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三十年后的大明
时光荏苒,转眼间,就是三十年过去了。
在当年那场震惊世人的叛乱之中,当朝的嘉靖皇帝被迫从西苑返回大内,却还是险些死在背叛的禁军之手,从那以后,这个几十年不上朝的皇帝竟是再度开始接掌朝政,每次早朝都不缺席。
但是经此一遭,嘉靖皇帝就怀着“总有刁民想害朕”的想法,经常动兵扫荡江湖,甚至还有一次派遣五万兵马挺进昆仑山脉,说是要找隐藏在山中的魔教中人。
在这段时期,江湖屡次动荡,据统计,嘉靖皇帝在最后的五年时间里,曾经十三次派兵扫荡江湖,搞得整个江湖人人自危,各大门派纷纷封山。
这一情况,一直持续到嘉靖四十五年,魔教公主花白凤之子傅红雪纠集魔教余党星夜入宫刺皇,使得嘉靖皇帝身死才告终。
在那之后,明朝又经过了隆庆皇帝一朝,最终来到了三十年后的万历十九年。
这一年的八月,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好似有四条眉毛的江湖中人来到了京城,然后在大内侍卫魏子云的带领下,他被接入了皇城,一路来到了深宫大内,养心殿中。
“草民陆小凤,拜见皇上。”
向着前方行了一礼,陆小凤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顺便还偷偷摸摸去瞄前方珠帘之后的模糊身影。
他本就是不羁的性子,哪怕是面见皇帝也不曾有丝毫拘束,恍如来到了自己家一般。
珠帘后的皇帝也没有一点怪罪之意,反倒是轻笑道:“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朕也是久仰大名了,今日一见,可谓是三生有幸啊。”
“陆小凤才是三生有幸,能被皇上记挂,”陆小凤拱手道,“不知皇上找草民来,是草民有什么能为皇上效劳的?”
皇帝奇道:“这没什么事就不能找你来吗?”
陆小凤道:“若是往日,草民自然相信没什么事,但现今这个时段嘛······在入宫之前,草民正好知晓了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决战地点不是紫金之巅,而是紫禁之巅。这种时刻要说没什么事,打死草民也不信。”
紫金之巅,紫禁之巅,一字之差,意义却是天差地别。前者是秣陵城外的一座野山,人人可去,后者却是皇帝接见百官的金銮殿,是天下防守最严密的所在。
珠帘之后再度传来一声轻笑,也不知是在笑陆小凤聪明,还是在笑他自作聪明。
紧接着,珠帘缓缓卷起,当朝皇帝总算是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只见他身着一身明黄九龙袍,年轻的面容看起来俊朗,却又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一顶乌沙翼善冠上以金丝编织二龙戏珠之形,又嵌宝石碧玉数枚,端的是华贵精美。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皇帝道,“这一句战言,朕在皇宫大内都是有所听闻啊。”
陆小凤似是如梦惊醒,道:“对啊,这两人真是太大胆了。”
皇帝发现了陆小凤的失神,奇道:“怎么?朕是有什么奇怪之处吗?朕看你刚才一直盯着朕的脸打量个不停。”
“没什么,”陆小凤打了个哈哈,笑道,“只是没想到皇上您看起来这么年轻而已。”
“年轻?”皇帝好像更好奇了,“朕今年才二十九,每天锦衣玉食的,看起来年轻不是很正常吗?还是说······”
他的话语突然变得低沉,带着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你觉得朕不该这么年轻吗?”
气氛好似在这一刻突然反转,原本轻松愉快的氛围骤然一变,变得诡异又沉重起来。
陆小凤不知为何,手指有些局促地握紧又松开,额头上也是不知不觉留下一滴冷汗。
“开玩笑的,不要这么紧张嘛,”皇帝突然展颜笑道,“陆小凤你看起来也不像是表面那样胆大包天嘛,看来朕还是挺有威严的。”
“真龙之威,陆小凤岂能不惧?”陆小凤也是连声附和道。
原本骤变的气氛,在这一刻好似又反转回来了。
笑了好一会儿,皇帝才道:“白云城主与西门吹雪都是旷绝古今,天下无双的剑客,他们之间的战斗,想必也一定足以惊天动地,震砾古今。朕虽贵为九五至尊,却也粗通武艺,算是一个武人,对于这两人孰强孰弱,也是相当好奇的啊。”
“皇上的意思是······”陆小凤斟酌着话语,“准了?”
皇帝挥挥手,魏子云便端上一个托着六条闪光缎带的托盘。
“决战可以,但除了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以外,只有六人能进皇城观战。陆小凤你是其中一人,另外五人由你选择,你认为谁能来,就给他一条,请他来的时候,系在身上。”皇帝说道。
魏子云在一旁补充道:“这种缎带来自波斯,是大内珍藏,在月光下会变色生光,市面上绝难仿造。”
陆小凤怎么也没想到今日被召入皇城会收到这么一个任务,他面色发僵,道:“这···不太好吧?”
“没事,朕相信你。”
皇帝却是推心置腹地道:“相信陆小凤陆大侠也不会让人失望的。”
陆小凤还欲再做推辞,却见那卷起的珠帘再度放下,魏子云也在同时做出请状。
他无奈之下,只得收起那六条缎带,看起来心事重重地跟随着魏子云走出养心殿。
等到他出了皇城,陆小凤不由摸了摸后背。
此时他愕然发现自己的后背竟然也出现了大片的冷汗,浸得衣服都有点湿了。
‘皇上······’
陆小凤不由想起先前那一幕。
他这人虽然看人眼光不怎么样,时常误交损友,但对危机却是自有一种天生的直觉,在刚刚皇帝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之时,他是真的发自内心地生出惧意。
在那一瞬间,陆小凤就好似在鬼门关上左右横跳,差一点被勾魂使者给留住了。
‘感觉有大事发生了啊。’
陆小凤心中嘀咕一声,将缎带往肩上一挎,再度恢复了往日的不羁,大摇大摆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