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是不怎么好
当初刘锜跟宗泽和朱琏提过，可以擢升他所部山地军为钦命军。
宗泽也没有压制刘锜。
相反，他非常欣赏刘锜。
这小子任劳任怨，昔日第一次带着靖康武三军穿越辽东的时候，刘锜就到汴梁帮他坐镇联络。
刘锜在李敬身边看着靖康武三军训练。
自己也在动脑筋学。
只是因为年轻，手腕单薄，加上汴梁义军非常复杂，金人在河北陈兵随时杀过来，还有内奸到处拉拢将领投降。
包括宗泽在内，都没敢铁腕练兵，更别说刘锜了。
再说也不像种彦鸿，李敬他们有足够的财力去刺激士卒训练。
所以大军的训练水平很一般。
倒是收复河东，燕云以后，裁撤了大量屯垦军，刘锜有机会从义军中挑出佼佼者。
麾下训练也如同脱胎换骨了。
可是李刚认为，钦命军已经够多了。
刘锜这么年轻，新帝登基封赏丰厚，再加上他本人一路护送太后和新帝从汴梁城中杀出，功勋卓越，已经是心腹中的心腹了，没必要这么着急擢升钦命军。
避嫌也能显得太后睿智。
于是，这个狗屁逻辑就搞的刘锜所部还是驻防的边军待遇。
但是宗泽对刘锜的能力还是很欣赏的。
此番玉门关，沙洲的守军都太少，太单薄，还是步军，肃州所部援军远在几百里之外，原本岳飞很顾虑金人突然从西面打过来。
宗泽坚信刘锜能顶住完颜阇母的大军。
并且还可以把北面的夏金吾所部吸引下来。
果然，刘锜一战放弃玉门关，让金人吃了一个闷亏，二战沙洲的以五千代价，歼敌一万余，过半守军主力平安退到肃州的情报传来。
别说岳飞，韩世忠惊了，就连折可求也连声呼喊，不可思议。
“刘锜以一万步卒，对七万余骑兵，在对手超过三千门火炮，大量使用震天雷的情况下，打的如此漂亮，真乃奇迹！”
“宗帅，刘锜此战，壮我宋军，当核实战功，拟定嘉奖！”
“宗帅，这下子，夏金吾所部，不动也要动了！”
陈淬部协助钢字军带着各军旗帜入吐蕃，诱骗金军进入西夏。
这个计策并不高明。
赌的是金人不甘心西夏失败。
连宗泽自己都怀疑这个季节出征酷寒的吐蕃，极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然而刘锜这一战，久旱逢春雨，打的宗泽从里到外的畅快。
“可求，勐字军已经等不及，你立刻带着勐字军，迂回黄头回纥所部的边境，给我只差完颜阇母所部的身后！”
“宗帅英明，勐字军不会辜负太和和宗帅厚望，一定要让金人付出代价！”
黄头回纥一直在甘州，沙洲南部游牧，他们是党项人附庸的部落。
虽然依附西夏，可又独立在西夏之外。
占据的地盘正好是一个狭长的走廊，把吐蕃和西夏隔开。
能在夹缝中生存，黄头回纥善于齐射，民风彪悍。
完颜宗望几次派使者游说黄头回纥参与宋夏之战，都没有成功。
他们连李乾顺的圣旨都不管。
直直的派人找到折可求，请求大宋接纳所部。
宋金之战，从东北打到西北，打的周围小国，各种部落瑟瑟发抖。
你们老大老二打架。
把老三，老四，老五，老六全打没了。
我一个依附西夏的游牧部落怎么受的了。
黄头回纥是睿智的，老早就派人联络折可求。
什么地盘，疆域，我们统统不要了。
大宋只需要找个地方安置他们，能活就行。
实在找不到一整块地方，分散安置也行。
反正夹在宋金之间做馅饼，绝没有好下场。
他们甚至偷偷的把族中首领的小孩都交给了折可求做人质，还让折可求派将领伪装他们族人，一起参与跟金人斡旋。
本来折可求还想让他们混到吐蕃联军里去，宗泽反对。
大宋未来对西域各族的治理，需要一个怀柔的榜样。
人家都任由宋人处置了，大宋朝廷也需要让西域各族看到宋人的仁慈。
秘密见了黄头回纥的几个首领，给了他们一些承诺和好处。
等的就是让折可求部分兵马混到他们部落里去。
“报，报，报，宗帅，岳将军，韩将军，夏金吾部动了，他们朝着兴庆府方向疾驰！”
“怎么会是兴庆府？”
宋军除了韩世忠有五千军在兴庆府妆模作样的带着一些西夏禁军俘虏在新修营寨，根本就是一座空城。
