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臣附议
但凡大一统的中央王朝都会建造成金碧辉煌的宫殿来彰显身份、国力。
秦朝有阿房宫、汉朝有未央宫、唐朝有大明宫、明清两朝则是故宫紫禁城。
但是有这么一个经济高度发达的朝代，它的皇宫却显得平澹无奇、默默无闻。
北宋东京汴梁宫城是在唐汴州衙城基础上，彷洛阳宫殿改建的。
宫城由东、西华门横街划分为南北二部。南部中轴线上建大朝大庆殿，其后北部建日朝紫辰殿。又在西侧并列一南北轴线，南部为带日朝性质的文德殿，北部为带常朝性质的垂拱殿。
紫辰殿在大庆殿后部，而轴线偏西不能对中，整体布局不够严密。但各组正殿均采用工字殿，是一种新创。
回到皇宫的赵佶一下子感觉身上都多了一些王霸之气。
经过张所督导登州来的工匠改造。
这里跟临海居一样的温暖如春。
临海居那种，太上皇，监国皇后，王爷都住在朝臣规制一样的房子里。
怎么凸显君臣有别。
这天下还是他赵家的吗？
唯一可惜的是，这里吃海鲜没有登州那么方便。
不过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派人用船，用马匹，八百里加急就好了。
反正厨子都带来了，吃的问题还不好解决？
退位后的赵佶曾经短暂的居住过跟皇宫一墙之隔的端王府，把端王府改名为龙德宫。
被金人劫掠后龙德宫修缮没有完成。
他还是住回了昔日的延福宫。
反正他退位搬出延福宫以后，赵桓一天没住过，朱琏更不会去住，闲着也是闲着。
比起靖康之难前的熙熙攘攘。
延福宫也冷冷清清。
别说嫔妃十不存一，就是禁军也比昔日少了太多。
赵佶转了一圈艮岳，感慨金人占领时间太短，都没把宝贝石头搬回去，才起还没去祖庙上香，禀报赵氏先祖，列祖列宗。
匆忙让人去叫赵构，本想也让人去找朱琏，看向冷清的四周，宫女，宦官都不够用，干脆自己去。
刚到紫辰殿，就看见宗泽在指着李纲鼻子骂。
“你存心的吧？堂堂主战派首领，居然干起了苟且求和的事情，莫不是真以为，事事顺着金人，金人就能释放我靖康皇帝？”
“祖宗之地已然尽付，燕云十六州也在我大宋子民脚下，连辽东半岛，辽河以北，乃至白山黑水，蒙古草原金狗都丢给我们了，还打什么打？再打下去，空耗财帛，武器，军饷，军粮，马匹，哪一样不是民脂民膏！”
“谁耗费民脂民膏了，从山东两路的税赋开始，就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大宋军队开销都是来自海外自筹的！”
李纲也有些懊恼当初听了朱慎妃所言，一拍脑袋把人派出去了。
而今赵柔嘉登基大典在即。
赵桓却传回这样一道圣旨，李寻倒是聪明，直接从西域赶到了汴梁。
要是早两个月多好啊。
“宗帅莫不以为大宋此番养兵是长久之策？完颜吴乞买和完颜宗干刚下船，就被南洋，高丽，西洋一群国主给打了，说什么宋金交战，最后周边的国家倒了霉灭了国，他们招谁惹谁了，人家不定怎么恨着咱们！”
“恨了又怎么样？他们有本事打我大宋吗？信不信枢密院一声令下，把他们的人口都掳掠到大宋挖坑！”
“这不是我大宋乃至华夏安邦之策，绝不是，所以赵瑾要登基，回到赵氏传承正确的轨迹上！”
金人师团下船时候，被陈仁俊怂恿的几十国的国主，皇室暴揍。
士兵们拉偏架。
朱琏当时也看见了，周围小国国主都觉得自己很冤枉，金人惹事，他们倒霉，大宋朝臣一群人偷着乐。
大宋疆域从山河破碎到开疆拓土，被人觊觎到民心初定。
但是此战过后，心态变化的远不止李纲一人。
连关胜也流出朝廷封王以后，希望朱琏日后不要在对他进行封赏。
他的钱财够用了，爵位也到顶了，康字军除了西域之战救官家心愿未了别无所求，其他战事都可以让其他几军去立功。
就在这种大家都期盼新帝登基，能过上好日子的时候。
忽然要把赵柔嘉换到赵瑾。
朱琏心乱如麻！
她都没想过，自己会面对赵桓传来的圣旨陷入两难。
