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出发去狄格亚
奥尔星历4430年，7月21日。
星帆峡湾，莫尼号上，北极赴狄格亚代表团正式就位。
代表团成员有佐罗，普朗克，沙曼莱尔，艾莉西亚, 以及他们船上的几只小伙伴，再加上北极几个大部落派出的代表。
加起来总共有三十多号人…不对，这里没有人，全是些海洋生物。
在所有鱼都登船之后，艾莉西亚来到动力室内就位，动作娴熟地开始发船。
劝说艾莉西亚同意自己去狄格亚，沙曼莱尔花了不少时间，如果不是这次一起同行的同伴比较多, 而且沙曼莱尔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单独外出, 她根本不会同意。
虽然勉强同意了，但她依旧不太放心，所以将开船的事情包揽在了自己身上，只要这一路上发现任何不对劲的情况，就会掉头回北极。
“腾腾腾腾…”伴随着喷气孔发出的声音，一条条荧蓝色的光束从莫尼号两侧喷出。
强大的推动力之下，这艘巨型帆船缓缓启动，破开北极的寒冷海水，向费德南大陆进发。
狄格亚公国的位置在费德南大陆最北边，相较于大陆上其他地区，他们和北极的距离是最近的，只有两万多海里。
如果全速前进，十天的时间完全可以到达。
“腾腾腾腾…”
等到莫尼号的速度逐渐稳定，沙曼莱尔来到船头，认真观察起了船两侧喷气孔的情况。
莫尼号停泊在北极的这三十年期间，沙曼莱尔每隔一两个月都会对它进行检查和保养。
当天气晴朗时，他还会将莫尼号开出地下海湾遛遛弯，所以这艘船现在的情况还算不错, 除了船身上的木板有些老旧发黑以外，行驶方面一切正常。
确认所有喷气孔都能正常工作之后，沙曼莱尔满意地跳下船头，来到甲板上的休闲区。
这片地方，是沙曼莱尔为了这次出行特地改建的。
为了照顾佐罗这些第一次出远门的鱼，他在出发前特地钉了数张大躺椅放在甲板上，让他们可以躺着吹海风晒太阳。
每张椅子旁边还有个盛满冰块的小冰柜，里面都是些沙曼莱尔自己制作的饮料和食物，想吃了随时可以拿。
刚一来到休闲区，沙曼莱尔就看到佐罗对自己招了招手。
“小鱼，这个东西味道真不错！你是用什么东西制作的？下次我自己也要试试！”佐罗举起手中的饮料杯，兴致勃勃地对沙曼莱尔问道。
看了看佐罗的杯子，确认了里面东西的种类之后，沙曼莱尔也笑着答道：“这种饮料的主要材料是我改良过的甜如蜜树果实。”
“我发现在甜如蜜树的茎干上扦插其他种类的果木枝条之后，会结出混合两者特性的独特风味果子，所以就对它们进行了很多尝试。”
“现在我手里的甜如蜜树，几乎能够做到每根枝条上的果子味道都不一样，每次调配饮料的时候, 都是随手摘几颗果子放进杯子里搅一搅就完事了。”
“你要问我配方的话, 这东西我还真说不上来, 反正每次都是随机配的。”
“这样啊…”听到沙曼莱尔的话，佐罗有点小小的失望，不过他很快又重新恢复了精神，对沙曼莱尔问道：“这次去和人类谈合作，会把这种树卖给他们吗？”
“当然了，不只是这些改良版的甜如蜜树，我还带了好多其他种类的改良树种呢！”沙曼莱尔点头，表情认真地说道。
他在北极的这三十年里，其实每天都很忙碌，做了不少事情。
普朗克和佐罗所有的魔药知识，沙曼莱尔几乎全都记在了眼睛里。
在凯撒的指导下，他每天要花至少四个小时的时间锻炼身体。
手边的各种植物和动物，都被沙曼莱尔摆弄了个遍，弄出了很多新品种。
最后，还得处理莫尼那边的事情。
在莫尼刚回去狄格亚的那几年里，沙曼莱尔几乎隔一两天就能收到他的来信。
甚至因为要写信太多，信纸不够用，莫尼还特地派大怪鸟到北极去，给沙曼莱尔加送了好几次信纸。
他们之间往来的书信，要是装订成册，比两本还要厚实。
狄格亚各个势力间的关系，以及当前的局势，沙曼莱尔通过这些信件掌握得一清二楚，甚至是莫尼的上位方法，都是采用了他的计划。
整个计划从头到尾可以总结成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莫尼离开狄格亚的时间已经太久了，他在那里毫无根基，要在短时间内拉扯一个足以和其他竞争者对抗的队伍，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别说拉扯队伍了，要是莫尼的身份败露，第一个先死的也许就是他。
