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９１．唯一的希望
智光禅师和苗通既是口头谦让，也是心中确实赞许李夜羽。
事实上不仅李夜羽，另一个九峰书院学生钱浩峰，就他们所知，同样不是易与之辈。
比李夜羽还年轻，但已经修成儒家宗师。
李夜羽则极为客气，向智光禅师与苗通一礼：“请两位前辈指点。”
众人又坐了片刻之后，三人便跟沈浩告辞，然后离开，一路东去。
沈浩坐了片刻后，离开第三峰，前往第一峰。
在那里，九峰书院院长，同时也是沈家家主的沈天贤，正在平静等着他。
“这里，便交给你了。”沈天贤言道：“衍圣府那边，老夫不得不走一趟。”
沈浩恭声答道：“是，父亲。”
沈天贤起身，向外走去，到了门口，脚步微微一顿：“你对那长安，如何看？”
“孩儿不知，古往今来突然失去音讯的强者不在少数，只要寿元未尽，谁都可能藏在东疆，这时忽然重出江湖。”
沈浩徐徐说道：“不能就此判定，那就是和容，或十二阎罗中的其他人。”
沈天贤没有说话，静静负手而立。
沈浩微微沉默一瞬后，继续说道：“以上从事情道理来看，不过……孩儿心中，隐隐有和父亲您相同的预感。”
沈天贤依然没有开口，似在沉思。
“只是，孩儿担心，我们都太过重视这一点，可能会因此先入为主，忽略其他，反而误判。”沈浩言道。
沈天贤徐徐点头：“你慎重小心行事便好。”
说罢，走出门外，身影消失。
沈浩恭送对方离去，然后返回自己的第三峰。
他坐在自己的书房中，久久不语。
在桌案上，一张白纸表面，忽然出现墨迹。
随着沈浩目光闪动，仿佛有一支无形的比落在纸面上，勾勒描绘。
两个人像，陆续在白纸左部与中间出现，右部则保持空白。
左边女子人像容颜秀美，气质高华，但双目中仿佛有光华，透出纸面。
其视线看似柔和，却隐隐透露出凌厉与孤寂。
中间人像，则是个十来岁的少女，五官相貌看起来较为普通。
但双眼中，流露出同左边女子相似的目光。
只是相较而言，比那女子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沉静。
这沉静的视线，同少女十几岁的外貌，看起来有些不相称。
沈浩视线一动，最后落在白纸空白的右部，陷入沉思。
同一时间，中土仅次于太清宫、正一派的道家名门之一青龙宗，有客人到访。
“云道友不是要在贵派山门坐镇吗？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青龙宗宗主“九霄御龙”郝宁，接待来自太清宫的客人。
来者乃是太清宫长老云洛真人。
云洛真人同对方见礼之后言道：“贫道此来，是特地向道兄求助而来。”
“为了正一派？”郝真人问道。
云洛真人摇头：“掌教师伯亲自前往正一派山门，不需劳烦道兄再相助，不过，正因为眼下正一派牵扯本派太多精力，令本派高手无暇分身，所以贫道才来请道兄帮忙。”
郝宁问道：“怎么讲？”
云洛真人答道：“东疆近来有一座长安城崛起，统一了东疆七国，本派有在外游历的弟子，失陷在那里。”
郝宁闻言，有些意外。
东疆贫瘠，缺乏有实力的修行者。
有人能统一东疆七国，郝宁并不怎么在意。
但太清宫如果有门人失陷在那里，则说明这个统一东疆的人，并不平凡。
“不知是贵派哪位高足，失陷东疆？”郝宁问道。
云洛真人答道：“是清河师叔的关门弟子，古松师弟。”
郝宁微微点头。
对于古松，他有所耳闻，那是太清宫已经修成元神的嫡传弟子。
连他都失陷在东疆，表示那里的人果然不是一般之人。
“云洛道友可知晓，那长安城主究竟是何来历？”郝宁问道。
云洛真人答道：“尚不能肯定，但有可能同昔年十二阎罗有关。”
“十二阎罗？”
闻听这四个字，郝宁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他的恩师，同时也是青龙宗上代宗主，便是陨落在十二阎罗中人手下。
“三十来年前，他们遭逢大劫，但其中可能有转生重修的人。”云洛真人答道。
郝宁沉声道：“必须趁他们还没有东山再起前，将之彻底诛除。”
“眼下尚不确定具体真相，道兄稍安勿躁。”
