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惊魂一刻
随着沙曼莱尔一天天地努力锻炼，他的游泳速度还真提高了不少。
绕船十圈的速度，从一开始的一分钟多一点，缩短到了后来的四十秒。
这其中每一秒钟的进步，都令艾莉西亚感到惊叹。
她一开始用松鱼来威胁沙曼莱尔，只是想让他提高紧迫感，好好锻炼身体，没想到他还真越游越快了，每天都能达到她定下的要求不说，甚至还远超预期。
不过，在进入四十秒后，沙曼莱尔怎么游也没能再提高速度，每天几乎没有进步，陷入了一个瓶颈期。
艾莉西亚也没有勉强他，而是让他改变锻炼方式，从绕船而行变成了在海中的长距离地折返游泳。
“咻咻咻！”海水发出阵阵嗡鸣声。
一前一后的两道闪电般的身影从蔚蓝的海水中穿过，带起剧烈的白色泡沫。
周围的海洋生物还没反应过来，呆愣愣地看着那两道身影从身边游过去。
“哗啦啦…”等到他们的身影消失，这些海鱼们才猛地甩动尾巴，后知后觉地想到要逃命。
“儿子！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也不练了，这段时间都休息！水温越来越凉了，我怕你生病！”艾莉西亚在沙曼莱尔身后大喊道。
刚才海中蹿过去的两道身影，自然是艾莉西亚和沙曼莱尔。
现在沙曼莱尔已经游得比艾莉西亚还要快，需要她全力追赶才能勉强跟上。
听到身后的呼唤声，沙曼莱尔身形一顿，甩尾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他回头过，就见到艾莉西亚停在自己身后大概几百米的地方气喘吁吁地看着他。
“喝呼…喝呼…”艾莉西亚扶着一块海底礁石休息，位于后颈部的鱼鳃快速开合，发出呼呼的水流声。
她已经追了沙曼莱尔三个小时了，真的累到不行了。
“我知道了，我们回去吧艾莉西亚！”随口应了一声，沙曼莱尔折返回去和她会和。
“哗啦哗啦…”沙曼莱尔长长的尾巴在水中轻晃着。
刚刚往前冲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速度忽然慢下来还真感觉有些冷。
就如艾莉西亚所说的那样，天气确实越来越寒冷了，沙曼莱尔这些天下水的时候，甚至偶尔能够看到水面上飘来几块浮冰。
周围的海洋生物也发生了变化，不再是那些色彩斑澜的海鱼，而是一些表皮厚实但外表看上去不怎么起眼的鱼类。
那些珊瑚和海葵之类的东西，数量也稀少了许多。
这一切都说明，他们即将进入北极。
“哗啦啦…”海水发出一阵轻响，沙曼莱尔和艾莉西亚一起从海中冒出头。
这时，沙曼莱尔惊奇地发现，天空中不知何时起竟然飘起了雪花。
不是鹅毛大雪，也不是绵绵细雪，而是那种不大不小就像柳絮一样的雪。
伸手接住一朵雪花，沙曼莱尔看清了它的形状。
六角形的，花纹伸展得非常整齐，像树杈一样向外延伸。
“真漂亮！”耳边传来一个惊叹声。
艾莉西亚也和沙曼莱尔一样手捧着雪花，在仔细地观摩这难得的景象。
人鱼喜欢温暖的环境，很少有人鱼会往极地走，平时冬天也会往更缓和的地方迁移，因此艾莉西亚虽然会制造冰锥，但也很少能够亲眼看到下雪的场景。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两眼放光地对着身旁的沙曼莱尔说道：“儿子，你是不是第一次见到下雪的场景！”
“这和冰鱼制造的“雪景”不一样，是真正的雪哦！”
虽然这不是沙曼莱尔第一次见到雪，但确实是他来到奥尔星的第一次。
而且也许是这个世界的污染更少的原因，沙曼莱尔感觉这些雪花比他前世看到的更加洁白晶莹，蓬松柔软就像棉花糖一样。
听到艾莉西亚的呼喊，他也跟着点了点头，“是啊，比冰鱼的排泄物漂亮多了！”
“融化的真快呢…”见到手上的雪花很快就消融成了一滩水，艾莉西亚发出了遗憾的声音。
感受到雪落在身上散发出的阵阵凉意，她瑟缩了一下脖子，对沙曼莱尔说道：“太冷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在船上看雪也是一样的。”