他唯一能够信任的，似乎只有自己的那一百多个船员，而这些人的实力对付海盗还尚可，但要参与一个国家内部的夺位战争，完全不够看。
所以，就要补强这些人，然后削弱其他势力，两方面同时着手。
拉法尔三世的死亡，就是整个计划的开端。
一开始沙曼莱尔和莫尼合谋出来的计划，是让拉法尔三世以退位为由举办一个宴会，然后召集那些被圣火教派收买的大臣们以及他的两个孩子赴宴，在宴会上下药，将这些人全都一网打尽。
由于这些王公贵族们从小就会服用一些常见的毒药来提高耐药性，所以一般毒药很难毒倒他们。
为此，沙曼莱尔还特地请教了佐罗，给拉法尔三世提供了一款来自北极的特产毒药配方。
无色无味，且无痛无感，药效还快，绝对是这些大陆人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全新体验，保证喝下去就能当场去世。
然而，这个建议遭到了拉法尔三世的拒绝，他似乎并不想用这种阴险的手段铲除敌人。
“在我死后，我的墓碑上应该刻印着令人闻风丧胆的暴君之名，所有人都应该畏惧我！敬畏我！而不是唾弃我的卑劣！”
这句话，是沙曼莱尔收到的来自拉法尔三世的最后一条消息。
在那之后，他就如自己所说的那样，成为了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暴君。
不过，沙曼莱尔提供的毒药配方，拉法尔三世最终还是用了，用在了他的大儿子菲尔德·狄格亚身上。
在拉法尔三世身上下毒的事情是菲尔德·狄格亚主导的，那么将同样的事情还回去，似乎是一种公平的“等价交换”。
本来索菲亚·狄格亚也应该死于毒药。
然而她攻入王宫之后没有和拉法尔三世说一句话，更没有碰过王宫里的任何一样东西，一心只为登上王位，见到自己的父亲就直接开打。
就这样，她逃过了毒药的毒害，登基成了女皇，然后死在了登基日当日。
杀她的人，是莫尼的一位“朋友”，一位欠了他人情不得不还的朋友。
在索非亚被刺事件以后，莫尼铲除了一个对手，也少了一个朋友。
对此，莫尼表示无所谓，等他成为了狄格亚的国王，他会有越来越多的朋友。
拉法尔三世及其一双子女去世之后，狄格亚的局势正式进入了沙曼莱尔和莫尼想看到的局面。
那些群龙无首又各怀心思的人们开始互相拉扯和制约，给莫尼培养自己的势力提供了充足的时间。
莫尼的那些手下都跟了他很多年，一个个都已经是成熟的战士了，战斗技巧方面自然是不用多说，各自服用的魔药也已经成体系。
要想在短时间之内迅速提高他们的实力，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变异。
而最安全，最有效的变异是转化为龙裔。
沙曼莱尔亲眼见识过龙族血脉的侵染力，也见识它的包容力，所以对莫尼提出了将他的手下们带去龙族那里的想法。
说服那些脾气暴躁的大蜥蜴，是整个计划当中最困难的一部分。
莫尼跟着利昂去其他龙那里游说了无数次，但那些脾气古怪的家伙依旧没把他们俩的话放在眼里。
以龙族的自大和傲慢来看，人类之间的斗争就是一窝蚂蚁跟另一窝蚂蚁打架，就算这两窝蚂蚁全部同归于尽，甚至将蚂蚁窝都给捅翻了，也完全不足为虑，更不值得它们插手。
对于它们的固执与自负，沙曼莱尔也为此深深地头疼过。
无奈，他只能尝试联系九号和六号，请求它们出面和这些大蜥蜴谈判。
一开始，九号和六号没有同意这个请求。
它们是这个世界的观察者和监督者，按照约定不应该亲自下场参与这些势力斗争。
不过，随着埃德温的势力范围越来越大，圣火教派的信众也越来越多，它们心中的想法逐渐有些动摇了。
而真正让它们下定决定参与其中的，是波奇的成功蜕变。
成功完成生命形态蜕变的概率极低，在波奇去找九号和六号的时候，它们也拿不准波奇会不会成功。
波奇第一次也确实失败了，甚至差点危及生命。
不过，波奇有其他任何一个候选者都无法比拟的能力——。
