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世界的终点
翌日清晨,布姆与六花悄悄收起了奇妙屋,随即离开了内河沿岸。这里毕竟人多嘴杂,因此并非二人现在居住的最佳场所。
一路向北走去,待两个小时后,二人最终返回了铁桦密林。放眼望去,依旧是一片寂寥无声,空气中依旧被冰冷填满。
轻轻拨开落叶,布姆将那个原本挖好的篝火坑清理干净。而六花则直接钻进了奇妙屋里,打算去次元空间内清点物资。
或许是因为前一日吃到了烤肥肠的缘故,布姆今天难得展露厨艺,这也是他唯一能取悦六花的事情。
几条鲜鱼被开膛破肚,甜虾在铁签上不住抽动,蔬菜早已切成了小块。香料味在空气里弥散,最终混合为了布姆的独门秘方。
一颗如指甲般的小火球落到坑中,待几分钟后便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动。布姆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本书,一边翻看着,一边等待六花走出奇妙屋。
秋风习习,落叶缓缓从天而降。铁桦树宛如一个个巨型木桩,仿佛对世间万物毫无兴趣,任凭岁月流动,静待四季变换。
蒸汽升腾,铁壶盖子被沸水拨弄的咔哒作响。布姆将新买的茶叶撒进陶杯中,一脸期待的静坐不动。
茶香与腐叶气息混合在一起,而后又伴随着铁桦的木香进入口腔。布姆缓缓合上了书籍,呆呆的望向天空。
他是个喜欢平静的人,最好一辈子都能这么安定。忘却时间是他最大愿望,远离人群则为努力的方向。
云朵不断扭曲变幻,是而呈现出野兽的轮廓,时而又好似一张蛛网。但最终它们汇聚到一起,组成了六花的模样。
布姆咧了咧嘴,随即再次喝起了热茶。两个多小时后,六花晃晃悠悠的走出了奇妙屋,一屁股做到布姆对面。
“怎么样?这两天还玩得尽兴吗?”布姆将早已准备好的热牛奶递给对方,随即笑着问道。
“还好啦,东西都清点完了,哥哥也不说来次元空间里帮帮人家,大坏蛋!”六花十分不满的回道。
然而布姆却并没有再回应,只见其取出了自己早已腌制妥当的烤物,并且快速将它们插到了篝火四周。
而原本还有些兴致缺缺的六花,则不断抽动起小鼻子。对于布姆的烧烤水平,她是享受最多次的食客。
晚霞被铁桦树阻隔,点点光斑附在落叶上。不远处的溪水静静流淌,烤肉的香气弥散在空气中。
“哥哥,你的烤肥肠比那个什么内河沿岸的老板好吃多啦。”六花一边咀嚼着,一边称赞不断。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点,你习惯吃我做的东西,不过是习惯了而已。”布姆话虽如此,但脸上却还是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时间一点点流逝,最终整个世界褪去了所有光亮,如墨般的苍穹愈发深邃。皎月当空,繁星点点,耳畔不时传来猫头鹰的鸣叫。
布姆将剩下的食材倒进铁锅中,随即又加入了些许盐巴。香气再次浮现,二人取出面包,蘸着杂烩汤又吃了起来。
这是布姆的习惯,或者说他从来也没有浪费东西的毛病。更何况这锅炖物虽然卖相不好,可味道却是很不错的。
六花一边吸溜着杂烩汤,一边悄悄打量着布姆。她感觉对方现在才是真的高兴,至少远比在角虫湾时自然洒脱。
“哥哥,要不人家以后还是自己去采购东西吧,人家感觉哥哥更喜欢住在铁桦密林里呢。”
六花挤出了一丝微笑,虽然她很不想说出这些话,但布姆才是她最关心的人。只要对方能真的快乐,陪不陪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嗯?六花你又胡思乱想什么呢?我虽然喜欢安静,却更喜欢陪你出去闲逛,只要别再叫我提那么多东西就行了。”
布姆想也没想的说道,这些是他的心里话,更不知重复了多少遍。他只有六花这么一个亲人,就算对方真的打算定居内河沿岸,布姆最终也会答应。
六花闻言靠在了布姆肩头,这些话虽然是预料之内的,但却也是她怎么听也听不腻的。
她喜欢布姆的宠溺,习惯了对方的这种放纵。那种感觉令六花如痴如醉,更是其存在的所有意义。
篝火劈啪作响,几只不愿消逝的夜蛾冲了进去。可最终它们却与篝火融为一体,再没发出一丝响动。
二人收拾好东西,再次将铁壶架了上去。两道人影在身后不断晃动,好似那不知去向的溪流,更如同湮没进泥土中的枯叶。
“哥哥,以后我们会怎样呢?哥哥想去哪里?哪里又是终点呢?”六花合上了小说,轻声问道。
六花一直都想知道布姆的打算,也好能尽早准备。无论对方要成为贵族,或是永远躲在这铁桦密林内。
“没什么打算,我只想多了解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多看看这个世界。”
“如果能成为大魔导师就好了,如果不能的话,估计生活也没什么改变。”
“哥哥就是个这样的人,没有明确的目标,更没有任何强烈的欲望。”
“其实很多人都与我一样,活着仅仅是为了活着,吃饭也不过是为了能见到第二天的晨光。”
“认清自己的位置,努力在这个位置上做到最好,这或许就是我想做的事情吧。至于终点,便是有你的地方。”
布姆一边把玩着黑木法杖,一边轻声说道。他是个很现实的人,既不会白日做梦,更不会妄想着某天凌驾于巅峰强者之上。
所谓目标,是仅存在于某个特定阶段的产物。随着生活的忽高忽低,目标也应该顺势改变。
“哼!人家听不懂这些啦!不过六花希望自己能走遍这个世界,希望能去微光森林感谢那些精灵,希望能去低语森林与克莉丝汀姐姐重逢。”
“当然啦,哥哥是一定要陪着人家的,就算不愿意也不能抛弃六花。”
六花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随即竟大咧咧的拍了布姆一下。在她眼中,造成布姆这种性格的元凶,不过是对方一个人太久了。
只要再过几年,相信布姆一定会变得与自己一样,一定会喜欢上闲逛,喜欢吃白糖糕。
然而布姆在被六花拍了一下后,整个人就仿佛被野猪撞到了般,竟然歪头栽倒进了枯叶丛中。
二人相视一笑,随即扭打成一团。篝火不断摇曳,布姆与六花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从未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