“李卿家言之有理，赵瑾继位，顺应天命，乃是赵家传承千秋之不二人选！”
赵佶忽然在紫辰殿现身，吓了在场三个人一大跳。
一身蓝装的朱琏手上的朱袍绸缎太显眼。
赵佶走到朱琏身边就一把拽到手里。
“这是什么，很像朕昔日的衣带诏！”
宗泽心里暗叫不好。
恶狠狠的看着李纲仿佛就要吃人，问他究竟是站那边的。
李纲也无奈的很，他虽然赞同赵瑾继位，可是更希望朝局稳定。
“桓儿总算是明白了，他不放下皇位，金人就不可能释放他，传位赵瑾，好，好，大好！”
好个屁啊，宗泽心里除了暗自吐槽，还鼓足勇气对赵佶开口。
“太上皇，皇位传承此乃是政务，微臣为大宋江山计，希望你如同承诺不干涉娘娘监国一样，不要干预朝政！”
“我赵家的皇位传承乃是皇家事，是政务吗？再说，朱琏也只是替桓儿监国，桓儿这来了圣旨，你这个枢密使是不是要抗旨？”
七日后的大典，按照原本规程。
新帝登基的加冕，是要赵佶亲手加冕的。
他本来就叽叽歪歪，用这个拿捏李纲，宗泽，好像是出场费没给够的样子。
如今赵佶拿到这份诏书，恐怕不会给赵柔嘉加冕了。
“宗枢密使，我跟说，如果不是赵瑾继位，你就不要指望我登基大典出面了！”
说完扬了扬手里的诏书。
“这事就找桓儿的诏书定了，也应该如同昔日临闾关圣旨一样，昭告天下，皇后，让乔淑云赶紧来，如何将桓儿临闾关不知道会宁府赵瑾被解救的事情昭告天下，宣布赵瑾遵从圣旨，替赵柔嘉登基！”
“太上皇，柔嘉公主登基的事情，天下皆知，万民共贺，你就不考虑军心民意？”
宗泽后悔了，后悔昔日急于求成，答应金人和赵佶诸多要求。
本想着能让他顺利给赵柔嘉加冕。
谁知道搞出这么多事情。
“军心，民意，大宋皇位的传承何曾要顾及军心民意？一支不忠诚的大宋的军队，只知道居功自傲，再能打又有何用？眼下连赵桓的圣旨都敢不尊？谁想反？谁敢反？关胜？种彦鸿？李敬？还是你宗泽？”
一连串的质问之前，还有一顶抗旨不尊的帽子？
就这样扣到了宗泽头上。
宗泽心里那个郁闷。
想说赵佶恩将仇报，可是人家是君王。
更何况他手里的圣旨是赵桓所书写。
“太上皇，登基大典在即，易储这么大的事情，时不时该召集朝臣商量一下？赵瑾也好，柔嘉也好，登基既是赵家家事，也是国事！”
本来朱琏揣测赵桓这份诏书是不是处于本意。
拿不定主意。
可是赵佶的介入，让她本能的厌恶。
庆幸自己擢升了关胜和种彦鸿阶品，正好参与进来。
“可以，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们商量，我就不信大宋的将领，军士，会不会不忠于赵家。对了，康王，慎妃都是赵家人，不要忘了把他们都请来！”
说实话，见过关胜，种彦鸿，岳飞这些武将之后。
看着这些人对自己还算恭敬，临海居相逢也从不失礼。
对于他们不是很害怕。
唯一忌惮的就是李敬。
趁着李敬没回来，赶紧把好说话的朱慎妃抬到太后位置上，既成事实。
赵佶连忙点头，挥手让女官和禁卫去开封府请人。
懵逼了，一群朝臣都懵逼了。
住在复兴报置办的分社的乔淑云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复兴报半年前就公布了临闾关外官家口谕，临到登基决定易储，出尔反尔，朝廷威严何在？官家威严何在？”
关于赵柔嘉登基，李敬的很多观点，乔淑云是认同的。
大宋不同于五代隋唐，普通女人地位是远高于这些时代的。
别看唐朝公主彪悍，还有武则天做皇帝。
可是百姓都是门阀的奴仆。
生杀大全捏在贵族手中，更别说女人地位了。
宋代是对平民和女人最友好的一个朝代。
为奴为婢也只是个人契约而已，没有犯桉就不祸及父母，不连累子女，还可以在主家没有支付应给酬劳时候申请解约。
若是赵柔嘉登基，对于推动女人进学校识字，进工坊和店铺做工，经商都有极大的好处。
也能极大推动社会生产。
这么高的起点，李敬觉得就算是明清也很难做到。
