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9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海市蜃楼幻境中,昏暗无光,此时气氛极为压抑。
四面八方无数身影惊恐的往后退去。
中间两只巨大无比的掌影,飞快靠近。
轰——
狂风席卷,泥土翻飞,巨烈的爆炸和法力余波,滔天飘荡。
离的老远都觉得一阵心神恍惚,头晕目眩。
原本就昏暗的幻境中,更加暗淡了。
等烟尘散了。
众人纷纷看去。
只见纯阳道长在西,身体残破不堪,颤抖个不停。
而周凤尘在东,身上有些灰尘,头发凌乱,嘴角带着一丝血迹。
刚刚的两掌对轰,算是二人最极限的招术拼斗了。
纯阳道长不愧是老祖之尊,先是和达耶方丈苦斗,接着和“百晓僧”硬拼,最后被敖玉和未央算计,结果依然能震伤周凤尘。
然而,仅此而已。
周凤尘很清楚,纯阳的三尸已经无法出现,生机断了一大半,已经不是自己的对手。
他默默的看着纯阳,正要说话,高空中忽然大变。
只听一连串的凄厉惨叫和闷哼。
随即云层炸开,露出百晓僧和达耶方丈的身影,包括他们的“尸”!
然而,此时其中五具纠缠在一起的尸,却已经油尽灯枯。
终于,
砰!
达耶方丈的本我、善、恶三具尸,同时炸开,化作骨灰与灵气坠落下来。
接着百晓僧的善、恶二尸同样化作骨灰消散,坠落。
空中仅剩血迹斑驳,犹如恶鬼的达耶方丈、百晓僧本体,和……
残破不堪,但仍旧凶神恶煞的“邪僧恶相”!
四面八方的人一看,一个个呼吸变粗,神色惊忧。
纯阳道长也抬头看上去,神色晦暗不明。
周凤尘同样默默的抬头看着,神色更加复杂。
这时,“百晓僧”指向达耶方丈,正气凛然,“你这恶僧,还有何话要说?”
达耶方丈仰天大笑,“圣人不死,大盗不止!你我之辈,对于一众小修,等同圣人,你、我做的什么事、追求的是什么,各自心中有数,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倒是我孟浪了!”
“百晓僧”同样大笑,带着头上“邪僧恶相”挥掌打去,“送你去见佛祖!”
他出掌,“邪僧恶相”同样出掌,一上一下,相辅相成!
“阿弥陀佛!”
达耶方丈双掌合十,身上佛光大盛。
轰——
佛光普照,荡飞“百晓僧”本体。
然而“邪佛恶相”依旧带着邪恶之气,击中了达耶方丈,打碎了他的半边身体。
老和尚口吐鲜血,瘦弱的身体犹如浮萍,飘飘荡向远处。
“老祖!”苦心等一群和尚下意识上前。
“噗——”
达耶方丈再次吐了口鲜血,生生在空中止住身体,伸手一招,大声喝道:“法来——”
下面人群中一直担惊受怕的问月、问天和问佛三位灵僧,拼命的摇头往后退,“不!佛祖,饶了我们吧!”
来不及了!
空气波动,转瞬降临三人身上。
“啊……”
三人同时惨叫,痛苦的摔在地上,满地打滚,但很快融化开来,化作精纯的灵气往上飘去。
不仅是他们,四周无数的灵僧纷纷融化,不过有一部分灵僧认了命,盘膝坐下,一声“阿弥陀佛,舍身供佛”,消散成灵气。
四周的人默默看着,表情已经麻木了,实在无法去形容自己的心情。
越来越多的灵僧死亡,越来越多的灵气奔向达耶方丈。
直到最后一个灵僧也消失,达耶方丈终于恢复了很多!
然而就在这时,“百晓僧”带着“邪僧恶相”再次杀来,连续拍出三掌。
达耶方丈只好汇聚佛光硬接着。
前面两掌生生接住了,然而最后一掌,被“邪僧恶相”击碎了另外半边身体。
达耶方丈摇摇晃晃,上半身和下半身之间只剩下一条脊梁骨连接着,不至于分体,活像一具骷髅,与前面高僧大佛的模样截然不同。
有时候精纯和浓郁的灵气,只能帮你修复身体、恢复元气,却不可能弥补和敌人的差距!
“百晓僧”此时几乎也到了强弩之末,但却拼了命的带着“邪僧恶相”再次杀来。
周凤尘一直默默看着,达耶对他有生死再造之恩,他不能见死不救,然而百晓僧从他初出茅庐时开始,便一直给他恩惠。
该怎么办,很难取舍!
人生苦难与无奈,有时候只能说上一句“造化弄人”!
可此时,眼见达耶必死,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作势就要上去。
堪堪要动身时,对面身体残破,生机微弱,恶鬼一样的纯阳道长忽然拦在了他前面,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恢复了平静,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着,“我来吧,你上去,他一定会趁机杀你,你躲不开!”
周凤尘沉默。
纯阳道长叹了口气,慈祥的笑了笑,“终究还是无法死在你手上,你我二人恩怨……若有来世,再叙说吧!”