城内的皇族也好，百官也好，百姓也好，连周围的党项部落都已经完成了迁徙。
夏金吾到兴庆府干什么？
宗泽，韩世忠，岳飞一头雾水。
西路金人一路追着刘锜跑，从沙洲打到了肃州。
刘锜在肃州据守待援。
完颜阇母所部能不能拿下肃州还两说。
夏金吾不去支援完颜阇母所部，跑去西夏旧都干什么？
“报，宗泽，西域密报！”
金人那边的消息太难了，完颜家除了自己皇族和少数部将，谁也不相信。
大军动向几乎只能依靠边缘的方式获得。
可是这份密报，着实让宗泽兴奋起来。
“太好了，刘锜干的漂亮！”
“宗帅，刘锜又打胜仗了？”
“不是，西域内应的消息，指挥西路进攻玉门关和沙洲的，是完颜宗望，军中还有完颜宗翰坐镇！”
“刘锜这么牛啊，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可不好打！”
“还有好消息，玉门关一战，有消息说完颜阇母指挥先锋登城的时候，被炸了，重伤，现在已经被人送回西域去了。”
“刘锜当时怎么不多安放一点火药，炸死完颜阇母那个狗日的！”
“伤了也好，也算是为我宋人复仇了！”
宋军隐秘西凉府南边祁连山的这处军帐，爆发出爽朗的笑声。
“宗帅，我认为夏金吾故作进攻兴庆府方向，很可能是调动我军北上支援，他完全可以折道南下，前往肃州，前后夹击刘锜所部！”
金人搅局宋夏之战，没有达到战略预期，恼羞成怒。
所以有了这一战。
宗泽和岳飞，韩世忠都知道完颜宗翰此举是为了报复宋军。
可是他们怎么样报复呢？
宗泽，韩世忠，岳飞都摸不准夏金吾的用意。
难道他要打下兴庆府，警告宋军不能为所欲为。
“宗帅，对于夏金吾部，我建议还是摸准他的动向再动手，兴庆府那边我有五千兵，有足够的战马，既可以打也可以走的脱，我先派人给他们示警，然后我们进一步观察金人动态！”
“良臣言之有理，尽快派人前去！”
韩世忠俯身应答。
“宗帅不要太多余顾虑金军，我大宋健儿兵甲锐利，苦练杀敌本领，金人只要不是押着我大宋靖康皇帝上阵，他们打不过！”
“不可轻敌，根据刘锜报来的详细作战过程，金军早已经不是昔日攻宋时候的金军，进步很大！”
抚着抚恤笑起来的宗泽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他还是很高兴。
至少金人此番作战没有带着赵桓。
等于失去了牵制宋军最大的筹码。
双方没有顾虑，堂堂正正一战。
比勤王之战，河东之战，山东之战，辽东之战不止痛快几何。
连岳飞也连声附和。
“以完颜宗翰，完颜宗望输不起的个性，未来的西域之战，他们肯定会把我大宋靖康皇帝带上，说不得我们也只能带上完颜吴乞买！”
“带上也不保险，完颜宗翰丧心病狂敢杀人，你敢杀吗？”
“至少他们不敢侮辱啊！”
“可能现在完颜宗翰就后悔没有把我靖康皇帝带来！”
看见岳飞和陆宰在哪里争执，宗泽无奈的笑了笑。
西域之战，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到时候李敬怎么对付完颜宗翰，他相信绝对不会吃亏。
他只需要盯着把仗打好就好了。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
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是真后悔了。
怎么没有把赵桓带来。
刘锜所部太顽强了，不仅顽强，还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
沙洲坚守了一天，立刻开始撤退。
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刘锜撤退的消息。
可是没有预想到的是。
不管是强攻沙洲，还是绕道迂回追击。
都糟了宋军强有力的阻击。
尤其让他们震撼的是宋军的伤兵。
一个个守在导火索前，藏的很隐蔽，等着金军前来然后点燃导火索。
等大金勇士发现火光时候已经晚了。
