４１５ 完美
热腾腾旳肥牛石锅拌饭被端上了桌，陈典诚做了个请的手势，当即便开始当着曹林的面狼吐虎咽了起来，很香的样子。说实话，曹林此时是真的不饿，毕竟才五点，还没到习惯的用餐时间，加上这肥牛拌饭也不是他的首选，但看到陈典诚吃得极香的样子，便也只能跟着尝了几口。
怎么说呢……这口感似乎很一般，谈不上难吃，但跟极为好吃似乎搭不上边……
当然，一份卖28元的简餐，老板也不会脑抽到用太过昂贵的食材，比如极为漂亮的和牛。
只是看着陈典诚吃得香喷喷的样子，表现出的那种发自心底的幸福感，曹林突然感到发自内心的惶恐。
道理也很简单……这种表现像极了那种不在乎物质享受，只求心里舒坦的极端理想主义者。
陈典诚的个人资产有多少，曹林并不清楚。
但这些日子他很深入的了解过宁社以及宁社相关产业宁风软件的情况，且早已经得出结论。这家低调到让人发指的软件公司盈利能力跟潜力同样能轻松超过世界范围内百分之九十的上市公司。
这家公司所赚取的利润大半都要归属于宁社。
之所以宁社没有出面成立公司，无非就是宁社作为一个高校学生社团不具备成为法人的资格。
更别提宁社上头还有宁为这尊大佛。
张丁喜的三维显示器项目，宁风软件投资了一个小目标在业界并不是什么秘密。显然这也是在那尊大佛首肯下的投资模式。仅仅就这一单投资，如果宁社狠一点，算作对该项目的原始投资，未来翻个百倍轻轻松松。
更可怕的是宁社的资金管理起码在他们这些商场打滚的大佬看来是极其不透明的。
比如在两天时间内就做出硬砸五个亿来黑一众媒体这种事，放在正常的公司，涉及到如此大规模资金的动用决策，起码也要一、两周的时间做方案，做计划，委托第三方做市场评估，对这笔钱投入之后的效果有充分的预计，之后才到具体落实阶段。
但在宁社，第一天宣战，第二天就把这笔钱用了……
换句话说作为宁社社长，动用宁社的资金储备是非常轻松跟写意的。
就这么一个能谈笑间动用以亿计算资金量的年轻人，吃一碗28块的简餐, 能吃得这么香, 甚至有幸福的味道, 这足以说明很多东西，比如眼前这个年轻人大概率跟他的导师宁为一样，是个单纯而执拗的理想主义者。
如果说一个纯粹的商人最不喜欢跟什么样的人打交道, 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者大概率能排第一。因为根本无法用利益来打动这些人，在商人看来所谓的双赢, 对于这些理想主义者来说, 往往根本不屑一顾。毕竟他们的人生不止是钱, 或者说赚钱从来不是他们的必选项，甚至为了理想不介意接受损失, 更不会理会旁人的看法。
曹林一直认为执拗的理想主义者贸然闯到商场上是很可怕的，尤其是有实力的那种理想主义者，破坏力极为惊人。毕竟生意不止是双赢, 还有双输。可怕点的在于, 即便是双输的情况, 两败俱伤, 甚至这些理想主义者惨到亏到一分不剩了，只要能拉着不爽的人点背, 这些人依然会觉得自己在做正义的事情，甚至还能由此获得发自内心的满足感……
曹林相信自己的判断，因为他一向看人很准。
当然他绝对想不到虽然陈典诚的确有这种理想主义者的特质, 但其实也没那么极端，在心情极好的情况下, 也不是不能讨价还价。
但这一刻，一碗肥牛拌饭让曹林怂了。
眼前这碗饭他是真的吃不下去了, 然而他刚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 对面却瞪过来一眼。
“曹总，食不言，这碗饭吃完饭之前，咱们先别讨论那些有的没的。难道这么好吃的肥牛拌饭还不合您的胃口？”
曹林：“……”
果然，这瞪的一眼，加上这句话，彻底将曹林的自信心打击没了。
