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生命主宰留下的秘密
最新网址: 王城中无数人看向了西边,惊恐的看着那“陨石”带着滚滚浓烟从天空坠落,砸入大地。
“咚隆!”
剧烈的震荡从远处传来,将整个城市的人都掀翻在地。
整个王城的人都乱了套了。
无数人都在尖叫,都在慌不择路的逃窜。
等到他们逃到一个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心中的恐慌稍微消退之后,他们才停下,开始注意周围的情况。
其他地区只是遭受了余波冲击,但是城西区滚滚浓烟升起,绵延视界的火光映向天空,让所有人都知道那里遭受了无法想象的恐怖灾难。
城西区的大地凹陷出一個巨大的坑,大片的建筑被摧毁,
幸好这颗坠落的“陨石”并不算大,坠落的高度也并不算高。
所以。
它带来的破坏也只限定在了城西区的正中心,动静虽然庞大震撼,但是直接摧毁的建筑也就是方圆几百米的范围。
但是附带而来的流火,却将大片的建筑点燃。
那从天坠落的“陨石”,最后落在了仪式中心。
仪式最后一步正式开启。
天上的术阵骤然从高处落下,映入大地之中。
光线纵横之间,献祭而来的神话之血从火光映天之中冲了出来,窜向了“陨石”。
它闪烁着光,吸引着深渊选王仪式之中的献祭品。
而昏迷过去的拜伦,也一点点漂浮了起来。
可以看到。
那“陨石”不断的缩小,最后变成了一颗跳动的心脏。
它带着火焰,带着血的颜色,挤入了拜伦的身体。
刚刚还普通凡人的拜伦,其身体在血火淬炼之中变质,强大的威压和力量从他的身体散发出来。
这不是什么陨石。
是暴怒之种。
暴怒之子诞生,伴随着火海和尸山。
熊熊烈火之中,大量的魔物站了起来。
骨魔、蛇魔、焚心魔、泥沼魔等魔物跨越界限而来,朝着拜伦膜拜。
发出各种不一样的声浪。
不过,降临的大多都是一二阶的魔物。
借助着和深渊教团签订下的邪恶契约留在现世,一旦深渊教团的契约者被杀死,它们就必须离开现世。
冲天光柱缓缓收敛,涌动的火焰也收回体内。
拜伦也落在了地上。
那力量藏匿于拜伦的体内,等待着它学会使用。
此时此刻,最激动的便是那些造成这末日景象的邪徒了。
所有深渊教团的信徒看着这一幕,便知道他们成功了。
“暴怒之种降临了!”
“暴怒之种!”
“是暴怒之子,神选中的深渊之王。”
亲手制造出新的暴怒之子,创造出这样可怕的灾难,让在场的邪徒们有着无与伦比的成就感。
此时此刻,他们就好像这个世界的主宰。
为所欲为,安排着所有人的命运,抉择着所有人的生死。
位于高处的教团代理大主祭司,此刻更是脸上浮出了一抹潮红。
他带着颤音呐喊,欣赏着如此“美景”。
“原罪之神啊!”
