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跋山涉水
房玄龄一行人,几乎是跋山涉水,踩着泥泞,好不容易,有人看到了那高高耸 立的城楼,终于……松了口气。
颐和园,就在眼前了,再走几里路,就到了。
这一路来,足足三个多时辰,无数人几乎都虚弱了。 房玄龄累的不成,他大病初愈,实是身子撑不住,于是陈东阳便命人用藤条编
了个简单的藤椅,请房玄龄坐着,命人一路抬来。
至于其他人,就没这运气了。
这是让文武百官们,记忆犹新的一日,没一个人,几乎都已累的虚脱。 杨不动看到了城楼,眼泪都要出来,此刻,他如鲠在喉,拼命的朝新城张望。
可是……新城还是有些远,看不清。
在自己面前,是积攒了很深的水洼,足以淹没膝盖。 他们都卷起了裤脚,只得乖乖的淌水而行。
这水洼地里,格外的滑,一不小心,就可能摔倒。
正因如此,所以大家彼此拉着手,杨不动与他的同僚刘金生手握着手,刘金生 不忍心杨不动如此样子,却又不好说什么,心里只是唏嘘,可怜啊,被那姓张的,
骗去了一生的积蓄……
杨不动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的响,心里感慨,完了,距离新城不远,尚且淹
成了这个样子,这新城……怕是完了。 至于颐和园……天知道里头是什么样子。
他疾步而行,几次几乎要滑倒,都被刘金生扶起来,浑身都是烂泥,狼狈到了
极点。
等慢慢的淌水行了一路多路,前头,便是新城的一个断头路。
可说也奇怪。 这沥青路面,居然还和新的一般,更神奇的是,一旦到了断头路,附近的水,
几乎就不见了,无影无踪。
不过……依旧还有许多的烂泥,可没了积水,这道路一下子好走起来。
人们上了沥青路,想要入宫,本可以走近路,可那里实在太多泥泞和水洼,反
而宁可走远一些,沿着沥青路经过新城再入宫,虽是绕远了一些,可是走在这路
上,却是出奇的舒服。
以往还不觉得,可在今日,人们才意识到了,这样道路的可贵之处。
走在这路面,房玄龄下了藤轿,总算觉得舒服了许多。
这样的道路,才该是人走的道啊。
想想这一路来的泥泞,实是不堪。
房玄龄心里这般想着。
一旁……那陈东阳左右张望,奇怪,等到了这儿,怎么就没涨水啊。
真是怪了。
要知道,太极宫里都涨水了,尤其是御花园,淹的最厉害,那里有一处人工
湖,人工湖的水直接漫了出来。
陈东阳干笑:“这里的地势,有点高吧……”
他这样说,分明是睁眼说瞎话。
因为这里的地势眼睛没瞎的人都看的出来,其实并不算高。
沿着沥青路,一路前行,便看到了那久违的棚子。
更可怕的是,当所有人四处张望,却是发现,这四周,竟有无数的匠人和帮工
开始在忙碌。
那一个个已搭建起了框架的屋子,丝毫没有残破的痕迹,施工继续进行。
虽是离了沥青路,没有铺上花草、栽种树木的地方虽还满是泥泞,可是……没有
积水。
陈东阳越来越显得忧虑。
这什么情况。
这里为何没淹水。
这里……咋好像并没有遭遇暴风骤雨的痕迹。
看着匠人纷纷忙碌,似乎在这里……并没有因为暴雨,而产生什么伤亡。
一切都很宁静,宁静的,所有人都认为,这新城本该就如此。
好了,他们得赶紧干活挣银币了,万万不可耽误了工期。
“……”陈东阳脸色极差,却见着沥青路边,有一行学员跪在此。
他们……这是做什么?
陈东阳比任何人都要急,他三两步忙是上前:“你们,跪在此地做什么?”
费安生只抬头看了陈东阳一眼,或许,陈东阳他不认识,可是这陈东阳身后浩
浩荡荡的官员们,还有他们头戴这着官帽,身上一件件宫中钦赐的麒麟服,费安生
却是再认得不过了。
费安生不愿意惹麻烦,惹任何麻烦,都是给自己院长惹麻烦。
费安生道:“因救灾不及时,在此反省。”
这是老实话。
陈东阳一听,乐了。
果然,新城也遭遇大灾了啊,这就难怪了,难怪如此,一下子,居然心里舒服
多了。
人哪,就怕比不是。
只是……这里像有遭灾的痕迹吗?
事实上,所有的文武大臣,都在左右张望。
哪里有灾了,哪座房子塌了,哪里有大水……
怎么……瞧不见。
杨不动一脸茫然的看着四周,心里也满是疑窦,不对吧,不像有遭什么大灾的
痕迹啊。
陈东阳亟不可待的道:“遭灾,倒了多少屋子?”
费安生摇摇头:“没有。”
陈东阳又忍不住问道:“哪里淹水了……”
费安生又摇头。
此刻,文武大臣们已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里……
竟是一个屋子都没有倒,一处都没有淹水。
若是如此,这就太过恐怖了。
要知道,现在长安城,已沦为了人间地狱了啊。
不知多少人惨遭不幸,他们是一路走过来的,沿途的惨状,触目惊心。
陈东阳感觉自己要疯了,听到了身后的窃窃私语。
陈东阳便冷笑:“呵……你好大的胆子。”
面对陈东阳的呵斥,费安生面无表情。
他不惹事的,可是并不代表他怕事。
他是南山书院的人,南山书院,还真没有孬种。
费安生一直以自己南山书院学员的身份而自豪,这种深入骨髓的自豪感,哪怕
是见了进士,他也未必就看得上人家。
南山书院的治学,历来苛刻,这养成了每一个学员,都自认为自己是天之骄
子,心里怀着的,是要学好文武艺,造福天下的念头。
他们虽不对别人苛刻,可是对自己,却有极高的要求。
跪在这儿,是他自己惩罚自己。
他便是希望,借此机会,警醒自己,以后万万不可产生一丁点的疏忽和大意。
可现在,面对陈东阳的冷笑呵斥,他却是昂着头,风淡云轻的看着陈东阳,面
上,从容不迫,无论你是谁,我费安生,南山书院建筑学院的学员,容得你呵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