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最后的晚餐（二）
客厅里，空气骤然安静了。
杜千俞脸色骤然一变，伸手指了指电视，然后望向了顾陌小眼神里带着一丝丝的祈求和期待，
然而，顾陌却微微一笑，说道：“你自己看啊，电视上有公布照片。”
杜千俞艰难的看向电视，
电视机，主持人正在讲述着案件的过程，旁边配了一张车主的照片，
然后，杜千俞又看了看一直沉闷着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常平，
脸色苍白，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新闻里说的那个人，
就是正坐在他面前的常平。
“那……这鱼……哪来的？”杜千俞说道。
顾陌轻轻指了指地上，
杜千俞往桌子下一看，
满地的积水，还在不断地流出，就像是水管爆裂了一样，
随着积水的流动，
还有几条活蹦乱跳的鱼在挣扎着，
顾陌轻笑道：“你之前不是在问我是不是搁屋里养鱼嘛，这才是搁屋里养鱼呢。”
“他……搁哪养呢？”杜千俞哭丧着脸说道。
顾陌耸了耸肩，说道：“从河里爬出来的，你说那鱼搁哪养呢？肯定是吃饱了才上岸的呗！”
“呕……”
杜千俞吐得昏天黑地，几乎要把胆汁儿给吐出来了。
顾陌手里拿着筷子，轻轻的在桌上敲了敲，望向依旧低着头的常平，问道：“说吧，主动跟我走，还是我揍你一顿你再跟我走？”
常平缓缓抬起头，脸色苍白，低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顾陌没有解释，说道：“你现在有权保持沉默，但是，我绝对会动手！”
“嘭”
突然，常平端起桌上的汤碗直接砸向了顾陌，然后起身就往外跑。
顾陌微微一侧身，
一把按住了正准备起身的杜千俞，
“噗通”
力量过大，直接将杜千俞按在了地上，趴进了那满地的积水里。
“老顾，你故意的是不是？”
“别废话了，追！”
顾陌一把提起杜千俞就往外追，到门口时还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吓傻的王烁，说道：“姑娘，节哀顺变！”
说罢，
两人就快速追了出去。
筒子楼外的小巷，非常昏暗，小道显得有些阴森且漫长。
等到顾陌和杜千俞追出来时，
常平的身影已经在转角处消失了。
“妈了个巴子的，”杜千俞一边跑一边碎碎念道：“老顾，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不对劲了，你居然不跟我说，害得我还吃了那么多！”
“你不是觉得挺新鲜，味道不错嘛，我实在不方便打扰你的雅兴！”顾陌笑道。
“少扯淡，你就是故意的！”杜千俞吐槽道。
“少说废话了，”顾陌说道：“别跟丢了！”
“放心，跑不了的，我的纸人一直贴着他呢！”
…………
一处小巷里，
常平正在快速的奔跑着。
这个地方，都是老式的住宅区，全是那种零几年流行的筒子楼，到处都是小胡同，小巷子，
因为是老街区，建设也不是很完善，路灯非常少，到了这夜里，就显得非常的昏暗。
常平跑在小巷之中，胡乱的穿梭着，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看，
看到后面追来的人被甩掉了，这才放慢了脚步。
突然，
他看到一个青石板阶梯上似乎有一个人正坐在那里，隐隐可以看到是一头长发，似乎是一个女孩子坐在地上。
常平慢慢走了过去，
那个女孩子缓缓站了起来，穿着一身深红色的长裙，一直垂落到地上，
然后，
那个红衣女孩儿转头，
直接转了一百八十度，露出一张没有脸的脸，
没有鼻子，也没有嘴巴，没有眼睛，更没有耳朵，
就像是一个平面板一样。
常平缓缓后退，
但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腿动不了了，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拖拽住了，
他低头一看，
居然是几个在活动的纸人，巴掌大小，死死将他的脚按住了。
“还挺能跑，”
背后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跑这么快，活着的时候是练短跑的运动员吧！”
常平微微转头，
来的正是顾陌和杜千俞。
杜千俞笑呵呵走过来，打量了一下常平，说道：“老顾，这个感染体是不是还没感染彻底啊，怎么看都像是个人，一点感染的气息都没有。”