“多么伟大的景象,多么残酷的世界。”
“世人皆有原罪,所有人都在堕落。”
“有罪之人,都将在烈火之中堕入深渊。”
悬浮在高处的他开始坠落,坠入地面化为一团黑影。
从仪式开启,到暴怒之子诞生不过在片刻之间,突然的灾难肯定会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他知道王庭的势力绝对马上会反应过来,这个庞然大物虽然已经开始衰落,但是其拥有的底蕴也是非常强大的。
尤其是,这还是他们的王城。
他准备在万蛇王庭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带走刚刚诞生的暴怒之子。
代价万蛇王庭付。
果实他们摘取。
而这个时候,一群他们意料不到的人突然出现了。
街道之中冲出了大量的士兵,他们在权能者的带领之下组成阵型,分为小队冲入街市之中。
道路之上追逐着凡人吞噬的魔物们,刚刚还在酣畅淋漓的屠戮献祭的邪徒们,眨眼之间就撞上了他们。
各种神术、炼金道具、卷轴的力量释放了出来,将这些魔物联通城中肆虐的邪徒们杀死。
“是炼金军团!”邪徒们立刻认出了,这是最近各国最强大的武装力量,用炼金道具、超凡力量、仪式术阵和卷轴武装起来的军团。
“怎么回事?不是说城内没有炼金军团吗?”行动之前,他们就打听到了,两个炼金军团都被调出去了,坐镇在了各地。
“他们从哪里来的?”邪徒们最怕碰上这种成建制的超凡武装,立刻纷纷收缩战场聚集在一起。
“难道是神庙骑士团?”有人猜测,可能是很少出现在世人眼前的神庙骑士团,但是这个骑士团人数稀少,面前却出现在了最少上千人。
代理大主祭感觉到了不妙。
他立刻加速冲向了仪式正中央的方向,身体化为重重黑影。
他从地面之上冲出,挥手就想要带走刚刚融合了暴怒之种的拜伦。
但是大地之中大块的石头拱起。
一尊石头蛇人巨像突然拔地而起,朝着教团代理大主祭攻击了过来。
除了巫灵和炼金师,鲁赫巨岛之上最多的便是这种普通的蛇人权能者,万蛇王庭也是以这种普通权能者为主。
代理大主祭:“三阶蛇人权能者!”
“是城中的哪位?”
“是两个军团中哪个军团的军团长?还是神庙骑士团的团长?”
而伴随着蛇人石头巨像的出现,一个披着铠甲的将领也出现在了陨坑的周围,在大火之中愤怒的注视着代理大主祭。
“邪徒!”
“你们在找死!”
此人就是一直跟在暗月将军身边的副将,他除了凯旋的那一天带着少量的士兵回来参加典礼,第二天就赶回去了。
但是刚赶回去就又接到暗月将军的调令,立刻带着整个军团暗中折返了回来。
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暗月将军会悄悄调遣他回来,还将他们刚好安置在城西的营堡之中,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多想了。
他只想将面前这个,敢在王城之中献祭邪神的邪徒杀死。
他操控着二三十米高的石人巨像和对方纠缠在一起,本身还在释放着各种神术。
而代理大主祭也召唤出了巨大的泥沼怪物,和对方进行对抗。
代理大主祭也立刻认出了面前这个人,王庭的重要人物之一;曾经一直担任暗月将军的副将,如今的月蚀军团的军团长。
“是月蚀军团的那位!”
“他们不是留在了东部吗?什么时候调回来的?”
代理大主祭感觉有问题。
对方出现得太诡异了,也太及时了。
好像知道他们要在这个时候做些什么一样。
但是奇怪的是,如果他们知道的话,为什么不提前阻止他们?
虽然前些日子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进行搜查,但是那也不过就是普通的检查,这很正常。
完全不像是,发现了他们计划的样子。
代理大主祭视线扭转,看到了更多的军团士兵和权能者冲来,将躺在地上的拜伦护住在了中心。
代理大主祭心骤然一凉,明白了什么。
“不好!”
“他们的目标是暴怒之子。”
代理大主祭又惊又怒,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想要从深渊教团的口中虎口夺食,夺取原罪之神选中的预选深渊之王。
这些人想要干什么?
他们要暴怒之子干什么?
是自己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代理大主祭发出了大喊,震惊之下带着猜测问道。
“是暗月对不对?”
“他早就知道的对不对?”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在场之人连拜伦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只是刚刚接到命令,一定不能让深渊教团的人带走这个人。
一方守卫着拜伦,一方想要夺回他们的暴怒之子。
双方围绕着陨坑打起了惨烈的超凡大战。
潜入万蛇王庭都城的邪教徒就那么多,一个个堕落主祭也带着邪徒们赶到了陨坑周围,参与了夺取暴怒之子的厮杀。
但是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月蚀军团士兵却越来越多,他们列着阵型开始大肆绞杀这些教徒,熟练的将他们分割开来,将正面冲突,化为了一场又一场小规模的超凡战争,熟练的以多打一。
魔怪和深渊魔物的身影交错,神术穿梭在火海之中。
这里成为了绞肉机一般的战场,邪教徒成片的死去,他们召唤而来的深渊魔物也立刻失去了存在的空间。
“咚咚咚!”
