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窗台上的一尊绿萝，几滴水洒了上去，小伦穿着凉拖拿着一个那个罐子用手洒着水，对着玻璃自己的映像，摸了摸下巴的胡子，已经好久没有理胡子了。
“不要浇水了，会淹死的。”病床上传来了母亲的声音，小伦回过头看向母亲，母亲手微抬起，手指着小伦。
“死不了的，这几天干，我多浇一些。”小伦随手吧罐子放在了窗台，“等我洗漱完了，下去给你买早餐，妈，不要总想着吃啊。”
小伦叹了口气，自从母亲醒来之后，好像是变了，除了有时候嘴里念叨着字儿，又听不清在说什么，然后就是念叨着吃，时间一到了，就只想着吃饭。
拖拉着拖鞋走进了洗手间，对着镜子刷着牙，头发也有些凌乱。
“我要吃饭，吃饭！”外面，又传来了母亲的叫声。
小伦手悬在半空中，无奈地向外面瞥了一眼，又开始了，“妈，等下啊，我这就去买。”
很快，小伦整理好了自己，象征性地抹了抹下巴的胡茬儿，走出洗手间来到床边，拿起了床头柜上的外套，“妈，你要吃什么？”
“我要吃饺子。”葛母乖巧地看着小伦，似乎听到就要吃饭了，立马不吵不闹了。
“好，吃饺子，我去街道上买，有什么不舒服就按这个，没有紧急的事情，不要按。”小伦俯下身指了指床头上的一个按钮，葛母侧过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小伦帮母亲拉了下被子，就转身走开了，离开房门，一股凉风吹开，小伦扣上了扣子，快步向楼梯走了去。
街道的早餐店早已开门，里面零星有些客人，小伦左右看了看，走进了一家早餐店。
“要吃点了什么？”老板正拿着筛子泡着面，在沸腾的水中搅了几下，捞起面放进了一个碗里。
小伦抬起头皱着眉头看了看墙上的菜单，“不想吃面，啧～～”
“三份饺子，打包带走。”小伦说完拿出了手机扫向了摆在桌子上的二维码：叮咚～支付宝到账24元。
小伦刚准备把手机放进兜里，却收到了一条短信，标记的是白江雪。
小伦点开了短信：
小伦，我这几天公司有重要的事情，来不了了，但我尽量早点做完。
已经有些天了，我想，伯母可能随时就要出院了是吧，到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我抽空过来，还有就是，你一定要按时吃饭，有什么事情告诉我，没准我可以帮你，以后，我们再商量写书的事情。——爱你～白江雪。
久久地看着这条短信，小伦有些无奈，点击了下回复，但是空空的对话栏，手指不知道要按哪一个字母，小伦瞟了一眼时间，关闭了手机，放进了口袋中，他不再想理会这些。
“打包的饺子好勒，您拿好。”老板把打包好的饺子递给了小伦，“这边调料随便挑。”
小伦看了一眼摆在桌子上调料，大部分都是辣的，也没有打算加，提起袋子就离开了。
医院中，走廊已经开始有人走动，葛母躺在床上着急地看着门，但是等了许久，依旧看不到门被缓缓打开，于是，葛母闭上了眼睛，没有几秒，又突然睁开，门，还是没有打开。
着急啊，吃不到饺子了，她突然想起了那个人告诉她有事可以按床头的那个按钮，她撑起身子，一掌拍向了那个按钮，一下还不够过瘾，又拍了几下。
不一会儿，走廊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医生着急地跑向了一处病房，推开门，“怎么了？病人出了什么问题？”
但是医生走进来一看，却只看到病人躺在床上，再也没有其他人，医生走到了床边，按了下那个按钮，“阿姨，是你按的？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葛母点了点头，“我饿。”
医生呼了一口气，刚才一连响了这么多下，还以为出了什么大问题，医生看了看手中的病历，“病人可能是痴呆了，车祸之后，后脑受损，之前又有痴呆的迹象，现在大脑受损导致缺氧，神经系统受损了，可能，后面就会一直痴呆下去。”
“阿姨，你家人呢？”后面的护士轻声地问道。
葛母皱着眉头看向了那个护士，“你不是彦，别想套我儿子！”