炸药的起浪一次次掀起大量的大金勇士。
这铁血一般的军队，一个个士兵把生死置之度外。
让完颜宗翰，完颜宗望很动容。
也吓住了完颜宗弼和完颜昌。
根本不敢派出大批军队去追击刘锜。
损失了好多追击的小股前锋，依然得到了刘锜带着近一万士兵已经平安撤到肃州的消息。
金军大帐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一万士卒回到肃州，加上肃州城内二万五千刘锜所部。
足足三万五千余人。
人家六千，一万四的时候都占不到便宜。
现在进攻肃州的三万五千余人，城外效彷沙洲，战壕，地堡，各种工事完备。
结果可想而知。
“斡离不，我恨不得把赵桓拉来，在肃州城下砍了他！”
大金西迁，是不得已而为之。
西迁中损失了大量的人口，现在的本族兵已经是当初东北蒙汉渤海等所有民族的全部。
女真每一个族人在其中都很宝贝。
这一战伤亡了足足两千。
居然宋军才死伤这点。
而宋国有的是汉人，
这只是宋军刘锜所部，未来宋金之战是岳飞，韩世忠，折可求，关胜，种彦鸿，李敬一窝蜂而上。
西域之战随便重创自己两场。
完颜家还能不能控制西域中亚各族也是一个问号。
想到这里，完颜宗翰心如刀绞。
如果时光重来，他一定不会赞同出击宋国，哪怕宋朝朝野在恶心，也要花钱摁住李敬，宗泽等人，不要让他们有出头之日。
“陛下，此番跟刘锜交手，我们已经试探了宋人虚实，现在摆在面前两个选择！”
完颜宗望也很沮丧。
宋人拿出征吐蕃，兵力空虚钓鱼。
竟然鱼饵也会咬人。
“第一个选择，按照原计划，让金吾南下，南北夹击刘锜，可是刘锜这两场阻击，我大金闪击的目的依然失败，接下来会面对韩世忠，岳飞等两部兵马夹击，除非把赵桓立刻弄来，否则战争前景很悲观！”
“第二个选择呢？”
承认两军正面交手，打不过对方，谁会甘心。
完颜宗翰甚至怀疑，只要赵桓出现在战场上，完颜吴乞买也会被宋人弄来，搞不好还要弄来些大金皇族，祖宗牌位。
打嘴炮更难获胜。
“南下，吃掉黄头回纥，这群混蛋敬酒不吃吃罚酒，作为西夏附庸，大逆不道，居然敢在西夏灭亡时刻不派兵支援西夏！”
打黄头回纥？
他有几两肉。
甘州的回纥好几支都已经跟着西夏守军一起投降，被宋人东迁了。
剩下的黄头回纥都在祁连山脉生存。
地势险要且人口稀少。
完颜宗翰脑子有点发懵。
“黄头回纥是块骨头，食之无肉不说，他们依托祁连山脉的草场放牧，熟悉关山隘口，居高临下，并不好打！”
现在沙洲肃州都下过了第一场雪。
祁连山道路复杂。
这时候进山，跟宋军进攻吐蕃各部一样，都有些不自量力。
“陛下，那我们就撤，我现在很怀疑宗泽之所以没有及时让韩世忠，岳飞扑来，就是等着北面金吾的动作！”
“金吾所部一旦被韩世忠，岳飞牵制，强攻肃州，现在的六万兵马不仅要减员两万以上，搞不好带的马匹也成了宋人的战利品！”
没有战机，强行打下去，损失就有点大了。
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知道他们带出来的兵马占比不到全国军队的四分之一。
真要是全部丢在西夏，还是肉疼。
“派人去通知金吾，让他从北面迂回撤退，回去好好训练，明年我们再次组织西征！”
“陛下，此战刘锜展示的一些打法，很值得我们借鉴，若是宋军进攻西域，将会是在我们构筑好的地方决战，我军会如同此番的刘锜一样，占领者战争的主动权，再说，皆时可以把赵桓拉到阵前，宋人对你还是很忌惮的！”
忌惮我？
忌惮我一怒之下，不管不顾的杀了赵桓？
“也罢，饶了宗泽，成全他挽救宋国的名声，让他得个善终！”
完颜宗望的话很顺耳朵，完颜宗翰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把黄头回纥的所有情报都拿来，我们再商量一下，你我亲自带兵攻伐玉门关，沙洲，肃州，空手回去......是不怎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