突然远方传来了大踏步的声音,带着大地的震颤。
所有人扭头看了过去,有人欢喜,有人惊恐。
惊恐的是深渊教团一方,一名堕落主祭大声呼道。
“是万蛇王室掌控的大石魔!”
“三阶魔怪!”
这大石魔不久前在和雷泽王国的战争之中遭受重创,自己遵循着契约跑回来的;目前还没有修复就又再度被召唤了出来,可见这一次的危机将王室也吓得够呛。
大石魔奔向陨坑这里而来,速度非常快,眨眼间从另一头赶到了现场。
“呼!”
不仅如此。
远处一团火影横穿天空,神庙圣火台上的三阶火魔也冲了过来。
经过繁琐的仪式和命令之后,这两只镇压国运的魔怪也终于听从命令赶到了现场。
这下深渊教团就知道,他们不可能带走暴怒之子拜伦了。
教团的代理大主祭极度不甘心的看着拜伦,然后爆发出了一声大吼。
“走!”
“分头撤退!”
他放弃了,准备先撤离出王城。
其他堕落主祭听到了命令,也立刻开始撤退。
只不过这些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更擅长单打独斗的邪徒们,联合在一起的时候还能够勉力支撑,一旦撤离就化为了一窝蜂的败退。
其中大部分都在追逐之中被留下,来不及逃出这座城市。
最后活着逃走的寥寥无几。
这一次,深渊教团损伤惨重得难以想象。
堕落主祭只剩下两个,邪徒们更是近乎全军覆没,不过大主祭却逃了出来。
到了这里,大战还没有结束。
城内到处都在灭火,原本讨伐深渊教团的士兵立刻开始救人。
绝望的嚎哭充斥在大街小巷,这一场灾难不知道死了究竟多少人,多少家庭在灾难之中支离破碎,或者彻底消失。
这个时候,一身常服的暗月将军才来到了陨坑附近。
调动人员救援,也同时来安稳人心。
他带领着大量的官僚和贵族们而来,可以看到这些官僚和贵族们被这惨象给吓傻了,有些人在不断的发抖。
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这样的灾难就会降临在自己的身边。
更没有想到,有人会对王庭做下如此惨恶之事。
“这……究竟死了多少人?”
“这些人疯了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幸好将军应对得当,要不然整个王庭都完了。”
暗月将军打量着自己的士兵们。
所有人立刻行礼。
“将军!”
暗月将军点了点头,说了一番鼓舞的话。
“这是一场阴谋,一场针对我们,针对我们整个国家的阴谋。”
“有些人想要毁灭我们,想要毁掉这个国家。”
“是你们拯救了这座城市,也拯救了这个国家。”
所有人虽然在为这场灾难悲伤,为死去的同伴痛惜,但是此刻也一个个露出了激动的表情,脸色变得涨红。
这个时候有人站出来了,问暗月将军。
“将军!”
“深渊教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暗月将军说:“这还需要调查。”
“不过前几天,我收到了消息。”
“南方的几个领主正在密谋着可怕的计划,而且在城中,我们也抓到了他们派来的奸细。”
这话分开来并没有问题,几个领主的确在谋划着可怕的计划,城中也的确抓到了他们的奸细。
但是在这个场合,在这个时间说出来。
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所有人立刻将这一场灾难,和那些名义上隶属于王庭,却一直试图和王庭割裂开来独立的几个领主联系了起来。
所有人都立刻变得义愤填膺,怒火充斥了脑海之中,联想到了种种可能性。
“这些家伙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够打垮我们吗?没有什么能够击垮我们。”
“将军,不能够就这样放过他们。”
人群躁动了起来,所有人的眼中好像都有火焰在燃烧。
暗月将军抬起了手,按稳住了众人。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救人。”
他走入了灾难最严重的地区,看着大量被救出来的人放在了地面之上,其中一个就是拜伦。
而他的副将,就守在拜伦的身旁。
暗月将军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拜伦,副将问他。
“将军!”
“这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深渊教团的人不惜一切的想要带走他?”