他拜托许多人递话, 来跟陈典诚见这一面，除了希望两人能更快见面的之外，更希望能给这个年轻人一些压力，现在看来, 他想多了，说不定这位宁社社长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虽然曹林误会有些多，不过最后这个想法到很真实。但可不止看不起他一个人，事实上在宁为的熏陶之下，陈典诚看不起的商界大佬多了去了，如果真的列出个名单，曹林大概会觉得很安慰……
那便……吃吧……
好在这顿简餐不贵，所以分量其实也不是很多，陈典诚很快就将自己的一份吃完了，然后悠闲的喝着咖啡，直到曹林也解决完自己那一份，然后很干脆的认怂。
“刚才我的确仔细想了想，星宇集团愿意接受宁社的条件。回去之后，我会召开董事会，支付这笔因为我们工作失误而支出的款项，但我希望宁社也能拿出态度来, 先停止宁风软件旗下所运营的软件跟星宇微博二选一这件事。这样也让我能有底气说服星宇集团董事会。”
说实话曹林如此干脆的表态让陈典诚都吓了一跳, 他毫不掩饰的用诧异的眼神盯着着坐在对面这位保养的还不错的中老年大叔，一个虾仁猪心的回答脱口而出：“不是吧？曹总？这五个亿……你们还真给啊？”
到不是陈典诚觉得五个亿很大, 星宇集团现在拿不出来，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只是将心比心，陈典诚觉得如果有谁砸几个亿黑了宁社，还让宁社出这笔钱，只要他还在宁社社长的位置上，哪怕把宁社解散了，账户里的钱都给大家分了，也绝对不会好死仇家的……
最重要的是，当时做这个事，其实陈典诚并没想过一定要狠狠的针对平台，只不过当时这些消息传播是以星宇微博为主阵地而已。
所以其实嘴里咬得这么狠，如果对方态度真的很好，在多说说好话，同时也愿意接入宁社的阳光新闻评定系统的话，给多少钱也不是不能商量。
反正宁社又没损失，发的五个亿红包，宁导直接帮他们找回来了，而且还多了好几个小目标。
资本家太可怕了，简直没有底线。
“我保证，真给！”曹林点了点头，很认真的说道。
陈典诚这话问得，让他再次确定了对面这个年轻人是真的想让星宇微博死啊……
“那，行吧，不过先停下这个二选一是不可能的，没有这个道理。这样，什么时候你们跟宁风软件那边签好合同了，商量好以什么理由支付这笔钱且到账了，那边一个电话，我们这边马上更新软件版本，取消我们的软件跟贵司微博产品二选一的限制。”陈典诚眨巴了两下眼睛，继续疯狂的试探对面这个男人的底线。
“陈社长，你不相信我？”曹林皱了皱眉头，问道。
陈典诚真诚的摇了摇头，说道：“瞧您说得，这真不是不信任您，我单纯是不信任您这个职业啊！刚才您不是也说了，星宇集团并不是您一个人的，还有那么多股东要搞定。这万一到时候您说服不了什么董事会，这钱又不能给了，我们总不能三天两头的更新版本吧？我们那么多合作商，岂不是要烦死？指不准大家还得逼着我反思呢。”
曹林垂下头，想了想，深吸了口气，随后很有定力的点了点头：“那……我们一人让一步，一次性把五个亿准备好的确有困难，回去之后我会促成跟宁风软件的谈判，这笔钱可能分几笔支付，但我保证第一笔支付款不少于2个亿，三个月内支付完毕。我们谈好之后，签订完合同，第一笔支付款到位之后，宁社软件停止二选一。这是我的底线了，如果这种情况在继续三个月，星宇微博还值不值五个亿，都是两说了。”
“也行吧，就按您说得办。”
陈典诚点了点头，然后一脸正气的说道：“不过曹总，我觉得您也不用太悲观。毕竟星宇微博之前成功过嘛，成功经验丰富。等我们解除了限制，相当于星宇微博再次跟企鹅微博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之前你们就能打得企鹅微博找不到北，这次肯定还可以。加油吧，莪们一笑泯恩仇，然后各自继续努力。”
