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0章 苌弘化碧
由于剑身的面积和工艺的原因,青铜剑的铭文通常很精简,这一点要有别于刻满铬文的青铜器。故而拥有铬文的青铜剑,价值往往会极高,其意思亦是言简意赅。
如大名鼎鼎的越王勾践剑,剑身上仅有两行鸟篆铭文:“越王鸠浅勾践,自乍作用剑”,这便算是这把青铜剑的一个身份证明。
当然,亦会有长达四十二个铬文的青铜剑,不过这种青铜剑很是罕见。
虎妞所淘到的青铜剑不长不短,前后有着十个字,而此刻正呈在林晧然的面前。
林晧然的目光落在纸上,默默地念出来道:“蜀术士苌弘,自作其元用”
“苌弘?是谁?”
林晧然先是微微疑惑,但眼睛旋即瞪了起来,心脏砰砰地强烈跳动。
“苌弘?”
康晚荣亦是好奇,挥头望了一眼,脸上先是露出困惑之色,但旋即嘴巴微微地张开着,难以置信地望向了旁边的孙吉祥。
尽管二人对所谓的术士知之甚少,但这一个苌弘实在是太有名了。在比喻千古奇冤中,除了“六月飞雪”外,还有就是“苌弘化碧”。
苌弘是“以方术事周王”的贤士,东周时期蜀地资州人,周景王、周敬王的大臣刘文公所属上大夫,曾为孔子之师。
东周时期,晋国发生“六卿之乱”,苌弘为达到削弱晋国实力、辅助周王室的目的,暗中为刘文公的姻亲范氏出谋划策。
内乱平息后,晋卿赵鞅以此为借口要征讨王室。周敬王是依靠晋国的支持,才登上王位的,他迫于压力,为息事宁人,讨好晋国,下令杀了苌弘。
忠心耿耿的苌弘最终做了政治的牺牲品,被周敬王下令剖腹掏肠。
对于这么一位含冤的忠臣,百姓却被赋予了一些神话色彩。相传,有蜀人收集了苌弘的血装在瓶子中,三年后,竟然化血为碧玉,即“苌弘化碧”。
庄子外物:“人主莫不欲其臣之忠,而忠未必信,故伍员流于江,苌弘死于蜀,藏其血三年,而化为碧。”
史记封禅书:“是时苌弘以方事周灵王,诸侯莫朝周,周力少,苌弘乃明鬼神事,设射貍首。貍首者,诸侯之不来者。依物怪欲以致诸侯。诸侯不从,而晋人执杀苌弘。周人之言方怪者自苌弘。”
汉刘安淮南子氾论:“苌弘,周室之执数者也,天地之气,日月之行,风雨之变,律历之术,无所不通。”
……
事实证明,一个人一旦出了名,很多充满神幻的东西会强加在他的身上,到了本朝就已然是有史以来最厉害的道士之一。
故而又有书记载:“时有苌弘,能招致神异。王乃登台,望云气蓊郁,忽见二人乘云而至,须发皆黄,非谣俗之类也。乘游龙飞凤之辇,驾以青螭……故周人以苌弘幸媚而杀之,流血成石,或言成碧,不见其尸矣。”
另外,苌弘还是老子的师弟,是孔子的老师之一,天下的读书人对苌弘鲜有敢于诋毁者。
“果真是……苌弘的剑?”林晧然倒吸了一口冷气,目光从那纸面上的字离开,抬头望着孙吉祥极为认真地询问道。
孙吉祥知道这并非是林晧然信不过他,而是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便是郑重地点头道:“为了确定并没有搞错,我先后找了三个人,他们均是这个答案!”
康晚荣咽了咽吐沫,又惊又喜地望向了林晧然。
“真乃天助我也!”林晧然紧攥着拳头重重地砸在桌面上,眼睛显得一片雪亮,心里涌起一股久违的狂喜。
这本是一把青铜宝剑,但万万没有想到是东周时期术士和忠臣苌弘的剑。凡是跟道术沾上边,其效果无疑要增长百倍,以换取的赏赐必然不菲。
要知道,凡是跟道术沾边的,其的回报最为丰厚。
献上青词的严嵩等大臣入阁,献上龙涎香的汪柏官居至广东布政使兼广东巡海道副使,献上丹药的邵文节、陶仲文等人更是以布衣而一等袍加身。
特别是去年的一把大火,将嘉靖收集多年的宝物付之一炬,而今圣上对宝物显得更加的“饥渴”,甚至已经准备派遣官员分行天下访求方士及符录秘书等。
“东翁,我不建议你将此剑献给皇上!”孙吉祥的眉头微微蹙起,显得一本正经地提议道。
林晧然闻言,却是微微一笑地道:“谁说是我献给皇上了?”
康晚荣微微一愣,不解地望向林晧然。这如此的宝物,如此受到圣上眷顾的机会,为何不把握住,反倒还要拱手于人呢?
“东翁是有远见之人,是我多虑了!”孙吉祥发现真是误会,当即显得欣喜地施礼告罪道。
林晧然将一些事务交待下去,并让孙吉祥和康晚荣处理一些事件,虽然还没有到酉时,但他直接走出了顺天府衙。
出了府衙大门,他乘着马车驶上西直门大街,径直朝着城南而去。
北京城很大,且西直门大街向来很热闹。哪怕林晧然乘坐马车前往,当到达小时雍坊的时候,夕阳已经西下,将这座城染上了一层金色。
槐树胡同,吴府。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通讯工具,但却有很多廉价的人手使唤。林晧然事先派林福去寻找吴山,说是有要事相商,希望吴山能够即刻跟他面谈。
当他从马车下来的时候,吴山的轿子亦是刚好出现在胡同口,故而他不需要在某处傻傻地等待。
吴山虽然担任正二品的礼部尚书,但加封太子太保衔,故而其身穿着一品官服。那张脸俊朗而方正,不苛言笑地敛着脸,仿佛谁欠他几万两般,不过整个人显得很有官威。
“学生见过老师!”
林晧然来到轿子前面,由于还没有跟吴秋雨成婚,故而选择执着师生礼道。
“进去吧!”
吴山打量了林晧然一眼,显得淡淡地说了一句,便是朝着里面走了进去。却不是他对林晧然不够重视,实质他对谁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