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腥味的风
手术室的门缓缓被打开，从中走出几名医生，小伦抬起疲惫的脸，眼睛终于亮起了一阵光，小伦跑向了医生。
“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取下了口罩，“情况说不清，到底是万幸中的不幸，还是不幸中的万幸，要看你怎么看待了。”
小伦愣了下，“什，什么意思？”
“病人之前有过我们医院的诊断史，当时被判定为有阿尔茨海默病的迹象，就是我们误名的老年痴呆症，不过那时候是轻症，而这次车祸，你应该去了解下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车祸伤及了大脑，生命危险基本没有了，但是以我多年临床经验诊断来看，恢复之后，她百分之九十以上会痴呆，她可能，忘记很多事情。”
就如一道晴天霹雳劈向小伦，小伦猛地睁大了眼睛，突然捂着胸口瘫倒在了后面的椅子上，他的嘴唇颤抖着，脸色有些苍白，都惊起一层冷汗了。
“小伦！”赵信一个跨步跑过来扶住了小伦，“小伦，你怎么了？”
医生皱着眉头看着小伦低着头捂着胸口，“他是不是有过心脏病历史？”
“啊？”赵信惊呆了，“不会吧，他，他是军人啊，身体好得很呢？”
医生没有再废话，“把他抚进房间，可能是急性的。”
小伦咬着牙齿强忍着疼痛，抬起苍白的脸，“不用，我自己的情况我最清楚，没事的，死不了。”
说完，小伦还对着赵信使了一个眼神。
赵信愣了下，忽然明白了，拉着主治医生来到了墙角，凑在了他耳边，悄悄地说：“听说你之前是黑甲医生对吧？”
“你怎么知道？”医生突然皱紧了眉头，瞬间觉得眼前的这几个人可能不简单。
赵信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兄弟，银河之力，我们都是雄兵连的，你应该知道，所以，他没有大碍，大不了自己取基地进行长期治疗。”
“不是说银河之力是神吗？神也会得病？”医生挤出了一丝缓解气氛的笑容问道。
“吃喝拉撒睡样样都会，别问这么多。”说完赵信又带着医生来到了小伦这边。
小伦已经慢慢缓了过来，脸色不再那么难看，他微皱着眉头望向了医生，似乎在疑问着他。
“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些，那什么，你自己多担当着自己。”医生简单地说了句，还准备说着什么…
“什么？你这就不管了？”突然被这一声給打断了。
医生望了去，“你是他女朋友还是妻子？”
“我是谁不要紧，主要是你要知道你自己是谁，你是医生，天职就是救死扶伤，你怎么让他自己担着？你没有看到他刚才的样子吗？”白江雪居然较起了真来，她不明白，为什么小伦他朋友跟医生说了一句见不得人的话，医生就改变了态度？
“看样子你应该不是，要不然他会跟你说。”医生说完就没有再准备理会她，蹲下身拿起小伦的手象征性地把了把脉，“你母亲已经转入了重症监护室，具体哪个房间，等下护士会给告诉你的，不过目前你只能在外面探视。”
小伦微微把头凑了过去，“黑甲部队医院医疗设备等等都是世界最先进的，我想申请用那里的医疗资源治疗我妈。”
医生摇了摇头，“不行，黑甲医生主要是针对黑甲士兵的，他们的体内有超级基因因子，这种高强度的治疗，你母亲是承受不住的，而且资源有限，战争结束期间，基本不会再开启，你应该知道治疗一个外伤的黑甲士兵，就需要消耗一瓶核心能量，而且，一般轻伤的士兵还都是用这种普通的医疗方法来治疗的，所以，你这个请求，我想，不太可能。”
其实，小伦心里知道，这个请求实在是不现实，而且，也不可能搞特殊对待，而此时，他又想起了基兰告诫他的那句话：“切记不可再逆天而行，这个天，就是大自然的法则，万事都有规矩，谁打破了规矩，就会受到惩罚，而受到牵连的人将会无数……
生命有生有死，谁也不能违背。
医生对着小伦微微一笑，“放心吧，你母亲已经基本脱离危险，出院之后，还需要你来进行康复训练，没准，在这期间，她偏偏就度向了那百分之十了呢？”