其他鱼只有一次机会，而波奇，有无数次。
只要没有当场死亡，波奇就能通过时光回溯变回完好无损的自己，然后从头再来。
在进行过三次时光回溯之后，波奇的第四次尝试成功了！
完成生命形态蜕变之后，波奇已经拥有了接收信仰开启登神长阶的资格。
而想要让更多人信仰他，莫尼就必须夺得狄格亚的王位！
如此局势之下，九号和六号选择了接受沙曼莱尔的建议和龙族进行交涉。
有些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效果完全不同。
莫尼和利昂没有能打动龙族的那些大蜥蜴们，九号和六号出面却轻易成功了。
龙族里的几条德高望重的老龙亲自出面，和莫尼敲定了合作事宜。
在想办法说服龙族的这段时间里，沙曼莱尔也没闲着。
他在莫尼的协助下弄清楚了狄格亚周边几个国家的局势，然后四处拱火，将他们几个全拖下水，一起加入了这次狄格亚夺位之战。
其中使用的最多也是最有效的手段，就是利用舆论进行协迫。
沙曼莱尔可是从二十一世界来的穿越者，自然知道言语以及谣言的力量有多恐怖。
北境六国之间本来就是互相提防的关系，相互之间也常有猜忌。
只要在他们当中不时地散布一些谣言，比如说某国已经在暗中资助狄格亚的夺位战争，只要他们支持的人夺得王位，下一步就是联合起来将其余几国全部收入囊中。
这样的谣言，虽然看似没有可信度，很容易就能破除。
然而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电视也没有互联网，上头的消息传达不了那么快，等到官方开始辟谣的时候，怀疑的种子早就遍地开花了。
为了不让谣言继续扩散祸乱民心，也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北境其余几国的君主半推半就地加入了狄格亚的夺位战争之中。
他们这里打得天昏地暗，莫尼那边猥琐发育，这才有了他这只黄雀的最终胜利。
狄格亚公国的内乱，看似只是费德南大陆北方几个国家之间的斗争，背后却牵扯着整个世界的局势发展。
只能说还好莫尼的身份藏的好，没有提前暴露出来，要不然等玛雅帝国那些人也反应过来，事情就更复杂了。
最后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每当沙曼莱尔重新翻阅自己和莫尼沟通的那些信件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感叹，他们能够成功，除了有足够的算计以外，还拥有巨大的运气！
狄格亚动乱的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其中的所有环节，哪怕是其中一个出现了问题，莫尼也许就当不了这个国王。
他要是当不了国王，也就没有现在波奇教和圣火教分庭抗礼的局面，一切都会变得和现在大不一样。
“哎…”想着想着，沙曼莱尔忽然叹了口气。
听到他的叹息，一旁的佐罗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小鱼？”
它刚才是对小鱼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怎么刚才小鱼还好好的，现在心情一下子沮丧起来了呢？
面对佐罗的关心，沙曼莱尔只是摇了摇头，语气低沉地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人类真的太烦了！”
真是太烦了，和其他生物和谐共处建设美好世界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想着去称霸！
搞得沙曼莱尔这些年为了对付圣火教一天到晚都在算计，年纪轻轻地背负了他不该有的心眼子，都快变成一条坏心眼的鱼了。
他的理想明明是成为一个享誉世界的好医生啊，不是什么谋略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