看着葛母认真的样子，众人都被雷到了，她说的是什么啊？
“阿姨，没有人照看你吗？”医生拿出了一个听诊器弯下腰，把听诊器贴在了葛母的胸口，“来，深吸一口气憋住。”
葛母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乖巧地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鼓着嘴憋住了气。
医生皱着眉头听了一会儿，慢慢舒展开了眉头，“好了，可以呼气了。”
小伦提着饺子低着头走在楼梯上，他还在想着白江雪给他的那条短信的事情，原本以为她会放下，要不然为什么昨天晚上回去那座亭子说那些话，可是，刚才的那条短信：爱你～白江雪～～还这么依依不饶？
可是，当他抬起头地时候，却看到了母亲的病房房门是打开着的，而且，还有护士进去。
小伦心头一震，立即跑向了病房，猛地在门口刹住脚步，还来不及喘口气，“我妈怎么了？”
这一声，倒是吓到了那些护士，医生收起了听诊器，“是你母亲吧，她按响了床头的按钮，还按了好几下，结果我们来一看，原来是她乱按的。”
小伦闭着眼睛揉了揉眼睛，“我妈没有事吧？”
“没有什么事儿，只是，她饿了。”
小伦来到了床边，“妈，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小伦真的被吓到了，刚才看到护士走进病房的一瞬间，他惊起了一身冷汗，腿都软了，“妈，以后我准时给你买饭，你不要吓我了，好吗？”
葛母手拉着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胸口，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眨了眨眼睛，点点头。
看到小伦呼了一口气了，葛母以为他不生气了，探出了头，“饺子，我要吃饺子。”
小伦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吃饺子，给你买来了。”说着，小伦把饺子放在了床头柜上，“买了三份，给你准备了两份，你先吃一份，等你饿了，我再把剩下的给你加热下。”
小伦打开了包装袋，拿出了一双筷子插在了一个碗里，“小心烫。”
葛母立即抢过了筷子，伏着身子吃了起来，不过似乎是下身没有力气，是向外侧趴过去的。
小伦来到了医生身边，“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看着葛母狼吞虎咽的样子，叹了一口气，“看样子，她是不认识你了。”
“医生，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小伦忧虑地问道。
医生摇了摇头，“从医学上说，是没有办法恢复的，但是，人情世故，却是一个医学奇迹，多陪着她在熟悉的地方走走，没准能够记得你。”
“还有，就是还有一段时间，她可能要在轮椅上，车祸可能伤了肢体，需要恢复。”医生又看了看病历表，“刚才我检测了下，你母亲也没有其他很大的问题了，这也是战后不久，医院资源有限，要不，这一周内，你就办理出院手续吧，你方便的话，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你看看你母亲，一顿能够吃这么多，说明正在恢复。”
说完，医生指了指小伦的身后。
小伦回头一看，母亲居然端起第二碗饺子吃了起来，天啊，怎么感觉比自己还能吃。
“能吃是好事，做完手术，体内急需能量来恢复，但是也得控制住食量。”医生看了眼时间，“就这样，你什么时候出院，跟我说一声，我好过来再检测下。”
小伦听完医生的话，微微皱起了眉头，又想起了白江雪短信的内容，出院的时候通知她一声？
“我想今天就出院。”小伦微微向医生那边凑了下，尽量不让母亲听到。
“什么？今天就出院？”医生有些惊讶，“这么急？”
“不行吗？”
“这倒不是不行，只是，你这太急了，你得先准备好轮椅，还有需要办理出院手续，你这样，你今天就准备下，明天出院，我下午就对你母亲进行检查。”