说着闪身到了高空,看向达耶方丈。
达耶方丈也看向他,轻笑说道:“大限到了吧?”
纯阳道长很认真的说道:“也许一千一百六十三年前,贫道年少时,遇我师,入山修行,离开父母的那一刻,大限就已经注定了!”
达耶方丈双掌合十,“阿弥陀佛!善!”
随即两人盘膝坐下,神色肃然,气息从未有过的正气浩然。
纯阳道长看向“百晓僧”,“天龙观玉僧!你待如何?”
“百晓僧”大笑,“贫僧接着!”
语气已经从“贫道”换成了贫僧。
说着满脸的老褶子慢慢消失,身上的灰布道袍也化作了灰尘,眨眼变作一个身披袈裟,面如冠玉,英气逼人的青年僧人。
只是模样虽然年轻,双眼却沧桑无比。
“天龙观玉僧?”
四面八方无数人失声惊呼。
“老板娘”苦笑一声,低下头,两滴泪珠,滴答掉落。
而黄施公、“敖玉”、妖族三圣和一群妖王、洞天高手们对视一眼,齐齐下跪,“属下拜见天尊大人!”
祁太婆和阿土婆对视一眼,苍老的模样瞬间变了,从垂垂老矣变成三十不到,模样很美,双双跪地,“父亲大人!”
空中,周凤尘叹了口气,“……百晓僧……排行榜……天龙观玉僧……天尊!”
似乎这位大神已经布局了无数年,整个天地就是他的一盘棋局!
所有人都逃脱不了做棋子的下场!
自己从是顽童小子时,也许就已经成了一颗棋子吧?
“天尊?何其讽刺?”
纯阳道长轻笑摇头,双手结印,精气神、元神、灵魂和毕生法力慢慢在头顶汇聚成一柄正气凛然、直指天地的生命之剑,“万剑归宗!”
嗡——
那柄“生命之剑”裹挟着无与伦比的气势直奔天龙观玉僧,一分二、二分三、三分万万……
而他的身体,退去了一世生机、一世荣耀、一世名声、一世之尊,犹如一截木头,径直坠落。
另一边,达耶方丈轻笑一声,精气神、灵魂、元神和毕生佛法慢慢在头顶汇聚,“万佛朝宗!”
嗡——
一尊巨大无比的如来法相,泛起通天彻底的佛光,镇压向天龙观玉僧。
而他的身体和纯阳道长一样,再也不是老祖、大佛,脱去一世繁华,最终成了臭皮囊。
“世间一切事物,皆有缘而来,爱恨情仇、生死别离,该去的终归会去,阿弥陀佛!”
天龙观玉僧看着二人的尸体,站了起来,神色肃穆,身上同样泛起滔天的佛光,带着“邪僧恶相”,冲向佛光和万剑。
轰轰轰……
高空中电惊、云残、风乱,法术波动更是震的人头晕目眩,睁不开眼睛。
等人群视线再次聚焦时,只见“如来法相”和“万剑”都消失了。
那具可怕无比的“邪僧恶相”本我尸,终于崩溃,消散坠落。
原地只剩下天龙观玉僧一人,但他此时浑身鲜血,面如死灰。
下面无数双眼睛默默看着,包括周凤尘。
足足过了十分钟,天龙观玉僧终于双目通红,仰天大声喝唱,“送三位老祖归天!”
三位老祖说的当然是纯阳、达耶和云行!
可能……没人会懂他此时的心情。
那是结束一个时代的惆怅,更是一种自我赎罪!
尘埃落地,局势已定!
下面无数人失魂落魄,心中充满了茫然和惶恐。
在一片“天尊”的跪拜中,更有无数痛哭声。
周凤尘仍旧站立空中,静静看着天龙观玉僧,看着对方的气势和模样。
这就是天龙观玉僧,周敏一的丈夫,祁太婆和阿土婆的亲生父亲!
动手,有几分把握?
没有!很难!
天龙观玉僧终于也看向他,眼中充满了善意,“阿尘!”
这声称呼充满了熟络和友好!
下面密密麻麻的人不禁抬头看来。
天龙观玉僧咳嗽一声,认认真真说道:“今后天地玄界,我为至尊,你周凤尘为我嫡系传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地之大任你纵横,前一百年我成仙,后一百年你为仙!你我师徒共造一世佳话,如何?”
下面人群看向周凤尘,满脸都是羡慕。
哪怕张十三、元智一群人也有一丝激动和紧张,周凤尘的举动,等同于他们未来的风向标了。
然而周凤尘并没有任何考虑的意思,而是慢慢的笑起来,笑的撕心裂肺。
直到眼泪都笑了出来,才擦擦眼角说道:“狗屁至尊、狗屁嫡系传人,我命如草芥,当不起,道不同,不相为谋,你随意吧!”
说着落到地面,不再看天龙观玉僧沉下去的脸。
也不想理会任何人,脱掉身上的道袍,撕成三条,小心翼翼的将达耶方丈的尸体、纯阳道长的尸体和姬青衣的尸体背在身上,然后抱起未央。
一步一步走向远处。。
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