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一锤子买卖
大锤将破军以及一众应援使框在了有限的空间内，破军说十个，欧冶子就框十个，不多不少着实讲诚信。倒是余下不多的几名应援使和邱莹莹却是慌了神，他们依稀能听见里面传来的惨叫声，以及剑入血肉的声音，当然九天之上也不断传来天地之桥断裂的轰鸣声。
如此异象毋庸置疑，锤子空间内自然死伤惨重，邱莹莹有心帮之，但是欧冶子手中的机巧物件却是让她有些心中发毛，这物件无声无息，无灵光逸散，但是却又有莫大的威慑力，毕竟谁都不想再莫名其妙的挨上这一巴掌。
面临如此窘境此时的邱莹莹才明白，仙人终究是仙人，自然有诸多非凡的手段。当然这事儿，要是搁在其他仙人那里说不定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修行者其实是世间上最懒的人，他们虽然拥有漫长甚至无尽的寿命，但是他们大多数穷极一生都在做一件事，那就是研究如何突破到更高的境界，很少有人如欧冶子这般会沉溺于机关技巧中。当然欧冶子自然不是那大多数人。
惨叫声在继续，天地之桥崩塌的异象一个接着一个，邱莹莹和一旁有幸没有成为十个中人的应援使却是又惊又惧。
如此众多应援使的陨落，邱莹莹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与诸多界主交待，但是此时她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阻止，否者到时候诸界主震怒，自然会将这笔账算在她头上。要知道地仙境并非是大白菜，神魔境也非是睡觉睡出来的。
这些应援使那是诸界实打实的精英甚至是诸界界主的心腹，但是这些心腹却折损在此界，邱莹莹无论如何都必须给诸界界主一个交代。诸古界虽然凋零，但是底蕴和底气还在，这是邱莹莹成为界主后从传承中所得知的。
只见邱莹莹甩手一挥，天上接连响起的轰隆异象却是顿时消失，邱莹莹凌空踏步飞向欧冶子，她十分笃定欧冶子不敢杀害她这名界主，否者古界的反弑之力不是对方能够承受的。
“前辈，得饶人处且饶人！”
邱莹莹居高临下，脚下托起紫意祥云，阵阵仙乐道音从她周身的虚空中传来，却是在烘托这名古界界主的身份。
五短身材的欧冶子摊了摊手道：“你放心，说打十个就打十个，老夫向来最讲信用的。”
邱莹莹咬着牙齿恨恨道：“可是这些都是诸古界的来使，前辈难不成要与我古界联盟为敌吗？要知道，古界之中还有不少古老的存在在沉睡。那是能够撼动天的力量！”
欧冶子嗤笑道：“还撼动天！笑死老夫了，至百尊归天，尔等古界之人却是缩成了老乌龟，纷纷自封小仙界。当初伐天盟讨伐五帝，欲与古界联盟，一开始大家都说得好好的一同发兵上界。但可笑的是，尔等古界联军却是迟迟未动，最终武夫那老家伙败了，都不见你古界之人的踪影，老夫倒要看看究竟是何等大仙，说不定老夫还认识呢！”
欧冶子的话在邱莹莹听来是何等的大言不惭，若是真如欧冶子所言，那岂不是此人活过了无尽岁月，但是那等存在又为何如此狼狈不堪。邱莹莹的怀疑是有理由的，欧冶子身上衣衫褴褛，就连那气质非凡的蒋天生身上也是如此。
当然邱莹莹并不知道二人经历了什么，但是最终的结果就是，邱莹莹“威胁”“请求”均无效，直到天上十个道消异象一一消散，一切才尘埃落地。
而目睹这一切的蒋天生却是心中暗自思量，在天界并无地仙之说，修炼成仙，自通玄之后历经褪凡境，褪凡完成，会有一段蛰伏期，这个时候内天地就会在蛰伏期内不断的完善，直到天地循环一体，自然能化而为仙。
