躬身行礼。
“拜见南极仙翁！”
南极仙翁看了看悬挂在天上的诏书，却是捋了捋自己斑白的胡须，没有回应五帝使者，反而对座下的仙鹤说道：“鹤儿，你怎么看？”
让人无语的是，那仙鹤却是发出大鹅一般的叫声。
“鹅，鹅，鹅！”
五帝使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黄帝使者硬着头皮踏前一步说道：“仙翁，我等是奉五帝之命而来。这是五帝令信，五帝于紫薇天商议，准备借道五方下界，以此捉拿下界大逆，还望仙翁行个方便。五方下界神魔，若是能与天兵一道下界，**行赏无有厚薄。仙翁贵为三界不老翁，德行甚高，所以我等不告而宣，还请海涵！”
仙翁眯着眼却是笑看着五帝使者。但是下方有的神魔却开始嘶吼。
“吃了他，吞了这些无礼之徒！”
“仙尊不可辱！”
“五帝的狗，当诛！”
......
如此种种不甚繁多，主要是这黄帝使者说的话太过气人。翻译过来可以这样理解：我们不告而来，就是随便逛一逛，顺便宣读一下五帝的旨意，你虽然是此界的界主，但是你老人家德行高深，是不会与我等计较的，对吗？
说好听些，这叫道德绑架，说不好听些，这叫不把仙翁放在眼里。众神魔向来视南极仙尊为无上尊主，辱仙尊就相当于踩着他们的脸上拉屎，或许是血脉因素，神魔对于这种丢面子的事情最为恼怒，所以才有了杀五帝使者的言论。
当然也就是吼着凶，大多都还是刚刚成年的神魔，而对于那些不坏的大神魔来说，却是一言不发，相对于那些小神魔的蹦跶，大神魔是历经过岁月的洗礼，更知道天庭的霸道，而这一次一向对南极仙尊彬彬有礼的天庭五帝究竟要卖什么关子？
这下界大逆，他们许多大神魔中本来就是当年伐天盟的一员，此封旨意又有何意思？有功当赏，有过当将功折罪又是何意？
再说了，下界，这五方下界对于天界来说也算是下界，这下界究竟说得是何处？这些都是问题，是关乎于五方下界是否安定的大问题。
所以南极仙翁始终不言不语，因为他的话就决定了五方下界的态度，也将决定曾经那些参加过伐天盟大神的命运。
就这样过了些许，五帝的使者却道：“不知仙翁可有异议？”
南极仙翁依旧不说话，而是摸了摸了坐鹅叫的仙鹤，仙鹤睥睨一眼看向五帝使者，继续“鹅、鹅、鹅”。
南极仙翁依旧笑着不语。
如此这般可是惹恼了五帝使者，只见赤帝的使者站出来暴躁道：“南极仙翁，你是何意？用一只鹅来羞辱我等？”
那鹅叫仙鹤却是不依了，主动扑腾着翅膀要向那赤帝使者讨一个公道，奈何南极仙翁却拽住了它，而五帝使者一方，其余四人也拽着赤帝使者。
就这样天空中却是出现了如此滑稽的一幕，四仙人拽着一个火光冲天的仙人，而南极仙翁这边拽着一只鹅叫的仙鹤，其事件的起因暂且不考虑。
仙鹤对着那仙人一阵鹅叫，而那仙人却是在骂鹅，最后仙人忍不可忍：“今日说什么都得斩了这个畜生。诸位休要拦我！”
说完却是鼓动法力向那仙鹤冲去，而在这一次那仙鹤却是果断怂了躲到了南极仙翁的身后，但是那赤帝使者攻击却是来不及收回，只见赤帝使者携带着火光冲向南极仙翁，南极仙翁只是扬了扬手中的佛尘，金仙境界的赤帝使者却是在瞬息间化作碾粉，那碾粉又被洒向五方下界，天空中传来轰隆巨响，却是有仙土要飞升上天界物归原主，但是南极仙翁大袖一挥，那仙土被截留了下来。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南极仙翁又从胡须上拔下一根灵动异常的胡子，却是对惶恐的四人摊手道：“诸位，你们也看见了，是他主动攻击老夫，你看老夫的一根宝贝胡子都被他弄断了。”
其余四人面上冷汗直流，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好歹是颇有名声的老仙人，何以用如此荒谬的理由杀人？
黄帝使者硬着头皮道：“仙翁杀人，天经地义，此人冒犯仙翁理当如此，只是此人身负帝命，此间情我等当如实上告。至于诏书一事，五帝已经定下，我等来此只为告知仙翁，如今事情已了，我等且先告退。”
话必却是转身立遁，但是南极仙翁身后的仙鹤却又跳了出来，只见他扯着嗓子“鹅、鹅、鹅”的叫着，眼中更是强行滴下一滴痛苦不堪的眼泪。这还没完，却是见它用嘴扯下一片羽毛，好似在控诉着对方的恶行。
“诸位，且慢！我这鹤儿有话要说。”
剩下的四尊仙人却是脚步一顿，他们不禁想到了天界的传闻，传说中南极仙翁德行高深，向来待人宽厚，怎滴如今却是小肚鸡肠了起来？
但是对于下方的神魔来说，却是习以为常，大家都知道在五方下界，惹谁都可以，但是千万别去招惹这大鹅。
哪怕是这些大神魔都时长在这黑心鹅上吃亏。
“鹅鹅鹅....”
南极仙翁笑眯眯地说道：“我这鹤儿说，要你们赔偿它的精神损失费。”
四尊仙人一听，却是一个仓促，差点儿一头栽了下去。
他们心中大概如此想到：“见过坑人的，但是没见过用大鹅来坑人的！呜呼哀哉，人心不古。”
但是又有谁知道古人的心呢？
要论古老，南极仙翁那是活过了莽荒时代的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