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人不错有点傻 五
七月份东北已经非常热了。在饶河东岸的维德诺耶郊外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他趁着夜色迈开两条大长腿迅速向西而去。
夜色中模糊能看见他穿着一身军装,看肩章赫然是少校军衔。
少校右手握着一只托卡列夫手枪,左手拎着一个小布包。时不时能听见布包中传出细微的玻璃撞击声。
从维德诺耶向西就是乌苏里江。这一带土质疏松,不少地方都是浅水的澡泽地。
少校越走越小心,这一带经常有苏军的边境守备队巡逻。虽然他是少校,但是出现在这里就是不正常。
已经快到乌苏里江边了,脚下也是越来越泥泞。一脚踩下去,半天都拔不出来。
少校索性把两只鞋就留在烂泥里。。用手枪小心翼翼的拨开面前的杂草前进。
草丛里的蚊虫蜂拥而至落满他一身。可是这一刻他根本顾不上这些,只是尽可能的减小声音向乌苏里江快速走去。
饶河附近的乌苏里江两岸夏天的时候是动物活跃期,是人活动的沉寂期。两岸几十里的范围内都是澡泽很难通过。一不小心就有生命危险,而且沉入澡泽下面人不知鬼不觉。
冬天的时候冰封千里,却是人活跃的时候。抗联的残余部队最后很多都是从这一带撤入苏联境内。双方的情报人员也经常从这里出入。
等少校好不容易走到乌苏里江边时他已经累得手脚发软了。但是他没有做丝毫停留。把手枪放在地上然后又把身上的衣服脱光。
他弯腰解开布包,里面是两个用一根绳子连在一起的玻璃瓶。瓶口用木塞堵得紧紧的。
少校把两个瓶子一左一右挂在脖子上然后慢慢的走进乌苏里江中向江对岸缓缓的游去。
冰凉的江水冲刷着他满是汗水的身体,也没有了蚊虫的叮咬。少校感觉舒服多了。他在水中轻轻划动双臂向斜下方漂去。
第一三四师团的横田政义军曹带着三十多人在乌苏里江中的偏脸子岛上守备。
现在是夏天。不稳定平衡两边都相安无事。横田军曹布置完警戒任务后就回到自己住的泥绺房里睡觉去了。
半夜,一个士兵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结结巴巴的说:“横田军曹,有,有人从东面游过来了!”
横田军曹一翻身爬起来抓起步枪就向外走。这一连串动作都是机械的,他走到外面才反应过来问道:“游过来的是什么人?”
“是一个俄罗斯人。”士兵答道。
偏脸子岛细长,横田军曹走出几十米就看见两个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对着一个足有一米八高,白花花的人影!
“趴下!搜查!”横田军曹习惯性的用俄语喊道。在满洲国边境驻防的官兵都要学几句常用的俄语。
可是这一次不仅是那个浑身没有穿衣服的俄罗斯人,就是在场的三个手下士兵都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他。…。
这已经浑身没有衣服了还检查什么?
这时一个士兵醒悟得快,他把两个瓶子递到横田手里。
横田接过两个瓶子明显看见瓶子里面装着东西。他明白了,这是一个从对面跑过来投诚的。
偏脸子岛离苏联那一面的岸边有五百多米,离西岸只有一百米。
横田军曹站在小船船头,俄罗斯人被倒绑双手躺在船上。另外两个士兵坐在船尾用浆划着船。
横田本来想找一件衣服给俄罗斯人穿上,可是这个家伙一米八十几的身高实在找不到他能穿的衣服。
一百米宽的距离转眼就到了。小船停靠在船营。这里从几十年前就是渔民造船下乌苏里江捕鱼的地方。
船营驻扎着日军第二特别守备队的一个联队,而且还有俄语翻译。
横田军曹拿着两个瓶子马上去向联队长关井修汇报。
不一会横田军曹又快步出来命令两个士兵押着俄罗斯人进去。
俄罗斯人被押进来的时候。。联队长关井修正拿着瓶子仔细看着。他没有把瓶塞拔下来把里面的几张纸掏出来。
能被逃跑的俄罗斯人带过来的文件都涉及机密,像他这种级别的人是不能看的。
“你叫什么名字?”俄语翻译问道。
“谢尔格耶夫”俄罗斯人答道。
“职务?”翻译又问。
“远东方面军一八六师少校参谋。”谢尔格耶夫答道。
看来这一次跑过来的还是一条大鱼。
“问他。这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联队长关井修对翻译说。
“这是苏联红军关于诺门坎战役的总结报告。”谢尔格耶夫听到翻译问话后答道。
“赶快去找一套最大的衣服出来。”关井修命令道。他现在要马上给特别警备队司令部发电报汇报这件事。
五个小时以后,联队长关井修坐着军用卡车带着苏军参谋谢尔格耶夫来到几十公里以后的喜春。
这里是司令部让他把苏逃兵移交给关东军情报部佳木斯支部的交接地点。
关井修又等了两个小时,富锦情报站的小松良荣大尉才坐着汽车赶到。
关东军情报部原来是把满洲东北部的支部设在富锦。不稳定平衡只是两年前佳木斯的重要性凸显才把支部从富锦迁到佳木斯。
而富锦由于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作为一个最重要的情报站继续存在。
小松良荣的前任就是曾经在皇姑屯炸死张大帅并且积极推动从日本向东北移民的东宫铁男。
关井修向小松良荣移交了两个原封不动的瓶子和谢尔格耶夫就乘卡车回去了。
小松良荣已经接到支部的命令,要连夜把谢尔格耶夫带到佳木斯,再由那里上火车送到哈尔滨。
三天后,一份由冈本和之翻译的苏联红军关于诺门坎战役的总结报告放在关东军情报部机关长柳田元三的办公桌上。
这份报告看得柳田元三直皱眉。
冈本和之大尉翻译完俄文报告后心情舒畅,他觉得苏联红军关于诺门坎战役的总结报告说出了许多关东军青年军人想说但是不敢说的话。也许这一次是真的到了关东军要改变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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