蒋天生曾也见过凡界飞升之人，这些人一入天界，往往需要到各大洗仙池中，利用大量的紫青灵机购买次数，一般来说历经三四次洗涤，就能化尽体内的凡气，从而让内天地真正的循环不息。
但是地仙也是有内天地的存在，只是法则没有那么完善罢了，归根结底，地仙和天仙的本质区别在于寿元上，但是若要说战力，在蒋天生看来，自己或许和这些沉浸于斗战之术的地仙或许也只是五五之分。
但是当欧冶子收回那银白色大锤时，蒋天生却看见一人持剑屹立，脸上，剑上，手上沾满了不知是自己还是敌人的鲜血，那人却是转过身来，对着蒋天生咧嘴一笑。
“今日杀得手热，这位朋友可是天上真正的仙人，要不要下场走一遭。”
蒋天生连忙摆手拒绝，开什么玩笑且不说现在他内天地已然油尽灯枯，就说眼前此人杀性之重就令他这位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感到胆寒。
好在欧冶子最终为蒋天生解围道：“老弟实力高绝，这小子还是算了吧！老弟不如趁早解决掉此间事，我哥俩好生聊聊。”
破军抖了抖剑上的血珠，却是对邱莹莹说道：“俗话说的好，不管你这娘们儿如何造作，但是毕竟你是那老东西的女人，我这当小叔子的也不好名目张胆的欺负你，毕竟那家伙还在天上看着你，你走吧！”
破军干脆利落，语气不干不涩，好似在唠家常一般。
倒是邱莹莹却炸了毛：“破军，你再胡言乱语小心我撕烂你的嘴。你可知如今我的身份？”
破军摊了摊手，又耸了耸道：“干我屁事？”
欧冶子适时也插嘴道：“不就是一个破界主吗？老夫说了，当初此界的缔造者也得恭恭敬敬的叫老夫一声前辈，罢了，罢了！往事皆过往云烟，今日老夫于此遇见故乡之人，暂且不予尔等计较。”
欧冶子有意无意的扬了扬手中的大锤子，邱莹莹狠狠地看了一眼诸位，却是带着余下的几名应援色破空化虚而去。
在众人走后，欧冶子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而已经不止一次听欧冶子吐露百尊时代事情的蒋天生，却是屁颠屁颠的走到欧冶子身前，讨好之意溢于言表。
“前辈你真的是百尊时代的人？”
欧冶子点了点头：“是啊，有什么了不起的，从百尊时代活过来的大有人在。”
“那敢问前辈是何等修为？”
欧冶子裂开嘴笑道：“天仙！”
“啊？？？天.....天仙！”
蒋天生有些口吃的说道，就连破军也有些疑惑，用这位老哥的话来说，他已经活了无尽岁月，但是又怎会是区区一名天仙呢？
欧冶子无所谓的道：“天仙又怎样？天仙也能长生不死。实话告诉你们，这天仙也不是老子修来的，而是有个人死皮赖脸的送来的。你们真以为长生不死是一件幸福的事吗？有句如此说过，心安处即是吾乡，但是老夫无数年来，却从未心安，生也好死也罢，要不是那家伙吊着我的念头，老夫早找块豆腐一头撞死了。”
破军接话道：“老哥说话真幽默。不扯那些，走走我们去喝酒！”
欧冶子爽快的说道：“好！”
就这样欧冶子勾着破军的腰，他倒是想勾肩搭背，却是身材着实短小了些。
破军也招呼了一声，海明月以及他的徒弟聂小二一同向骊龙城最好的酒肆走去，唯独留下赵皇看着一片狼藉感慨万千。
赵皇看着一地的尸骸以及远处倒塌的宫殿，他不禁感叹道：“这世间变化得真快！”
但是紧接着赵皇眼神一亮，众多地仙高人留下的财富，貌似没被破军放在心上。
“来人，给朕仔细打扫战场，若有纰漏，朕砍了你们的脑袋！”
面对外人时赵皇不得不唯唯诺诺，但是面对下人时他却重拳出击，赵皇在盘算着有了这些地仙境的遗泽，皇室又会增添出多少高手。
.....................