“嗯。”沙曼莱尔点头。
就和来时一样，他和艾莉西亚一前一后地往船的方向游去。
他们现在离莫尼号所在的位置大概有二三十海里，还能够看到船的轮廓。
不过，在往回游到一半的时候，沙曼莱尔忽然发现远方的海面上似乎又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由于距离实在太远，而且那一块似乎被雾气包裹着，他只能隐约看见一个类似船一样形状浮出水面的轮廓。
“不好！有东西在接近我们的船！”一发现这个情况，沙曼莱尔赶紧出声提醒身旁的艾莉西亚。
“你游的比我快，现在赶紧回去提醒普朗克全速开船走！”艾莉西亚也见到了那个黑点，立刻做出了决定。
如果是以前，她会立马拉着沙曼莱尔掉头跑路，但现在不一样了，船上还有其他同伴，她不能置之不顾。
“嗯！”沙曼莱尔点头，尾巴拼命摇动提高了自己的速度。
“咻！咻——！”海中划过一道银色闪电，破开海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朝着莫尼号的方向冲去。
在全速游动之下，沙曼莱尔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游到了莫尼号周围。
顾不上形象，他猛地跳起飞扑到甲板上，并急切地朝着动力室的方向大喊道：“普朗克，有东西在靠近我们！我们可能有危险了！赶快把船锚升起来，把船开走！”
一边喊，他还一边朝动力室的方向赶去。
“咔嚓！”动力室的门被沙曼莱尔动作粗暴地打开。
里面的情形令他很意外。
普朗克此时正坐在主控台前目光平静地望着远方的海面，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危险来临一样。
别说收船锚了，他甚至还在慢悠悠地喝着热茶。
“普朗克？你听到我刚才的话了吗？”沙曼莱尔发出疑惑的声音。
“听…到…了…呀！”看见沙曼莱尔进来了，普朗克点头回应。
“那为什么不跑？！”沙曼莱尔表情急切地说道。
不过，很快他便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直接冲到主控台前，沙曼莱尔指着玻璃窗外黑影的位置，对普朗克问道：“难道说你认识那个东西吗？”
现在靠近了一些，沙曼莱尔能够看清黑影的更多细节，发现那似乎并不是艘船，而是一只体型巨大的海洋生物！
虽然不是船只，但那个生物体型如此硕大，周身还缠绕着令人捉摸不透的黑雾，危险程度比人类还要高！
沙曼莱尔想要离开这里，不想和那个家伙碰上。
在沙曼莱尔惊疑不定的眼神中，普朗克点头，缓缓说道：“是…的，我…认识…它！”
“它…叫…布鲁托，是…北…极…的…守…护…者，在…北…极…地…区…很…受…尊重，很…多…部…落…像…信…奉…神…明…一…样…供…奉…它！”
“你怎么认出来的，明明这么远只能看见一个影子。”沙曼莱尔还有些不相信。
“听…声…音！”普朗克将手放在耳朵上，对沙曼莱尔说道：“你…听，海…中…传…来…了…它…的…低鸣…声！”
……………………………………
就像普朗克所说的那样，沙曼莱尔还真听见了远方传来的鸣叫声。
“哞～～！”厚重的声音传了很远，乍一听有些像牛的叫声。
“那是只海牛吗？”瞪大眼睛望着远方的黑影，沙曼莱尔想要看清更多细节。
可惜实在太远，只能看见它的粗略模样——一团浮在水面上的巨大黑色突起。
这应该只是个背部，没有展露出全貌，估计还有好大一部分藏在了水下。
“不…是…海…牛！”普朗克摇摇头，对沙曼莱尔说道：“布鲁托…每…次…看…到…人…类…的…船…只…都…会…现…身…查…看…一…番，等…会…它…到…了…你…就…知…道…了。”
听到普朗克的话，沙曼莱尔反问道：“所以，它现在是把我们当作入侵领地的人类了？”
“可…能…是，但…问…题…不…大。”普朗克点头，表情自信地说道：“它…的…脾…气…还…不…错，只…要…我…们…不…做…出…过…激…的…举动，就…不…会…主…动…攻…击…我…们。”