曹林：“……谢谢，那我先赶紧回去处理这件事了，再见。”
陈典诚：“行，就不耽误曹总的时间了，再见！”
……
目送着曹林干脆果决的转身走出咖啡厅，陈典诚此时心情才突然紧张起来。
乱七八糟的事情办完了，正事儿登场了……
也不知道这一碗肥牛拌饭能不能让文同学对他多那么一点点印象，按照网上泡妞攻略上的说法，以同好来拉进关系往往是最自然的，应该是能有些效果吧？
陈典诚坐在原地，深吸了两口气，眼神在不大的咖啡厅里扫过，看到文同学终于闲下来呆在吧台的时候，这才让紧张的心绪平静下来，淡然的拿起手机，走向咖啡厅的吧台。
“嗨，同学，结下账。”
“来了，嗯，你是点了两杯黑咖啡，两份肥牛石锅拌饭，一共消费了86块。对了，我们这里的肥牛石锅拌饭味道不错吧？”
听了这个问题，陈典诚幸福感瞬间爆棚。
不得不说宁导做学问是很强的，但是传授的追女生秘籍听着便不那么靠谱，还是网上传授的东西有道理。
于是当即开始了表演，停下了手机扫码支付的动作，而是状似很随意的问道：“额？你也特别喜欢美食？”
女孩儿很自然的点了点头，依然是招牌的甜美笑容，回应道：“嗯呐，谁会拒绝美食呢？”
高智商跟超快的反应，让陈典诚下一句话脱口而出：“诶，那你也在我们燕北吃货群里吗？”
“我们学校还有个吃货群？”文以沫眨了眨眼，困惑的看着陈典诚。
陈典诚点了点头，开始了满口胡诌：“是啊，现在那些什么美食点评软件啊，小视频里那些美食博主啊，很多都是拿钱说话嘛，各种好评也能靠花钱刷嘛，所以我们这帮吃货就自己建了个群，都是同学们分享京城真正美味的地方，遇到特别好吃的地方，都会相互推荐啊。这里可没有人拿钱说话的，分享的都是各种口味最好的地方。”
“哇，涨知识了，哈哈，我还以为学校里都是学霸，没人关注这些呢。”女孩儿感叹了句。
见到文以沫果然有些心动的样子，陈典诚很随意的拿起了手机，说道：“你没加进去啊？这样，我加你微信好友，回头把你拉进群里吧，上面推荐过很多好吃的地方。我第一次吃这里的肥牛石锅拌饭，就是群里推荐的。”
“好啊，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你扫我吧。”陈典诚强压下紧张的情绪，飞快的调出自己二维码。
“滴……”
“陈诚？”
“嗯，就是我，呆呆沫，好了我通过了。对了，你真名叫什么，我备注一下。”
“文以沫，传媒系的，你呢？”
“我叫陈典诚，数院的研究生。”
“嗯？陈典诚？这个名字好熟啊……像是在哪听过吧？等等，你是数院的研究生啊……哎，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去年在那个，那个，那个……丘成桐数学竞赛上拿了好几个奖，学校还表扬过那个？”
“这个……”
陈典诚略有些尴尬，毕竟他压根没参加过这个数学竞赛，显然女生记混了，于是很实诚答道：“那个，我是宁班的，我们宁班一般都不参加这个竞赛，如果你听过我的名字，大概是别人提到宁社的时候吧？我是宁社社长。”
“咳咳……宁社社长？”文以沫下意识重复了遍，声音有些大了，连忙抬起一只手捂住嘴，看了看四下，发现没人注意到她，这才放下手吐了吐舌头，只让陈典诚觉得简直可爱到爆炸了……
“哇喔，大人物啊，我们寝室还有你的小迷妹呢！难怪我觉得这名字这么耳熟，等等，让我拍张照，回去给你的小迷妹看。”
“……”
“好了。对了，记得把我拉进吃货群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