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幕 第一个夜晚
绿兔血统？
利奥听到忧诺的话语的时候，是处于懵逼状态的。
他对这个世界的法师的知识几乎一无所知，毕竟他目前只是个冒牌货，自然也不清楚绿兔血统意味着什么。
但根据眼前兔耳少女的态度看，这件事的确是她的秘密。
“遗憾的是，血脉已经十分稀薄。”
忧诺神情复杂，接下去说道：“因此逃过一劫，我本以为自己已经毫无机会...”
“有很多难以解释的原因，您像是我族预言中的那位大人...”
一抹深绿色的异彩在忧诺的眼眸深处闪烁，原本碧绿色的眼睛更加有神。
“我想做您的追随者！”
利奥有点不敢直视忧诺那饱含期盼的眼神。
或许眼前这个少女将最大的秘密告诉了他，但是他并非真正的风系法师，并非忧诺一直等待的人。
“我挺穷的。”
利奥轻笑一声，以有些粗鲁的方式回绝忧诺。
“...”
忧诺微微错愕，但她很快恢复原先的真诚，利奥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坚定。
她的眼睛好像在燃烧，声音有一些些颤抖，“只有你能拯救我的血脉，血脉对我而言太过重要...”
气氛有些凝重。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忧诺紧紧地咬住嘴唇。
实际上一般的法师都有好几位追随者，或是学徒，他们就能处理法师的衣食住行，根本无须他人插手。
“我能增强您的魔力，我也会学习。”
忧诺咬牙出声，她强压下心中的焦虑，“您不必付出什么...只需您同意，我便能跟着您离开。”
“...”
利奥愣住了，仿佛晴天霹雳。
有些时候，人的遭遇真是无比奇妙...
“我不需——”
但利奥仍旧冷静，任何天降的馅饼都有可能是陷阱，他依旧坚持回绝。
“Noliop。”
忧诺突然低声念叨咒语。
奇妙温暖的光束从她的双眼射出，围绕着表情惊异的利奥飞舞，随后缓缓没入他的手心中的风绿印记。
“你做了什——”
利奥声音发冷，他猛然站起，盯着忧诺，随后一怔。
他突然感受到一种奇妙的联系，来自他和忧诺之间，类似主仆的联系。
“你...”
利奥皱起眉头，突然抬起手，手心的风绿印记一阵发亮，他跟前的绿兔女侍，半跪在地，表情坚定。
“您还不明白吗？”
她红唇颤抖，声音有些沙哑，“您就是那位大人，印记和契约都如此顺利，这就是命运。”
“...”
利奥缓缓放下手，一脸无奈，现在轮到他伤脑筋了。
他虽然同情忧诺置身酒馆的遭遇，但还是得理性看待这件事。
“你在水城区呆了多久？”
利奥想了想问道。
“十年五个月，我今年二十五岁，相当于人类十五岁的年纪，大人。”
忧诺如实回答，眼中闪烁着热切的渴望。
兽人的寿命比人类长一些，根据瑟薇塔帝国统计，兔族兽人能活近一百五十岁，绿兔血统的女兔兽人在八十岁甚至会出现返老还童的迹象。
当然了，这些利奥并不知情。
他开始思索忧诺在水城区呆了十年的事实。
这是她最有价值的地方。
很明显，忧诺能够单独负责钱币兑换服务，她并不是一名普通的女侍，这是她十年努力的成果之一。
另外，她看起来还精通财务管理，说不定还了解水城区更多的事情，比如真正值得信赖的铁匠店铺，哪一家的道具货真价实等等。
这也是她十年里锻炼的成果，她能比利奥更好地分配金币，取得更棒的结果。
反正也不要钱，似乎并不亏？
“如果我同意，你便会彻底和泰涩拉丝摆脱关系？”
面对利奥的询问，聪慧的忧诺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的。”
此刻，忧诺的美丽的眼睛已经浮现出淡淡的喜色，她明白，自己的命运即将开始扭转。
多么奇妙，多么让她欣喜。
“那么谈谈正事，总计一百枚银币，一万枚铜币，四十三枚金币，把它们装好，由我指认的同伴带走，还有你的契约，我希望你动作快一些。”
利奥随后皱眉看着忧诺身上女侍装，“服装也换一换，我喜欢普通一些的。”
“好的...大人。”
忧诺如遭雷击，难以抑制的喜悦和激动流遍全身。
终于，能够结束这提心吊胆的生活...
