０１０章：都去撞死吧
朱慈烺没什么深谋远虑，挥斥方遒的救国之策。
就算有，处于现在他的身份地位，也没人会听他的。
别以为是崇祯的儿子，是太子，崇祯与大臣就他当回事，那样想就太幼稚了。
朱慈烺不会那么幼稚，也不会冒冒然跑去跟崇祯以及群臣，说什么长篇大论，他能够知道的唯独就是历史走向而已。
对于时事以及整个天下格局，不管是崇祯还是满朝文武，都比他清楚。
也没人是傻子，一个个心知肚明，不是没有方略，而是大部分人不敢提。
比如让吴三桂回援京师，比如整顿京营备战，比如迁都南京，或者让太子前往南京监国等等。
都知道，就是不说。
谁说谁倒霉，让吴三桂回援，丢了辽东怎么办？
责任是不是提出方案之人？
整顿京营，那就是与整个朝堂作对，谁敢提，提出来让谁去干这事？
至于迁都南京，万一北京的帝陵被挖了呢？
是不是要找人出来担责？
那首先提出之人，岂不是首当其冲。
没人愿意做替罪羊。
就是让太子去南京监国，不到迫不得已，也没人敢提，这是触及崇祯逆鳞之事。
南京本就有现成的一套班子，太子过去搞不好就能够直接称帝，那他崇祯该怎么办？
就算太子没这个心思，但那些朝臣是什么玩意，崇祯比谁都清楚。
所以，武英殿之中，虽然聚集了满朝阁老勋贵，但提出建设性建议的，却是没有一个人。
而就在朱慈烺徘徊与武英殿外面，武英殿之内群臣无策之际，又有急报送到。
平阳城破，闯王大军北上，直逼太原。
武英殿内，崇祯脸色灰暗，眼睛泛红。
“朕不愿做亡国之君，但是事事皆亡国之象。
祖宗栉风沐雨才打下的天下，到了现在将要失去了，我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我原意亲自督师与闯贼决一死战，身死沙场没有什么遗憾的，但是死不瞑目啊！”
群臣默然，李邦华与范景文几度欲言又止，但最终也只是暗叹。
好在还有一个李建泰，以家乡被李自成所破为名，锐意一雪前耻为由请领兵。
自荐守卫保定，愿意自掏腰包出钱招募军兵，防守保定城。
崇祯大喜，当即赐与李建泰兵部尚书一职，及尚方剑，让其便宜从事。
而此时，朱慈烺徐徐而来，迈步跨入武英殿之内，姿态从容。
群臣看到太子不宣而入，皆是愕然。
崇祯脸上也闪过一丝不愉，王承恩皱了皱眉头，骆养性眼底暗笑。
对国事无策的陈演，魏藻德等人，见太子如此失礼，特别是进入之后，一不拜君，二不礼臣，顿时就来了精神。
“太子殿下如此失礼，无视君父臣师，实乃不祥之兆……”
陈演须发皆张的怒道，似乎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太子失德，才是一切的根源。
连不祥之兆都出来了，这是打算让太子皇帝背锅了。
朱慈烺瞥了一眼陈演，眼里满是戏谑，毫不掩饰。
这一下更是激怒了陈演，胡子都气的直颤，但魏藻德却是抢先开口嚎道：“国本如此，大明亡也……”
这就是大明朝的阁老们，能够当着崇祯的面，这般的甩锅，而且毫不忌讳的喊着大明亡也。
崇祯的脸色越发的难看，怒视着太子，也不知这儿子是怎么了，为何会这般的模样。
“来人，太子不适，送太子回宫歇着。”
崇祯最终没有爆发，只是吩咐人，把太子弄走。
国丈周奎一脸奸笑，不过什么都没说，朱纯臣意味深长的看着太子，也不知道其心里想着什么。
王承恩走到太子近前，门外此时也进来两个侍卫。
“殿下，此地不可胡来，还是随老臣回宫去……”
王承恩近前低声说道，两个侍卫也站到了朱慈烺的身侧，他们当然不介意用强，但还是要等一下，最好是太子乖乖的随王承恩离开。
上直侍卫军，守护宫禁，只听命于皇帝一人。
他们就是把太子拖出去，那也是职责所在。
“国难当头，而你们这些勋贵权臣，却是不思忠君报国，我可是知道，闯贼已经北上，没几天就能够打下太原。
可是你们呢？
可想出对策？
我就知道，你们肯定是什么都想不出来，只会提一些无关紧要，不痛不痒，却能够贻误战机，误国误君的馊主意。
这个时候还妄想着什么？
还不迁都南京，还不让关宁军退守，是不是等着闯贼来了，你们好投降？
京师空虚如此，一个个都看不见？
京营能凑出一万将士吗？
战马还有几匹？
这些我想在场的诸公，比本宫清楚，但为何你们就依然能够安心的很呢？
指望太原守军，还是指望大同宣府的将士？
没听过什么叫望风而降吗？
一群庸臣，只知道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的内斗，对外一个个皆是废物，本宫就不明白了，朝廷养着你们这些蛀虫干什么？”
朱慈烺噼里啪啦，把所有人都骂了进去，甚至于，崇祯都是一阵面红耳赤。
而勋贵们则是脸色难看，阁老们则是脸上忽青忽红，羞怒到了极致。
陈演是怒发冲冠，为了清流名誉，今天他豁出去，也要教训一下这个太子。
当然他不会对太子动手，但他可以撞柱子。
“太子失德，国之将亡，老臣今日遭受如此羞辱，以死明志……”
一边说，一边就冲向殿内圆柱，故作要寻死，不过他不怕。
他不是不怕死，而是不怕真的会撞上去，因为他知道，魏藻德，范景文，李邦华等人，肯定会拦住他。
果然，几人如他所想，都惊呼不可。
就连崇祯都惊呼起身，喊着让人拦下陈演。
于是，一瞬间就连两个侍卫都冲过去，想拦住陈演。
不过这个时候朱慈烺笑了，“都别拦着，让他以死明志，你们啊！要学会成全别人，不是说，君子要成人之美吗！
今天他死了，那就是大义，在你们所谓的的清流之中，必然成为名士。
被你们这么一拦，岂不是坏了他的好事。
你们文人士子不都视名节如命的吗？
那个魏藻德，李建泰，都去撞死吧……”
朱慈烺嬉笑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所有人都愣住了，陈演跑到半途，见所有人都愣住不拦他了。
这他娘的就尴尬了，撞还是不撞？
那肯定不能撞啊！
看似一个个整天视名节如命，但真正的死到临头，一个个什么名节都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