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明劫
“缩减辽饷？辽镇那群丘八会答应？！”
走出皇极殿，几位大人忧心忡忡，当然不是为大明操心，他们关心的是自己的利益。
“仆人本就不够，皇上还要减，这日子没法过了！”
陈演听见这话，只是冷笑，据他所知，周府仆役上百，朝廷每年赏赐几千两银子，国丈爷尤嫌不够。
几十个管家轿夫在门口等候多时，见老爷们下朝回家，连忙搀扶他们登上轿子。
陈演钻进轿子，压低声音道：
“诸位，明晚到我府上聚一聚，再细细商议！”
朱由检望着群臣远去的背影，神色凝重，同时和文官辽镇开战，他心里也没底，眼下只要尽快收揽人心，培养一支效忠自己的军队，才能在这乱世之中活下去。
人心就是粮食，就是银子。
说一千道一万，首先要解决人们的吃饭问题。
“王承恩，让日子过不下去的太监宫女，都来英华殿前，领钱！”
“李若琏，召集日子过不下去的番子，来英华殿前，领钱！”
两人站在原地，互看一眼，异口同声道：“皇上，敢问哪些是日子不过去的？”
“病的，残的，老的，小的，丑的，老婆跟别人跑的，那个王宝宝，孤苦无依的，总之越惨越好，快去！”
“皇上，给这些人银子作甚？咱大明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朱由检沉默片刻，目光坚定道：
“练兵！！”
李若琏王承恩目瞪口呆。
“朕刚才在早朝说过了，以后要削减辽饷，你们都没听到吗！”
王承恩压低声音：“皇上，臣斗胆问一句，成祖爷给了多少金子？”
“皇上，金山银山也架不住这样挥霍？”
”挥霍？”
王承恩环顾四周：“皇上可知，紫禁城内，二十四司太监好几千人······”
“不必担心，朕很快要开始抄家了，抄家就有钱了，朝廷为太监、勋贵的豢养家奴、仆人，朕都要清退，王承恩，你没仆人吧？”
王承恩苦笑着摇头，他只和老母亲相依为命，朝廷发下的俸银，他几乎全部还给崇祯了。
大明官场上，像他这样的奇葩为数不多，估计除了海瑞，也没谁了。
崇祯五年，皇上只是抄了个小小言官，皇子便躲猫猫死了，若对群臣抄家，王承恩担心皇上能不能活过明天。
“废话少说，赶紧去招人！”
英华殿前人头攒动。
“来了多少人？”
“回皇上，宫女五百多人，锦衣卫番子三百多，太监三百，”
人群跪倒一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负手而立，宫女太监地位卑微，很多人到死都没机会见皇上。
锦衣卫乃天子爪牙，竟沦落至此！
朱由检微微颔首，眼前这个堂上指挥可堪大用。
“排队，到朕这里领钱。”
李若琏扛着沉甸甸的黄金，王承恩摆起桌椅，朱由检坐下，王公公上前一步，扯起公鸭嗓叫道。
“不得喧哗！“
四周沉寂下来，上千双眼睛盯着鼻涕四流的王承恩。
年老色衰的宫女，垂垂老矣的太监，缺胳膊断腿的番子，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指望这些人上阵杀敌是不现实的，千金市骨要讲一讲，在这个通讯落后的时代，只要能让外面知道皇恩浩荡，知道崇祯还有钱，剩下的故事就很好讲了。
“户部失职，狗·日的赵楚锐，还有他的同党，是禽兽，畜生！他们贪了朕的银子，几百万两！罪该万死！”
众人纷纷叩头。
“今日把你们例钱补发了，欠多少发多少，再预支一个月例钱！“
人群爆发出振聋发聩的欢呼。
“万岁！万岁！”
黄橙橙的金子拿在手中，众人无不感激涕零，锦衣卫是皇权强大保障，必须牢固掌握手中。
“诸位辛苦了！锦衣卫乃太祖创立，成祖弘扬光大，万历朝对倭奴作战，你们是立下了大功的，你们的作风是优良的，战斗力是有保证的，首战用你，用你必胜！······“
“可是好汉也要吃饭，你们中有人负伤，家中贫困，有人被隔壁老王抢了老婆，朕看在眼里！······”
“愿意给朕卖命的，今后例钱双倍，没有回扣，一文不少！”
番子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皇上的话听起来鼓舞人心，不过银子没有到手，还不能当真。
魏忠贤垮了，厂卫荒废，浙党、楚党穷追猛打，曾经的天子爪牙，现在沦落到上街讨地步。
王承恩振臂高呼：“为皇上效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由检挥挥手臂，大声道：“有你们在，朕何惧之有！”
“赵锐楚被朕当朝击杀，不过他死的太便宜了！你们的钱，都是他贪的，想要给朕出气的，现在就随高千户去赵府抄家！杀人！把朕的银子都抢回来！愿意去的上前一步！“
齐刷刷站出来一群番子太监，还有几个宫女。
朱由检转身对高文彩道：
”人心可用啊！“
朱由检站在高处，左手叉腰，右手挥舞着并不存在的长袖，像极了后世某伟人。
“太监番子去抄家，在抄家中学习战争，锻造一颗爱国之心，朕以为，很有必要嘛！记住，你们以后要武斗，不要文斗！”
豪言壮语并没有给高文彩什么信心，不过皇命难违，况且众人陷入狂热，对朱由检崇拜的五体投地，很难阻挡他们。
高文彩带上两番子，去武库搬运武器。
各人跃跃欲试，连五十多岁的老宫女也屡起袖子表示加油干，为建设和谐大明实现伟大中兴添砖加瓦。
半个时辰后，太监番子宫女都领到了他们的武器，锈迹斑斑的顺刀长枪，落满灰尘的盾牌铠甲，还有几把长满蛀虫的火铳。
英华殿武库建于正德年间，是明武宗杰作，一百多年下来没怎么更新换代，毕竟紫禁城不是前线战场，谁闲的蛋疼跑到武库来检查。
顺刀连鸡都不能杀死，火铳只会打死自己，铠甲充满了维密风格，其他的防护根本没有。
几百人乱哄哄挤在一起，七嘴八舌，你推我搡，互相争夺兵器铠甲，没有任何队列阵型可言。
朱由检本想谈谈家国情怀，诗与远方，不过现在时间紧张，没空再说废话，而且从早上起来忙到现在，他还没上厕所，马上又要去拜谒太庙，日程安排得很紧。
他拔出鲁格尔手枪，朝着天空，扣动扳机。
闷雷般的响声响起，周围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几百双眼睛齐刷刷朝这边看来，朱由检环顾四周，清清嗓子，变魔术似得从背后拿出一台军用小蜜蜂喇叭，放在嘴边。
“喂！喂喂！”
“去赵楚锐家，抢回你们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