感染体，
都会有一些特殊的能量波动，这种近距离且关注的情况下，一般异人都是能够有所察觉的。
但是，这个常平的确很不一样，
顾陌走过来，说道：“应该是被腥臭味掩盖了吧，而且，他的感染气息肯定不重，要不然也不至于被你几个纸人就给压制了。”
顾陌走过来看了看没有脸的红衣纸人，说道：“把这玩意儿收起来，看着挺膈应人的。”
杜千俞嘿嘿一笑，道：“还没来得及画脸。”
顾陌缓缓掏出一支烟，取出打火机，就在正准备点烟的时候，突然愣住了，往常平面前嗅了嗅，疑惑道：“怎么回事？没有鱼腥味？”
杜千俞的笑容也凝固了，仔细嗅了嗅，道：“的确没有鱼腥味？难道，全都吐出来了？”
杜千俞脸色一边，一只手搭在了常平身上，突然惊道：“没有感染源，不是感染体！”
“卧槽，弄错了，老顾！”
顾陌缓缓点燃烟，吐了一口烟雾，望向常平，说道：“死的人，是王烁，我们被他骗了。”
杜千俞拍了拍常平，道：“你干嘛呢？”
常平不说话。
顾陌缓缓道：“你知道王烁已经死了成了感染体，但你故意引开我们，是在给王烁打掩护？”
“为什么啊？”杜千俞疑惑。
“这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顿饭了，我就想她能够安安心心的吃完！”
就在这时，常平突然跪在了地上，恳求道：“我求求你们，让她吃完我为她做的最后一顿饭吧，我知道她已经死了，我她吃完最后一顿饭而已啊！”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为了加班食言了，她也不会去开车，也就不会出事了，你们知道吗，我们已经快结婚了，我们商量了，就这个国庆节就结婚的！”
顾陌抽着烟，没有说话。
杜千俞将常平拉起来，说道：“她已经不是你女朋友了，她已经死了。”
“我知道，”常平说道：“我的车出事了，我刚收到消息，就突然就接到了她的电话，我还在庆幸不是她开了我的车，可，在便利店里，我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已经死了！”
“但是，我知道，她即便是成了感染体，她也绝对不会害我，她是回来吃最后一顿饭的。”
“我出差之前，我答应她的，今天是七夕，为她做一顿饭，但我回来了，却因为加班食言了。”
“她回来，只是为了吃最后一顿饭的！”
杜千俞难以置信道：“所以，你知道他已经死了，你还敢给她煮饭吃？”
“她只是想和我一起吃最后一顿顿饭而已！”
常平带着哭腔说道。
“老顾，怎么说？”杜千俞问道。
顾陌吐了一口烟，说道：“什么怎么说，他是人，我们有没有权力限制他。”
“走吧！”
杜千俞拍了拍常平的肩膀，说道：“回去吧！”
…………
再一次回到筒子楼里，
顾陌和杜千俞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王烁并没有离开，依旧坐在那里静静地吃着饭。
“其实，早该发现问题的，”杜千俞靠在门框上，说道：“那些积水的出现一直都是跟着王烁的。”
顾陌看了一眼，
王烁坐着的地方，正不断有水流出来。
“我以为她是吓傻了，”杜千俞又说道：“现在才发现，她的反应也不像是吓傻的样子，而是，毫无感觉，其实就坐下吃饭开始她就不对劲了，一直在吃，却没有一句话，动作也很机械，只是我们都忽略了。”
房间里，
常平给王烁夹菜，碎碎念的说着一些话，
似乎，是在畅谈未来。
也似乎，是带着哭腔在说着过去，
也好像，什么都没说，
“啪”
突然，房间里传来一道声响，
顾陌和杜千俞冲了进去，
王烁的身体倒在了地上的积水里，肚子鼓起来，很大很大，皮肤肿胀，明显是被水泡出来的。
没有动静，
也没有想象中的变异，
似乎就只是一具普普通通的尸体。
杜千俞急忙蹲下身，控制着一个纸人贴到了王烁的尸体上。
“这是怎么回事？”杜千俞站起来，疑惑道：“感染源居然自动消失了！”
“不知道。”顾陌摇了摇头，说道：“感染源种类那么多，或许这只是一种很轻微的感染病毒呢？”
…………
街道上，
路灯昏黄，天上的星辰闪烁着，一对对小情侣们牵着手在路上漫无目的的游走着，
顾陌和杜千俞坐在车里抽着烟。
“强大的怨念，可以与辐射对量形成感染源，你说这王烁是靠的什么，而且把控得那么好，不会伤害到她男朋友。”
“或许，是爱情吧！”
顾陌抬起头，看向窗外，
低声道：
“爱情吗？今天是七夕呢！”
“是啊，七夕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