“那些人就好像疯了一样,要不是最后大火魔和大石魔赶过来,他们估计都不会放弃。”
暗月将军:“不清楚,不过他们想要带走的人,我们一定不能让他们成功。”
将军走到了拜伦的面前,看着这个处于昏迷之中的少年。
目光深邃,眼神微动。
最后。
转身离去。
城外的一座城堡庄园之中,刚刚逃出来的深渊教团代理大主祭,和两个堕落主祭会面了。
三个人都有些狼狈,尤其是深渊代理大主祭。
他通过仪式换来的力量开始消退,又重新变成了老迈的模样。
“混蛋!”
“竟然敢算计我们。”
“暗月那家伙,他肯定早就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他一直在等着我们制造出暴怒之子,然后才开始动手。”
大主祭好像疯了一样,他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室内,面色狰狞恐怖。
剩下的两个堕落主祭其中一个问道:“大主祭!”
“暴怒之子怎么办?”
大主祭并不傻,他知道暗月绕了这么大一个圈,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弄到暴怒之子,肯定不是为了杀死他的。
要是想要杀死他,一开始就不会让他诞生。
当然,他并不知道暗月还有着另外一重打算。
“他们不会杀死暴怒之子的,暗月那家伙,我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疯狂。”
“这家伙和传闻之中一样,是个疯子。”
“他不应该当什么大将军,应该来我们深渊教团。”
停顿了一下,老家伙喘了口气。
“他想要暴怒之子的力量,不论他怎么做,暴怒之子都已经诞生了。”
“我们接下来只要找到机会,将他推上王座就可以了。”
问话的人这才点了点头。
大主祭面向另一面墙壁,刻画着深渊景象的墙壁。
那是他们所信仰的神的国度,也是他们注定的归宿。
他看着那画面,用疯狂之中带着虔诚的声音说道。
“没有关系,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神选中的王!”
“是命定的。”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这不是原罪之神的意志,只是陶瓷小人代替神所选的暴怒之子。
而且对方选中他不是因为这个人有多大的潜力,真的一定就能够成为深渊之王。
只是因为,他很像一个人。
选中他。
它觉得很有趣。
至于深渊教徒为之死多少人,重要吗?
心怀野心的堕落之人数之不尽,只要智慧种这种存在还没有灭绝,就阻止不了他们向黑暗和深渊堕去。
至于这一次能不能够选出深渊之王来,或许也不重要,选中的是谁,更无所谓。
这就是一场任由人摆弄的棋局,高高在上的意志不在乎棋子的死亡,甚至对于这一场棋局的胜负也并不是那么在意。
棋局所带来的胜利愉悦感,还比不上棋局中带来的一场欢笑。
因为棋局可以无限次的重复,但是这样有趣的棋子却难以再找到。
这就是一场闹剧。
对于教徒来说,是无法违抗的神旨。谷徝
对于凡人来说,是无法躲避的天灾。
大主祭又是例行的一番祈祷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
“不对劲!”
“这一次虽然调动来了这么多人,但是知道暴怒之子身份的,就只有堕落主祭和我。”
“他们怎么会知道暴怒之子是谁的?一开始就锁定目标……”
大主祭立刻觉得不对劲,其他堕落主祭都死了,剩下的就只有面前的这两个了。
他反应了过来,骤然扭头看向了身后的两个人。
但是看到的,是一个烈火巨影膨胀而起,一把超凡道具利刃激射而出。
动手的是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个堕落主祭。
烈火之刃,穿透了大主祭的胸膛。
他刚刚发觉了真相,就遭受到了反噬。
但是他更震惊的是,面前的这个堕落主祭虽然是最强大的几个,但是一直以来都是因为他拥有一件三阶力量的超凡道具,而此刻他本人也同时表现出了三阶权能的力量。
这表示,对方已经全面超过了自己。
“三……阶……”
“你什么时候成为的三阶?”
之前一直沉默的堕落主祭抬起头来,向来低调的他眼中燃烧着傲慢的火焰。
“蠢货!”
