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此间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雨中，
一辆小轿车缓缓行驶着，开车的是陈泽，他妹妹陈瑶坐在副驾驶。
而顾陌则是坐在后排，车窗微微开了一点，有风夹着雨吹了进来，但是，顾陌丝毫不在意，因为他要抽烟，需要开一点车窗抖烟灰。
陈泽开着车，心情很好，
完全将今天在法院的遭遇抛之脑后，一路上都在不断地说着当年在孤儿院的过往，或是说一说这些年他的遭遇。
顾陌抽着烟，需要回应的时候，就回应一下，
没办法，
他这个身份，是系统设定的，虽然有记忆，有过往，可他并不能很好的代入进去，所以，他的心情并不像陈泽那样激动，反而有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对了，小陌，孤儿院关闭之后，当年的那些小伙伴们，你还有联系吗？”陈泽问道。
“没有，”顾陌说道：“我刚上高中的时候，孤儿院就关闭了，之后大家都各奔东西，没再遇见过。”
“这样啊，”陈泽叹了口气，说道：“我大学毕业之后，一直在想办法找你，可是，孤儿院关闭之后，根本无处调查，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遇见你，你现在在干嘛？算算年纪，你应该还在读大学吧？”
“毕业了，”顾陌说道：“已经毕业一年了。”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陈泽问道。
“在庆丰街开了个便利店。”顾陌回答道。
陈泽惊讶道：“庆丰街，我的天，隔得这么近，却一直没碰到过，唉，不过现在也好，以后咱们一定要多聚聚，你没事了就来找我，我有空了也来找你！”
“好。”
顾陌抽了一口烟，
对于陈泽的热情，他有些不太适应，但是，想想记忆力的过往，这也是在情理之中。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太喜欢说话。”陈泽说道。
“呃……”
顾陌哑然，不知道怎么解释。
严格来说，他并不是换了一个人，他就是他，一直都是他，
只是，陈泽记忆的那段过往，
是系统安排的一段人生，那就是一段记忆，
至于到底存不存在，
这是一个哲学问题，顾陌不知道如何回答，
毕竟，
之前的二十多年，是游戏的一段程序，
可现在，这里是一个活生生的现实世界。
……
陈泽带着顾陌来到了一座小别墅里，
的确是挺近的，就在庆丰街的背面，若是步行，只需要十来分钟就能够到顾陌便利店。
来到陈泽家的小别墅里，
一进门，陈瑶就主动提出去做饭，然后就进了厨房。
顾陌换了鞋，跟着陈泽来到客厅。
刚坐下，就看到客厅墙上陈放着两张遗照。
“这是我父母。”陈泽说道。
顾陌有些诧异。
陈泽说道：“当年，我被父母找到之后，和他们一起生活了不到三年，他们就因为车祸双双去世。”
“节哀。”
顾陌取出烟，递给陈泽一支。
陈泽摆了摆手，说道：“我不抽烟。”
顾陌自己点燃了一支，看了看陈泽，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就没有说话。
陈泽笑了笑，说道：“其实，我这些年过得还行，父母虽然意外离世，但是，给我和妹妹留下了一大笔遗产，供我安安稳稳的读完大学，现在连我妹妹上学的费用，都没有花我一分钱。”
顾陌往厨房看了一眼，
里面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你和你妹妹，感情挺好。”顾陌说道。
陈泽点了点头，道：“父母去世时，她才五六岁，一直跟着我，所以，对我比较依赖。”
“你还没结婚？”顾陌问道。
“没有。”陈泽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说道：“我现在都不敢考虑结婚的事情。”
“为什么？”顾陌疑惑。
毕竟，以陈泽的条件来说，结婚是没有什么压力的，事业很好，有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外形也长得不错，有车有房有存款，在婚恋市场，这样的人很吃香。
“唉，”陈泽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陌挑了挑眉，道：“你喜欢男人？”
“啊？”陈泽愣了一下，被顾陌这个急弯给晃到了，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取向是正常的。”
“我就是，不敢！”
顾陌吐了一口烟，问道：“为什么不敢？”
陈泽犹豫了一下，说道：“小陌，你相信诅咒吗？”
顾陌摇了摇头。
“我信，”陈泽说道：“因为我就被诅咒了，我在大学的是谈过一场恋爱，但是，因为性格实在合不来，我就提出了分手，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个女孩子居然留下一封诅咒遗书自杀了。”
“死了？”顾陌诧异。
“没有，”陈泽说道：“被我发现，及时送到了医院，但是，那封诅咒遗书却应验了，她诅咒我这一辈子都单身。”
顾陌将烟头扔进烟灰缸里，问道：“然后呢？”
“从那之后，我但凡谈恋爱，我的女朋友都会非常倒霉，出现各种意外，小一点，出门摔倒趴进狗屎里，严重的，吃个爆米花都能到几乎被卡死的地步。”
陈泽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可是，只要是他们一离开我，就会变得很正常，但一靠近我，就开始倒霉了，时间一久，我就不敢谈恋爱了，真怕哪天一个不注意出大事儿！”
顾陌听完，竖起了大拇指，感慨道：“跟你谈恋爱的代价真的太昂贵。”
“所以，我现在别说结婚了，连女朋友都不敢找。”陈泽一脸苦涩，道：“说真的，我到现在都没机会碰到女人……”
顾陌：“……”
对于一个身体正常的男人，
这种和尚日子，是真的很难受。
顾陌突然在想，
陈泽之所以那么嫉恶如仇，被称为律政先锋，
会不会就是因为憋得太久，心里的火无处释放，所以，全都用来打击犯罪分子了，
如果真是这样，
虽然苦了陈泽一个人，
但对于整个社会而言，
似乎，是件好事！
恍惚间，顾陌有种冲动，他想要拍着陈泽的肩膀说一声：
兄弟，你跟你小兄弟都忍忍吧，你们兄弟俩虽然苦了点，但是，造福了千千万万的人，
你们的苦，是光荣的，
你们深夜的寂寞，是温暖的！
只是，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
此间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毕竟，再牛逼的肖邦，也弹奏不出他的忧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