“不…过，为…了…更…保…险…起…见，我…还…是…先…去…甲…板…上，等…它…一…靠…近…就…向…它…说…明…情…况！”
说完，普朗克就从位置上站起，拿起他的杯子准备往外走。
“我也跟你一起去！”沙曼莱尔也赶忙说道。
他们刚走到甲板上，就见到了跟在沙曼莱尔身后游回来的艾莉西亚。
简单地向她说明情况之后，艾莉西亚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决定一起留在甲板上等布鲁托靠近。
“哞～～！”远方又传来了一声低鸣。
布鲁托似乎是注意到了莫尼号这边发生的事情，加快速度往这里游了过来。
“轰隆隆…”伴随着一阵阵巨响声，布鲁托庞大的身影离莫尼号越来越近。
沙曼莱尔粗略估计了一下，发现它仅仅是露出水面的部分就有两三百米的长度，更别说水下藏着的那部分了。
这个体型，比他上次见到的巨鲸还要大！
“轰隆隆！轰隆隆！”随着布鲁托越靠越近，海水发出排山倒海般的轰鸣声。
整个海面都在颤抖，就连底下的海床都在震颤，无数小鱼小虾惊慌失措地从海水中跳起，逃命似地向远方蹿去。
“哗啦…哗啦！”在剧烈的波涛下，莫尼号也开始左右摇摆。
沙曼莱尔用手死死地扣住船边的扶手，眼睛却一瞬不瞬地望着布鲁托的方向，想要看清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终于，在双方相距不到二十海里的时候，他看见了布鲁托水下的部分。
“那个布鲁托…它…它它到底是什么生物！”沙曼莱尔眼睛瞪的大大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现在亲眼所见的东西。
他之前见到的水面上的黑影，并不是布鲁托的背，而是脑袋的部分！
布鲁托的外表隐约带有人的轮廓，却长着一个像八爪鱼似的有众多触须的脑袋。
水面上浮出来的只是它光滑的头顶，在蔚蓝的水面之下，有无数根扭曲的黑色触手在蠕动着，触手的表面覆盖着鳞片的胶状物，还向外散发出黑灰色的像雾一样的浓稠气体。
它身上长着巨型的钩状手爪和脚爪，身后还有一条长长的，性状如同雄性生物的生殖器官一般的粗壮尾巴。
高达上千米的巨大的黑色身躯蹒跚着前进着，身后带着一团黑灰色的浓稠云雾，破开厚重的海水，就这么一步步走进沙曼莱尔的视野。
“咚！咚咚！”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每一步，都带着将大海踏碎的威势。
看到这样不可思议的生物，沙曼莱尔身体微微发抖，就连瞳孔都开始收缩。
一旁的艾莉西亚身体也在抖，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似乎想要说话，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完全开不了口，只能发出一阵“嗬啦嗬啦”的气音。
完了，他们被怪物盯上了！
“不…不要…怕！布…鲁托…性…格…温…顺，不…会…攻…攻…击…我…们…的！”普朗克也在颤抖，但他仍然不忘安慰艾莉西亚和沙曼莱尔这对母子。
听到普朗克的话，艾莉西亚猛地扭头，目光锐利地盯着他看。
你管这叫性格温顺？
“哞～～！”前方传来一阵悠长的鸣叫声。
这个声音清晰而嘹亮，犹如一道利箭一般直入船上两鱼一豹的脑海，让他们的整颗脑袋都跟着共鸣起来。
“嗡嗡嗡…”感受到耳边萦绕的犹如电磁信号般的嗡鸣声，沙曼莱尔忍不住弯下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然而，在这强烈到让人几乎难以忍受的嗡鸣声中，沙曼莱尔捕捉到了一段断断续续，犹如白噪音一般的声音。
这些声音起起伏伏，在沙曼莱尔脑海中拼凑成了一句话：
不光是他，艾莉西亚和普朗克也听见了。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那个大家伙竟然真的在和他们交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