骊龙外城，百花楼。尽管天有异象，内城也颇为热闹，但是好在并没有波及到骊龙外城，在许多低端修士看来，不过是天上打了几个雷霆，皇宫中放了几个炮仗，与他们终究是无关的。该谋生的要谋生，该营业的要营业。
这不，骊龙城最好的酒肆百花楼依然人来人往，传说中这百花楼乃是当年骊龙的妻子百花仙子落脚的地方，百花楼最著名的就是百花酒，传闻百花仙子将天界的百花带到了人间，百花在西域盛开，多彩缤纷，有善酿酒之士，采百花蜜，以花蜜作为主料，以浮毛必沉的骊龙玄水精华，历经七七四十九年的贮存方得出这入口绵甜，满口留香的百花酿。
一般来说百花酿那是限量供应的，一日顶多只有三五瓶流出，但是今日在百花楼的最高层，却是被人敞开来喝。
菜过五味，酒过三旬，也不见得此间客人醉去。要知道这百花酿哪怕是劫境也只能一口口的品尝，但是这些人除开那老妇人和一年轻人，其余皆是敞开怀了喝，不说如牛饮水，却说一壶接着一壶，更是把百花楼百年来的存货都掏了个干净。
百花楼的老板有苦说不出，主要是有一把沾染着血迹的大剑正搭在他的脖子上，这让他不得不安排人手速速送来。能够在骊龙城开上一间这样的酒肆，而且还能独家经营不愁销量的百花酿，百花楼老板背后的势力自然不用多说。但是让百花楼老板想不到的是，他背后的人却是令他无论如何都要满足对方的要求。
而酒桌之上，欧冶子和破军不停的推杯换盏，但是欧冶子和破军却是唾沫纷飞聊得不亦乐乎，一会儿开怀大笑，一会儿抱头痛哭，说的话也是极为高深，虽然每一个字其余众人都能听得懂，但是一旦连起来却是让人听得云里雾里。特别是一些稀奇古怪的词汇，比如“网络”“飞机”“宇宙太空”“时空坍塌”“相对论”等等词汇，两人的话题好似那九天上悬浮的云朵，
让众人晕晕乎乎的摸不着头脑。
直到最后话题才从云端坠入凡尘，说了些众人感兴趣，且略微听得懂的事物。
“欧老哥，你说你来此无尽岁月，怎滴这修为却原地踏步。”
欧冶子咂吧咂吧了嘴，却是痛饮下一口百花酿，最后却是用食指敲击着榆木酒桌，目光浑浊，语气沧桑的说道：“此事，说来话长！”
众人聚精会神洗耳恭听，这一尊活化石说出的话语，终究是让人极为感兴趣的。
“老夫来降临此世时正值三十三天初立，彼时人妖神魔不分，更无这诸天下界属。彼时仙道初立，诸多人妖神魔，却纷纷欲拜入道主门下。老弟，你也知道我等那个时代，对仙人之说颇为向往。奈何我托身之躯壳，却先天有疾，一开始我也和你有着同样的想法。穿越一回，终究是要当个主角的，但是奈何现实不是幻想，我出生后就被贬成了奴隶。
他人炼气修行，我只能烧火打铁，于此世间浑浑噩噩数十年，直到一日再也无法忍受这般苦痛，决定自缢，奈何活又活不好，死又死不成。最终被部落中的长者唤醒，并且通过移魂之术，进入了一个先天更残的躯壳内。在当时，奴隶乃是部落的财富，每一人都必须释放足够多的价值。直到后来，我遇见了他！”
“他？”
破军已经不止一次从欧冶子口中听到“他”的事迹。
欧冶子回忆道：“他啊，总是穿着一席白衣，那一夜月明星稀，他从月中走来....”