小伦深吸了一口气，也只能点点头，自己能够拔剑而战，却医治不了任何人，最主要是，母亲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雄芯的治疗，能够撑过这场手术，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医生看着愧疚的小伦，也明白他的想法，“你呢，需要知道术业有专攻这个道理，而且，如果真的能够通过你那些黑科技救人，那世界上就不会死人了，嗯……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有情况我会赶过来的。”
医生站起来，一一对着其他的人微笑了下，转身低着腰快步地走开了。
“诶？医生，你不能走！”白江雪赶紧追了过去。
但是，还没有跨出一步，手却被一个人抓住了。
“白江雪！”小伦吼了声，“这不是你的事情，你不用管。”
被着一吼，她似乎被吓到了，但是还是假装很平静的样子，收回了手，看着小伦却说不出话来。
“你还有事吗？”小伦站了起来问道。
“我～”白江雪背过了身，“好吧，我电脑的事情也做完了，我也该回去了。”
白江雪来到长椅这边把自己的电脑装进了书包，拿起保温杯摇了摇，一口喝完了里面剩下的水，也一同塞进了书包，左右看了下，拿起刚刚放下的西装利索地穿上了身，背起书包准备离开。
却在小伦的身前停住了脚步，侧过脸宛然一笑，“我们，有缘再见？”
说完，就迈着优雅的脚步，走向了走廊远端。
而小伦，望着她的背影许久，微微皱起了眉头。
“怎么感觉好像伤害到她了？”小伦低着头嘀咕着，“好像，她也没有做错什么。”
是不是自己过分了？应该，找个机会向她道歉，那，就有缘再见吧，再见道一声抱歉。
赵信走过来拿着一个单子，手搭在小伦肩膀上，“走了小伦，我先去缴费，房间这上面有，你看看就过去吧。”
说罢，赵信又拍了下刘闯的屁股，“闯子，卡拿出来呗，我钱没有带够。”
“一起去吧”刘闯拿过赵信手中的单子看了看，他们知道，小伦肯定是着急赶过来，没有带多少钱，只能自己先掏腰包喽。
两人看着天花板上挂着的指示牌走远，赵信突然回过头对着小伦招了招手，“喂，小伦，回去了，我们两人垫的的钱可要还给我们啊，还要利滚利滾利，嘿嘿。”
小伦微微悬起手，却又放下，只是露出憨憨的笑，点了点头，他一时觉得，只有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兄弟，才是兄弟，有他们，感觉真好。
小伦看着地面上的些许水渍，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走着，却还没有走几步，停了下来，慢慢转过身，他忘记拿衣服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也慢慢暗了下去，外面还是下着大雨，其实，雨点不是很大，风很大，它在呼啸着雨，雨假借着风势，虚张声势着。
小伦站在玻璃窗前，看着躺在病床的人，眼泪流进了嘴里，玻璃上，却流下了他呼出的水雾，映出了他的模样。
听着窗里病床边的监护仪无声地跳动着，小伦心也跟着烦躁起来，在这里，他看到了许多还在生死边缘垂死挣扎的人，就像是战场上，看着那些伸出求救的手，倒在硝烟的战士一样。
其实，小伦早就明白了，自己是根本不可能去使用雄芯去救治任何人，如果可能，自己就是打破平衡的罪人，永恒的生命，只是交给那些有使命的人，使命完成了，也该逝去了，生命的救治，需要看的是整个文明的发展的层面，靠他一个人是根本没有任何效果，很快，自己就会变成一方土地的守护者，不再干扰守护之内的法则，就像神明一样，做该做的事情，守护该守护的，站在文明的尺度看待生命。
“小伦，饭买过来了。”赵信端着一个饭盒慢慢走了过来，上面还有三杯水。
小伦走过来拿开了饭盒上的水，猛地一口喝完了一杯，“信爷，等我妈转到普通病房之后，你们就回去吧，我一个在这里就行，也就两天了，医生说还需要观察两天，还不能解除完全的危险。”
“那行。”赵信坐到了椅子上，打开饭盒一看，“唉，这医院的饭菜就是不怎么样，比上午的差多了。”
话音未落，赵信突然一皱眉头，“说起上午的饭菜，那个女的是谁啊？你们怎么认识？还怪漂亮的。”
小伦还在望着窗里的人，“没什么，只是一面之缘，她可能比较善良吧。”
“话说，她有助手，还穿着一身上司的样子，是啥大小姐吗？”刘闯嘴里还咬着一块肉皮向小伦投出了疑惑的眼神。