“死之前还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
带着愤恨和不甘,大主祭被火焰吞噬,烧成了一团灰烬。
堕落主祭司握着散发着烈火的刀刃,背后恐怖的火焰魔影涌动,看向了剩下的那个堕落主祭司。
对方立刻跪在了地上,高声大呼。
“大主祭!”
他咧开嘴,笑了起来:“你很聪明!”
对方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笑,以为自己逃过一劫。
但是很快。
面前之人就按住了他的头颅,涌动的烈火将其吞噬。
——
火焰。
火焰在体内燃烧,好像在灼烧着自己的灵魂。
“啊!”
拜伦发出一声惨叫,从地面之上翻起。
他捂着自己的心脏,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里面有岩浆在涌动一样,烫的自己喉咙也要吐出火焰来。
他痛的想要在地上打滚,但是却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不对!”
“母亲,萨琳!”
他想起了那一场噩梦,但是哪怕到了此刻,他依旧无法相信。
他坚信,那就只是一场噩梦。
少年艰难的起身,看向了周围。
就看到了灾难过后的废墟,近乎四分之一的城市被烧毁,身前是一个巨大的陨坑。
周围还躺着很多被烧伤、砸伤的伤员,一个个发出犹如地狱一般的哀嚎,让人心底发麻。
更远处还有这大火没有被扑灭,废墟之中散发着屡屡黑烟,空气之中弥漫着烤肉的味道,此刻带来的感觉只让人想要呕吐。
“我家在哪里?”
“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了?”
“在哪?”
“在哪?”
拜伦整个人都是懵的,他转着圈,找了好几遍方向,才确认了自己的家的方向。
然而面前不是熟悉的小巷和街道,而是一个巨大的陨坑。
他冲进了陨坑之中,里面到处都是尸体。
各种魔物的尸体,大量邪徒的尸体,也有还没来得及收容的士兵的尸体。
到处布满了战斗留下的痕迹。
行走在遍地恐怖的,非人的尸骸之中。
拜伦的心变得透凉。
终于,他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找到自己的目标。
那个恐怖的噩梦,在眼前化为了真实,他看到了变成了焚心魔的母亲。
对方被一杆长枪贯穿,钉在了大地上。
焚心魔被驱逐回了深渊,她也就变回了普通的尸体。
而她的怀中抱着另一具尸体,一个烧成了焦炭的孩子,那是拜伦的妹妹萨琳。
拜伦身体摇摇晃晃的走到了,他先是抓住了那长枪,想要将它拔出来。
然后又松手,不知所措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张着嘴巴在原地不断左右张望。
他伸出手,又不断的收回。
就好像一个程序出错的机器人。
最后,他看到了母亲抱着的妹妹,那幼小的身体手上抓着一个白色的东西。
自己送给对方的石子,就抓在小小的身体手中。
母亲抱着她冲出来的时候,她还在玩着游戏,完全不知道灾难已经降临。
拜伦一下子崩溃了,他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啊!”
“啊!”
“呕!”
他想要大喊,但是声音显得脆弱无力,喊了没有两声,就开始呕吐。
“哈!”
“哈……呼……呼……”
他明明坐着不动,也没有做什么剧烈运动。
却不断的喘着气,就好像不能呼吸了一样。
最后,是一个士兵在收拢尸体的时候,帮助拜伦整理好了他母亲和妹妹的尸体。
尸体用一张藤席裹住,遮住了恐怖的死状。
负责登记的人员问拜伦:“还有家人吗?”
“去通知他们吧,让他们过来处理。”
拜伦的眼中突然燃起了一缕希望。
是啊!
父亲,还有大哥。
他要赶紧去找到他们,告诉他们。
告诉他们……母亲和萨琳出事了。
父亲最近接的活是替一家人建房子,他立刻朝着那地方赶过去,他现在一心只想要赶紧找到自己的父亲和大哥。
拜伦自己也只是个半大孩子,父亲和大哥便是他之前的依靠和主心骨。
他一路冲到了那座位于城西区边缘的房子前,冲进了这座刚刚建好,连门都没有装好的建筑内。
这里明显没有受到太严重的波及,父亲和大哥应该没有什么事情。
他的眼泪终于涌了出来,不断的滑落脸庞。
人在找到支撑和依靠的那一瞬间,会变得脆弱无比。
“父亲!”