“官家还有威严吗？朝廷还有法度吗？没有经过太上皇应允，太后，太妃都可以辞位，就私自在朝中担任要职！”
赵构听说赵桓有旨意到了汴梁，立赵瑾为帝。
乐坏了。
能把朱慎妃扶上太后的位置，哪怕地位低于朱琏，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个胜利。
更何况赵瑾长大之后，知道今日之事。
至少自己对这个侄儿还是有从龙之功的。
“我不赞成赵瑾登基，昔日官家在临闾关前传位，这么多士卒见证，这份来历不明的圣旨，鬼知道是不是金狗勾结朝臣和朝中奸佞祸害我大宋江山的！”
听清楚怎么回事的关胜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枢密院官员分列的队列。
对着赵构就开怼。
太上皇这个老九，真不是个东西，自己还跟金人拉拉扯扯，好意思说乔太妃。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关胜首先站出来表态拥护赵柔嘉为帝，紧接着，种彦鸿，岳飞，朱胜非等人纷纷站出来了。
这一连串的附议。
站出来的人越来越多。
把赵佶气的指着关胜他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仿佛无声的抗议这些乱臣贼子了。
“尔等这是不讲理，王位继承，乃是顺应天命，我皇兄仅有一子在世，不论是立长，还是立贤，赵瑾都是不二人选，皇子身处敌国也就算了，如今平安回归，身世清白，岂有弃皇子而选公主的道理？更何况各位口口声声是官家臣子，在场数人都是我皇兄钦赐进士出身，岂能不尊我皇兄圣旨？”
赵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一副诸葛亮附体的状态，舌战群将。
“臣附议康王所言？”
昔日临安的士大夫很多被朱琏任职。
大宋武将在朝会上吼着拥护女帝，他们很反感。
大宋历来是皇帝和士大夫共治天下，你们这么武将吼着拥护女帝，算是怎么回事。
发声的还不止两三人。
在一般端坐的赵佶心里送来一口大气。
他却没想到，下一个对着发难的居然是女儿赵瑚儿。
“我支持柔嘉继位，昔日临闾关前，皇兄亲口所说让柔嘉继位，今日这个圣旨，皇兄连名字，印鉴都没有，显然是敷衍金人，若是大宋用此圣旨拥立储君，岂不让天下人各国耻笑？”
赵瑚儿年龄，个字在赵氏兄妹中都算是很另类的娇小。
小小的身躯，却爆发出很强的能量。
白皙柔弱的手指仿佛利剑一样指着赵构。
“九哥，汴梁沦陷时候，你既然已经选择了隔岸观火，让我等兄妹深陷金狗之手，惨遭凌辱，如今就不该站立在这大宋朝堂之上，跟没有资格提及什么储君之位！”
“皇嫂带着柔嘉昔日九死一生逃出汴梁，又遇到土匪，幸得李副使，关院事，种院事大军相就，一路追随，更是打赢了宋金之战，太上皇才得以回归！如今赦免了九哥罪行，九哥和父皇不但不感恩，反而斥责这几位干涉皇家传承，我赵家人岂能做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
然而赵瑚儿的话音刚落。
赵佶愤怒的起身。
“大宋的朝堂的军国大事，岂能有你这等不孝女子插嘴？”
即便是大宋的女人地位高于历代，但是宋代依然是男尊女卑的世界。
女人连科考的资格都没有。
在宫中为官，实在是男人不方便。
至于赵瑚儿在胜字军中做记功官，在赵佶看来，日后有了能信任的宦官，迟早要把她们置换出来的、
有什么资格议论朝廷储君传承。
“皇后朱琏代替恒儿监国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大宋可没有女人做官的先例，还不赶紧闭嘴，莫丢人现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