小伦思索了会儿，点了点头，“那好。”
医生离开了病房，而葛母已经吃饱，躺在床上无聊地看着窗台上的绿萝，还用手比划着，一会比划着一只燕子，又一会儿比划着一只兔子，这不是自己小时候在停电的时候，对着蜡烛那微弱的光，比划着手影吗？
还真是一个小孩。
午饭过后，小伦坐在桌子前，正拿着笔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他写了许久，终于把信给写好了，而当他转过头看向母亲时，母亲已经睡着了，写字的沙沙声，居然让母亲睡了去。
且让母亲睡吧，小伦轻声起身，把信装进了口袋，走出了病房，他去办理出院手续去了。
而当他办理好了之后，回到病房的时候，迎面正好走来了那个医生。
“不是约定好了傍晚来吗？怎么这就来了？”小伦问道。
“不是她又按了那个按钮，我也挤出了时间，就提前把检查做了吧。”医生说着推来了房门，看着还在病床上按着按钮的葛母，无奈地笑了笑。
一把手抓住了还准备拍按钮的手，医生扣起了那被按下去的按钮，“别按了，我这不是来了吗？再按就要按坏了。”
小伦走过来双手搭在了母亲都手上，“妈，等下医生就给你做个检查，检查没有问题，我们明天就出院了。”
葛母皱着眉头想了会儿，突然眼睛一亮，“回家？”
小伦微笑着点点头，“对，回家，我们回家。”
葛母仰起头看向了天花板，慢慢瘪起了嘴，眼睛眨着眨着，眼睛流下了一滴眼泪，“要回去了！回去了，我就能看到我儿子还有儿媳妇了，我等着他们结婚，等着抱孙子。”
医生在一旁愣了下，看着低沉着头的小伦，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慢慢来，会好起来的。”
“我妈～”小伦声音已经有些哽咽，“我妈就这么点小小的愿望，我却，我满足不了，我不孝，我恨我自己！”
“不就是抱孙子吗？你和你女朋友结婚，赶紧生一个，我看那天你妈见到你女朋友还是挺熟悉的，可能记得她，到时候，有了个孩子，还愁她想不起来你吗？都抱孙子了，肯定认识儿子。”
医生说着却看到小伦脸色有些不对，他有些疑惑，“怎么了你？”
“她～”小伦有些犹豫，“她只是我偶遇的一个好心人，不是我女朋友，我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啊？”医生一拍脑袋，难怪怎么见他对先前那个女人不怎么好，而且现刚才一提她，脸色就变了，“抱歉哈，我不是很清楚。”
“好了，你让开下，我现在给你妈做一下检查。”
……
小伦靠着窗户看着外边，忧愁写满了脸，他想彦了，自己答应了等她一千年，可是，从何等起啊。
医生取下了听诊器，双手插进了白大褂上衣的口袋中。
“好了，没有什么大碍，可以出院，不过，建议一个月后回来复诊。”医生给小伦母亲拉起了被子，“阿姨，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了，医生。”小伦转过了身说道。
“嗯，没什么事我走了，祝你早日康复。”医生对着葛母像小孩一样打着招呼，然后就离开了。
夜，又再一次深了，天使大厦之中，白江雪还在工作着，为的只是，把要务做完，就早点可以再和他相见。
摆在桌子上的手机再一次亮了起来，白江雪瞬间亮起了疲惫的眼睛，拿起手机一看，又泄了气，是林夕发来的短信：小姐，别忘了休息，晚安。
果然，他还是没有回复自己，白江雪又再一次打开了短信的那一栏，早上发过去的短信，到现在还是没有回复，不是已经到了休息的时间吗？难道他没有空看手机，或者，是根本就没有看到？
可能是没有看到吧，白江雪有些失落，她又拿起手机，想给小伦打电话，但是，望向窗外，已经深夜了，也许他已经休息了呢？
思考了很久，白江雪还是点开了短信，又给小伦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两个字：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