这实在是一种解脱。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作为泰涩拉丝女侍，以及隐藏绿兔兽人身份的痛苦了...但是，终于结束了。
过了不久。
有些凛冽的寒风经过“泰涩拉丝”的酒馆牌子，四个汉子有些无措地看着工人们抬着一麻袋又一麻袋的铜币上车，又看看被美丽少女依偎的利奥，显得十分迷茫。
几辆华丽的马车从街道旁边行驶过来，月光与星辉簇拥着利奥。
吉吉斯商会的工人和马车，接下来的住处，已经定做的新衣，等等，这些都被忧诺妥当安排，毕竟她的命运已经紧紧绑在利奥手心了。
'生命契约'位于利奥的手心，是一个红色的符文。
美丽少女看着利奥的侧脸，碧绿色的眼睛充满光芒。
而一旁，两个双胞胎汉子看向利奥的目光渐渐掺上崇敬。
“嘿，这和说好的不一样，不是我们负责抬吗？”
“难以置信！”
“你看看，这马车可真华丽，这块布怎么能这么漂亮！”
“我现在怀疑他其实是个落难的贵族老爷，现在重回人生巅峰...太不可思议了！”
“可祈祷吧，祈祷他忘记我们当初对他的不敬。”
另一边，阿力和琼斯像木头一样站在边上，他们感觉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我说，当初真的是他要加入我们？”
琼斯不可思议地看向阿力，“难道不是我们求着让他载我们一程吗？”
“...的确，这一切都很不可思议。”
阿力发怔地点点头，“说实话，当我看见那一袋子金币的时候，我就明白他迟早会拥有我们梦寐以求的...这一切。”
华丽的马车，舒适的新家，美丽的管事。
地位，身份，这些东西将接踵而至。
这或许就是财富的无限魅力。
当然了，利奥不会知道这四个汉子对他的态度转变，他目前也来不及关心这些。
“很不错，忧诺。”
利奥看着身边的美丽少女，微微一笑。
“感谢您的夸奖。”
忧诺安心地笑着，她思索着接下来如何讨利奥的欢心，却感觉身体一轻。
她惊讶地抬起头，发现利奥手心的符文光辉渐渐散去，那意味着'限制契约'的解除。
之前签订的契约有掌握生命的部分，他将其解除了。
“我不太喜欢时刻捏着你性命的感觉。”
利奥想了想，很自然地解释道，“你以后是为我工作，但不是为我而活。”
他并不相信从天而降的“馅饼”，这份契约让他心有不安，还是趁早解除为好。
“...”
忧诺眼中闪过异彩，随后她露出温暖的笑容。
“您是仁慈的贤人。”
这么说着，利奥掌心的符文又亮了起来，并且掺上浅绿的光。
“我想一直侍奉您，追随在您左右。”
话音刚落，绿色的符文像烙印在利奥掌心一样，无法解除。
并且利奥惊讶地发现，他对忧诺的掌控更加紧密了。
这道绿色符文，是绿兔血统特有的生命契约。
也许对方只是作态，但忧诺并没有考虑那么多，她决定签下最重要的契约。
若非利奥先行解除旧的限制契约，若非忧诺下定决心，这道绿色符文恐怕永远都无法出现。
“对您来说，它是让您讨厌的束缚。”
忧诺垂下眼帘，似乎是回忆起久远的记忆，碧绿眼眸充斥渴望与期盼，“但在我眼中，它是一种承认。”
“...”
利奥一阵无语，他不明白眼前的女孩究竟是单纯还是太狡猾，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他的目光从忧诺那安心的笑容上移开，转向漫长的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