云洛真人言道：“我此来，正是想请道兄出山相助，我们先一起查明查案真相之后，再做下一步决定。”
郝宁沉吟片刻：“如果真是十二阎罗，即便他们转世重修，也必然不可小看。”
他找来了青龙宗长老童凯，讲过事情原委，然后吩咐道：“童师弟，你随云洛道友走一趟，查明长安真相，我将赶在近日开炉炼制苍龙锤。”
童凯郑重一礼：“谨遵师兄法旨。”
云洛真人也在一旁说道：“如此，最好不过。”
他同郝宁再寒暄几句，然后离开，童凯送他出来，并跟他一起上路。
郝宁则到了密室中，看着面前丹炉，一手捏法诀，另外一只手向丹炉一指。
于是就见一道道青光，飞入丹炉内。
青色的炉火骤然旺盛起来，将郝宁的面孔也映照成一片青碧色。
…………
云洛真人在青龙宗奔走之际，智光禅师三人，也到了中土东部沿海一带，同数万里之外的东疆遥遥相望。
在这里，他们见到九峰书院第三峰另一位高足，钱浩峰。
“浩峰，人呢？”李夜羽冲钱浩峰问道。
钱浩峰点点头：“这边。”
他带着李夜羽、智光禅师还有宏平书院的宗师苗通三人，一起到了中土东海边一座小城里。
一行人来到城中一座幽静的小院。
李夜羽对钱浩峰点点头，钱浩峰便带着智光禅师与苗通，入了后堂密室中。
而李夜羽本人则则来到宅子的前厅。
前厅中，有个中年男子，正在等候。
虽然久等多时，但这男子仍然可算沉得住气。
见李夜羽进来，他连忙起身相迎。
“坐。”李夜羽示意对方免礼，双方落座后，他上下打量这中年男子：“你来自东疆？”
中年男子深吸一口气：“在下东疆大周王朝姬洪。”
他是西周王朝硕果仅存的第八境宗室高手，隆涞郡王姬洪，昔日周王姬放的胞弟。
西周王室、西楚王室逃亡海上之后，姬洪便开始尝试寻找传说中的中土。
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只有强大的中土来客，才有可能对付长安城。
他们有门人弟子在长安死伤，自然要报仇雪恨。
之后东疆在他们眼中贫瘠，他们多半也看不上。
西周王室还有可能东山再起。
这当中自然有很多碍难和危险，但西周众人已经别无选择。
姬洪经过多方努力，终于活着抵达中土，然后又努力寻找曾经在西周传道说法的法心老和尚师门，还有紫城山掌教张碧凝曾经提过的太清宫仙人。
最终，他没能找到太清宫的门路，被九峰书院中人先一步发现。
九峰书院正关注东疆的事情，这一刻自然是大喜过望。
因为法心师徒的缘故，九峰书院正好寻找高手助拳并且分担风险，于是便邀请灵光寺僧人前来。
前厅里，李夜羽确保姬洪听不见后堂传来的声音。
后堂中，钱浩峰便先告诉智光禅师与苗通他先前问到的东西：
“东疆本地没有高手，长安只用几个第九境修行者，便将当地势力横扫。”
“那他的消息，确实没什么价值。”智光禅师轻轻摇头。
法心老和尚高调，西周知道他到过的人不少。
法宁大师寻找法心师徒一直比较低调，少有人知。
但这位修成佛门法身的人，跟法心师徒一样下落不明了。
长安城，至少能压倒第十境的修行者，并且使之无法逃脱。
李夜羽、钱浩峰也没有瞒他跟苗通。
九峰书院除了一个第八境的张中行以外，同样有一个已经臻至儒家宗师之境的学生廖平失踪。
“此人还是有些价值的，晚些时候我们去东疆，有地头蛇引路，可以更方便行事。”钱浩峰言道。
智光禅师和苗通都纷纷点头：“不错。”
前厅中，李夜羽也对姬洪点点头：“我等会和你一起返回东疆。”
姬洪闻讯，顿时大喜，千恩万谢。
李夜羽回到后堂：“我们这一次过去，首要之事，查清长安底细，然后禀报老师这边，再做进一步打算，二位意下如何？”
“此乃老成持重之言，老朽没有意见。”苗通言道。
智光禅师虽然担忧法宁、法心的状况，但同样颔首：“老衲亦同意李先生的方法。”
于是为了隐蔽，他们不带更多人，便是一行四个，带上姬洪，当即出发。
四个九境以上的高手穿越荒海，几乎可以说是如履平地。
姬洪受他们照顾，也不用像来时那样险象环生。
他们跨过辽阔海域，渐渐靠近东疆西海。
但到了先前西周王室躲藏的岛屿附近，却已经不见其他人。
姬洪知道他们经常转移，但连续找了几个地方，又或者尝试联络，都没有回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