“大哥!”
他一边冲进去,一边大喊着。
“母亲、萨琳她们,她们都……”
然后冲入这座房子里,里面早已站着一个又一个身影,他全部都不认识。
这些人都是权能者,而站在中央的是穿着常服的暗月将军。
房间里面是一座祭坛,祭坛上是一具具尸体,也是开启深渊选王仪式的祭品;这样的祭坛在城西区有很多座,正是他们组成了这个庞大无比的仪式术阵。
拜伦目光顺着其他人的视线,看到了那座祭坛。
祭坛上放着多人的尸体,其中就有他想要寻找的人。
他的眼泪戛然而止,瞳孔放大了极致,一道道血丝从眼白里面涌了出来。
暗月将军回过头来,注意到了拜伦。
“是你的家人?”
拜伦看着祭坛,看着那浸满了纹路早已干涸的鲜血。
他僵硬的点了点头。
拜伦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感觉不到悲伤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失去了所有能够失去的东西,他一无所有了,也就没有什么好悲伤的了。
但是悲伤退却之后,涌上来的是无边的仇恨,还有怒火。
他脸上肌肉紧绷,咬着牙齿,声嘶力竭的大喊。
“畜生!”
“到底是谁?”
“这一切到底是谁做的?”
暗月将军看着这个少年人,对着他说道。
“是深渊教团。”
拜伦抬着头,问他:“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时候,从外面冲进来了一个人,附耳在暗月将军的耳边说什么。
暗月将军没有再和拜伦说话,而是扭头和其他在场的所有人说道。
“刚刚得到消息,根据奸细和邪徒的招供目前可以确定。”
“是南方几个领主的细作勾结深渊教团,策划了这一场阴谋,他们已经组建了南方城邦联盟,就等着王庭崩溃的时候,对我们出兵占据这个国家。”
“他想要毁灭这个国家,想要杀死我们。”
“那些贪婪卑鄙的领主们想要夺取权力,那些邪恶的深渊教徒们想要献祭邪神。”
“我们应对及时,算是阻止了这一场灾难的扩大。”
暗月将军这个时候,才看向了拜伦:“遗憾的是,我们没能够彻底的挽回这一场灾难。”
拜伦此刻的脑海之中,只涌动着两个名词。
深渊教团和南方城邦联盟。
拜伦相信了,相信了暗月将军所说的话。
而在场的其他所有人也相信了。
紧接着,整个王庭都会相信。
拜伦阴沉的立在角落里,等待着权能者们收集完了仪式术阵的信息,人群散去了依旧一动不动。
他面无表情,就好像麻木了一样,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人群渐渐离去,暗月将军命人收拾了尸体,走到了拜伦的面前。
他突然说了一句。
“很痛苦吧!”
“失去一切的感觉。”
拜伦面露出惨笑,说:“失去一切的是我,又不是你。”
暗月将军却说:“我和伱这么大的时候,父亲和家人也在一场意外之中死去。”
“我的父亲总说,拥有剑和力量就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不被别人所吞噬。”
“但是最后,他还是被别人给吞噬了。”
“因为有比他更强大的人,有比他更强的剑。”
暗月将军看着拜伦:“这个世界唯一能够让弱者不被强者吞噬得一干二净的,是秩序,是规则。”
“这一场灾难的降临,便是因为王庭已经失去了秩序。”
“这个国家已经没有了规则约束,才出现了这么多敢于打破规则的人。”
“你所说的饥荒,背后就是深渊教团,那无数的难民只是因为南方城邦联盟推波助澜,才形成的浪潮。”
“而这一场灾难,也是如此。”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很坚定。
“比饥荒,比灾难更可怕的。”
“是失去秩序。”
“总有些人他们期盼着这个世界失去秩序,因为没有了秩序之后他们就可以肆意妄为。”
“我发动战争不是想要杀人,而是想要维持这个国家的秩序;虽然目前这个国家的秩序有着很多的问题,但是总好过没有秩序。”
“而且,我也在制造一套新的秩序和规则。”
“在新的规则下,所有人都会受到约束,建立起一个全新的国度。”
“但是想要建立起秩序,就必须要战争,要击败那些敢于打破规则和秩序人。”
暗月将军看着拜伦,发出了直至对方灵魂的一问。
“你现在还认为……”
“战争是没有必要的吗?”