小伦叹息了声，转身来到赵信旁边坐了下来，“不知道，她说她是什么天使集团的总经理，巨峡市的那天使大厦可能就是她手下的，她还有一家酒店。”
“哇塞，富婆啊，小伦，你会不会突然不想努力了？”
小伦瞪向了赵信，“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乱扯！”
看着小伦这凶狠地眼神，赵信咽下了嘴里的饭菜，低下头爷顺便喝了一口水，以前油嘴多了，还没有完全改过来。
小伦低着头扒拉着饭，他心中又泛起了歉意，自己为什么要凶她？但是，除了那家酒店，他根本不知道白江雪公司在哪里，也就知道她的名字。
小伦夹着一块土豆，刚准备吃掉，却愣在了半空中，小伦抬起头，一个人影站在自己面前，她手中绷着拧开了的保温杯，缓缓热气向上升着。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小伦冷冷地问道。
“话说，我又不是小孩，为什么找不到这里来？”白江雪取下了书包坐在了对面，松开了白衬衫最上面的那个纽扣。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小伦质问着她，就连赵信和刘闯也停下了筷子看着他们两个人。
白江雪指了指天，“外面还下着雨，是外面的雨留下了我。”
“你就这么喜欢呆在医院？”小伦问道。
“总比，呆在车里好。”白江雪理了下耳边的头发，“我刚才在医院的餐厅吃饭，看到了他们两个，我就跟了过来，看看你们怎么样了。”
“你的好意我们都感受到了，你回去吧，你不是总经理吗？怎么工作时间随便出来玩？”
白江雪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现在过了晚上6点了，我下班了，真的，葛小伦，如果你需要帮助，我可以帮你们，我看到你的朋友点的饭菜都是在便宜的窗口点的，是不是……缺钱了？”
小伦沉默了许久，是不是缺钱了？记得小时候自己的父亲大病一场，也有人这样问过，不过，却没有得到帮助，而现在，她真的愿意帮助那些弱小的人吗？
小伦没有回答她，只是对她笑了笑，便低着头吃起了饭。
晚上，走廊走过一两个行人，也有医生过来询问情况，不过大多只是让家属安心，问一声情况，其实不是问，那只是一颗定心丸，问了，没有反差，人们都安心，而医生，只会去询问管理病房的护士。
走廊的尽头是厕所，小伦看着小心地滑的标牌莫名地笑了起来，是小心地板滑还是小心地～滑呢？
在洗手池前，小伦接了一捧水洗抹着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自己也感觉自己成熟了不少，胡子又长了出来。
走廊尽头，是一出阳台，风夹着雨的清新，还参杂着一丝腥味，小伦走了过去，轻轻依在了护栏边，深吸着这清爽的空气。
身后，她果然跟了过来，也在她身边依着护栏，“空气带着一丝腥味，你感觉到没有？”
“嗯，是海的味道。”小伦闭上了眼睛，他想到了在巨峡号上的晚上，没有下雨的海风是带着咸味，而下雨了，就带着一股腥味，现在的味道，比巨峡号上的清淡不少。
白江雪侧过头看着他的侧脸，他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用身体上的每一个毛孔在感受着这凉风，“巨峡市旁边就有海，你去过海面上？”
“去过。”小伦还是闭着眼睛，“无论是在甲板上，还是在那双翅膀上，我都看过大海，知道海里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吗？”
“是蓝色的吗？”
小伦摇了摇头，“我喜欢夜晚的海，给人一种深邃的感觉，海中映着璀璨的星空，海里的时间，就好像是另一片星辰，而我，喜欢和她一起欣赏。”
白江雪微微低下了头，她是谁？不过，她并没有问出来，“你知道，夕彦花的故事吗？”
小伦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向了白江雪，“你想听？”
“我想，为这个美丽的故事，写一本书，这会不会是一段传奇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