随着欧冶子的描述，众人脑海中不禁勾勒出一名活灵活现的衣决飘飘的绝世仙人。
是夜，有白衣仙人从月中踏空而来，白衣仙人看着身材短小的欧冶子说道：“大兄弟，来做个一锤子买卖可好？”
白衣仙人浅笑盈盈，柔和的月光下，宛如圣王。
欧冶子先是愣了几秒：“大兄弟？大兄弟？”
欧冶子疯狂的手足舞蹈，熟悉的语调，熟悉得味儿道。
欧冶子问：“你也来自那个地方？”
白衣仙人不可置否，却也没有肯定，他只是问欧冶子要不要做一个买卖。其实这买卖也很简单，白衣仙人帮助欧冶子脱离困境，欧冶子将签下卖身契，当然这卖身契可不是一般看到的废纸，而是有天道约束的契约。
彼时三十三天刚刚建立，天道至公至善，哪怕是天尊本身都得遵循天道规则，天道之下众生皆是平等。
欧冶子鬼使神差的签订了这张契约，但是这一签，却是签出了一个万古最强炼器师。欧冶子不擅于修行，但是对于炼器一道却天赋异柄。他在前世本就是一名分子学领域的高材生，来到此界之后，更是将前世的积累与现世的实际情况相结合。本着科学修仙，科学炼器的核心价值观，却是练出了许多别具一格的仙器。
甚至有天尊的先天灵宝，也会找欧冶子一起来合练，欧冶子也是灵光闪现，将前世神话中出现的各种器物通通具现出来。欧冶子还讲道了一个趣事儿。
“你们知道，为何现在说的话是汉语吗？”
除开破军之外，其余人一脸懵逼。现在说的话又毛病吗？不是应该是诸天万界公用的话语吗？
破军惊异道：“难不成..”
欧冶子笑道：“正是，三十三天建立之前，此世乃是莽荒时代。莽荒时代乃是由神魔统治，彼时万族有万种语言。后来，三十三天建立后，天尊们商议统一语言。当时释迦天尊建议用梵语，娲尊建议用妖语，后来却是他一个未成天尊建议说用人族之语。这个建议最后得了太上道尊的首肯。”
关于欧冶子所说的天尊，除开蒋天生外，其余众人均听得云里雾里，天尊对于他们过于遥远，也过于缥缈。
欧冶子继续说道：“而他，最后却是定下了汉语的基调。”
破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降临此界之初，也曾探究过根源。按理说若是与我们那个时代有所关联的，那也应该是古代。既然是古代其口音与腔调自然与我等说的也有差异。但是我发现来到这里后，却和现代人说的一模一样。以前我如论如何都想不通，现在却是知道原来这一切的根源都在老哥你啊！”
欧冶子自嘲道：“我吗？不算，其实这一切都是他的意思。”
破军问道：“说了，这半天老哥口中的他究竟是何人？”
欧冶子想了想却道：“他死人一个。死了一千多万年了，不说也罢！这家伙原本信誓旦旦说，要逆转时空带我回去的。讲道理，无尽岁月以来我无时无刻不想回去看看，看看那一抹蔚蓝。”
破军却是摇了摇头：“我和老哥的想法却背道而驰，前尘已是过往，如今的我名破军。这仙侠世界，我还没体验够呢！此世间当有我的大逍遥可寻。”
欧冶子摇了摇头：“当你活了无尽岁月，历经过世间的一切种种，你会发现你想要追寻的不过是内心深处的本源。说白了，就是灵魂三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又要哪里去？”
破军笑道：“老哥悟道亿万年自然有了无上道悟，但是与我而言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不过是方向问题，至于我是谁？不问前尘，只求今朝。若有幸如老哥一样活个亿万年，到那时再说吧。丛丛时空，亿万年相逢，此为缘分。来老哥，干了这杯百花酿！”
欧冶子举杯与破军共饮，杯壁相碰，却是荡出滴滴酒花，那酒花细腻，芳香醉人，酒入喉中却是吞下前尘过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