暗月将军的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刺进了拜伦的胸膛。
拜伦这才发觉,原来那一天自己所说的话,暗月将军全部都听到了。
“所以!”
“这一场灾难,就是因为深渊教团,因为那些南方人想要摧毁这个国家,想要打碎秩序而造成的?”
“他们为了献祭,为了夺取权力。”
“就肆意妄为的杀死了这么多人?想要杀死整个潘斯城的人?”
暗月将军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但是这种态度,已经是回答了。
拜伦低下头,拳头握得仿佛要将指头都捏碎。
“我要杀了他们,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我一定要……”
“让他们付出代价。”
——
万蛇神庙。
先知站在圣火台上,看着远处可怕的灾难。
她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可以闻到大火燃烧的味道。
甚至,她的耳朵能够隐隐听到远处传来的绝望哀嚎。
历代先知们除了能够借助巨怪的眼睛,看到一些凡人所不能想象的景象,除了拥有高贵的身份外,自身并没有太多的力量,
就像目前的这一场灾难。
当它降临的时候,先知只能站在远处遥遥相望,无能为力。
她所能做的,就是让圣火台上的大火魔赶过去。
“没有神庇护的世界。”
“就是这样的?”
盲女沿着圣火台的阶梯往下而去,她穿过了神庙的重重建筑,沿着一条隐蔽的通道,来到了生命起源之山的脚跟下。
很久很久以前,生命起源之山脚下就有着一座神秘洞窟。
传说最初是由萬蛇王庭的祖先潘斯最先发现的,洞窟里有着蛇人古老时代的秘密,有关于生命主宰的秘密。
盲女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这里。
昔日的洞窟,早就掩盖了一堵墙后面。
盲女用咒语和仪式,才打开了这一堵墙。
“嗡嗡嗡~”
石墙向着两侧拉开,露出了后面的洞窟。
盲女进入其中,她也没有用什么灯,因为她本身就什么也看不见。
但是她拥有着敏锐的感觉,能够在黑暗之中感觉到这里的地形,洞窟的大致轮廓,
她用手触摸着墙壁,去感触周围的一切。
墙壁上有着一幅幅壁画。
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它们的颜色依旧是如此的鲜艳。
壁画上刻下了所有有关蛇母瑟摩丝的事情,关于这位蛇人初祖传说。
这应该是他们的祖先潘斯留下的。
可以看到潘斯并没有任何美化蛇母瑟摩丝的地方,有蛇母的功绩,也有她犯下的错。
这些传说是最接近最初,最为真实的版本。
壁画上画着蛇母瑟摩丝的形象。
画出了那吞噬天空和太阳的神祇。
也画出了生命之城的模样。
壁画主要讲述了蛇母瑟摩丝历经神的四重试炼的故事,蛇母在蛮荒之中繁衍出蛇人一族,她历经考验一次次带领着蛇人拥有了神的恩赐。
直至她成为了神的使徒,拥有神赐予的伟力。
最后卻因为嫉妒之罪杀死了神的造物,被神惩罚化作了大蛇留在了生命之城中。
盲女先知停在了这幅壁画下,她通过手和感觉,脑海里将画影重现了出来。
“生命主宰最初的使徒!”
“万蛇之母!”
“瑟摩丝。”
她矗立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之后才接着往后看去。
在後面,又有了新的传说和故事。
不为人知的故事。
盲女触摸着壁画,来到了最后一幅。
上面是关于神庙骑士团团长,和圣女殿下的故事。
故事最后,大蛇冲向天空,生命之城也消失在了人间。
“神最后还是原谅了万蛇之母了啊!”
“真的是太好。”
最后,盲女先知她看向了洞窟深处。
那黑暗一直往下,好像要将大地都贯穿。
她想起了自己一直寻找的,关于生命主宰留下的那个秘密,关於那供奉着畸变之眼的神秘祭坛。
“会是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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