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６章 厂草
电子厂的生活，胡小虎发现自己有点迷醉。
贯达电子厂，男女比例高达1:18，名副其实的女儿国。
尤其是胡小虎的身上，打上了很多的标签。
譬如：“笔试3个100分”、“刚毕业大学生”、“技术高手”、“奖金两万”、“杨总很看重”等等。
而且被年轻的美眉们评为“贯达电子十大靓仔”之一，挤掉了研发部一个工程师的名字。
美眉，是那个时代对年轻美女的称呼。
这使得胡小虎在这四千多人的女儿国里，如同一只在花园里翩翩起舞的蝴蝶。
早上，他还没到办公室。
黎芳丽已经帮他擦了桌子，洗了杯子，打了热水，然后放上一只洗好的苹果，或者一只橘子，或者一个茶叶蛋，或者一瓶奶……
然后，静静的等着他的到来，看到他喝了水，吃掉桌上的东西，才会放心。
此时，办公室里的组长大妈们，就会起哄“怎么还不买拖糖啊”，小丫头就会笑得脸都红了。
虽然胡小虎提醒过她几次，她不是自己的助理，帮邓建龙把桌子擦干净就好了，不要那么麻烦。
小丫头只是嘻嘻的笑着，但是坚决不改。
久而久之，胡小虎只得默认，无奈的接受。
公司面积很大，当他在办公室和车间的路上时，总会遇到几个年轻的文职类美眉，“嗨，虎哥，去哪里呀？”
由于“靓仔工程师”的称呼太长，不知是谁带头开始的，把对他的称呼统一改成了“虎哥”。
进了逆变器车间，更是没有一个小时出不来。
机器坏了，品质标准不清楚，请教工艺技术问题……车间里的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总有理由跟他说上几句话，丝毫不在意旁边的工友们笑话。
至于那些大妈们，千篇一律的要帮他介绍女朋友，“我有个亲戚的女儿，也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很漂亮，介绍给你。”
工厂每天上班十二三个小时，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上班，而且管理人员还凶神恶煞的，气氛非常的压抑。
只有胡小虎到车间里来，大家才会有难得的欢笑声。
在这个时候，那些领班、组长和课长之类的管理人员，自己也会加入进来，活跃气氛。
但是，车间里的品质和产量、效率，丝毫没有因为这短暂的散漫而受到影响。
不良率已经完全控制到3%以下，效率的提升也超过了预期。
课长以下的职员，单独集中在一个食堂吃饭。
每次胡小虎打了饭，刚刚坐下来，身边便挤满了年轻的美眉，大都是文职类的，如部门文员、人事、采购、跟单、财务、销售助理等等。
小丫头黎芳丽生怕抢不到位置，每次都早早提前打好饭，然后静静的等着胡小虎，一起入座。
有时胡小虎来得晚了点，在前面排队的女孩子，就会热心的向他招手，“虎哥，来插我前面，嘻嘻……”
不过，胡小虎通常是不插队的。
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这些年轻的女孩子，就会虚心的向胡小虎请教。
“虎哥，EXCEL那个自动筛选怎么搞？”
“虎哥，那个PEW铜线和UEW铜线怎么区分？”
“虎哥，那个电感测试仪怎么调串联和并联？”
……
各种五花八门的问题都有，几乎涵盖了技术、品质、材料、生产、办公软件和工作流程等等一切的问题。
胡小虎是有问必答，而且极具耐心，回答得十分的详细。
请教“虎哥”的美眉们，个个都觉得受益匪浅，满脸的崇拜。
久而久之，“贯达十大靓仔”的称号就从年轻美眉们的嘴里逐渐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厂草”。
厂草当然是胡小虎。
其实，若单纯凭外貌，胡小虎算不上厂草，颜值比胡小虎能打的至少能找出十个。
但是，若加上“笔试3个100分”、“刚毕业大学生”、“技术高手”、“奖金两万”、“杨总很看重”、“人很好”、“性格好”、“博学多识”等等一堆的人设，胡小虎就成了无可争议的厂草。
而对于胡小虎来说，每天在这群充满青春活力的女孩子们之中徜徉着，使得他那原本沧桑而伤痕累累的灵魂，受到了青春的洗礼，充满了活力。
…………
逆变器生产车间，在大量的招收女工。
这个时期，只要在门口发个招工广告，就会有大把的人来应聘。
贯达电子的待遇，在同行之中，算是比较好的，所以更是应聘者云集。
工厂的招工，也是有限制条件的。
四十岁以上的不招，看起来反应迟钝的不招，而且要会26个英文字母，100以内的加减法。
看起来这个条件算不得什么，其实却能将一半的人挡在门外。
但是，若是胡小虎介绍的，又自当例外。
自从胡小虎进贯达电子上班以来，他的名声就在南升镇内的L县老乡之中传开了，这当然是石头的功劳。
带来的后果，就是一堆素未谋面的L县老乡，想进贯达电子做工，都让石头来找胡小虎说情。
通常，对于不是年纪太大，反应迟钝的的，胡小虎都会热情的帮忙。
因为胡小虎知道，这种劳动力密集型的企业，迟早要迁往内地。他有心在合适的时机，在家乡L县开一家生产变压器的工厂。
这也算是提前培训熟练员工了。
而负责招聘人事文员，对于胡小虎介绍的员工，都会照单全收。
…………
快到了下班时间，胡小虎放在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事实上，胡小虎为了低调，并没有让其他同事知道他有手机的事情。
他快步走到洗手间里，掏出手机一看，显示是东山市的固话号码。
点了接听，里面传来李蓉温柔而略带激动的声音，“哥，我今天发工资了，你别在公司吃晚饭了，我们到外面去吃。”
胡小虎露出温暖的笑意，“好。”
规模大一点的台资厂，通常都是在15号左右发上个月工资。
至于大陆工厂，普遍在月底，这还是算是良心企业，拖两个月工资的，比比皆是。
这小妮子终于发工资了，一定会很开心吧。
毕竟，她终于可以拥有自己的工资了，而不是胡小虎给她的零花钱。
下了班，胡小虎骑着自行车，飞速的往龙诚电子门口驶去。
远远的就看到李蓉和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子站在工厂门口，正朝这边张望。
看到胡小虎的自行车，李蓉立即激动的奔了过来，手里的袋子递过来，“哥，我请了一个小时的假，跟同事出去给你买了件衬衣。”
满脸甜甜的，自豪的笑容。
胡小虎心底一暖。
他明白这小妮子的心思。
自从他救了她以来，各种花销都全靠他，小妮子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现在她终于能用自己的钱给他买东西了，自是别提多开心了。
“哇，这衬衣看起来就很高档，一定很贵吧？”
“嘻嘻……”李蓉开心的笑着，看起来有点傻。
“蓉蓉找了四五家，选了好久才选到这件。”边上的女孩子笑道。
胡小虎这才望向跟随李蓉而来的女孩子。
“这是我财务部的同事，叫柳清怡。”
“你好！我是李蓉的哥哥，很高兴认识你。”胡小虎跟那女孩子打了个招呼。
这女孩子，名字挺婉约的，但是那体格……估计胡小虎打不过。
“你好，早就听蓉蓉说过你，果然很帅，哈哈。”
这柳清怡虽然体格有点雄壮，但是性格很爽朗。
有这么一个强壮的好友，胡小虎顿时觉得很放心，挺适合做李蓉的朋友的。
大概，他不在身边，只有跟着这么强壮的女同事，她才敢出去买衬衣。
“哥，我们去吃饭。”
……
住房里。
胡小虎洗完澡，立即换上李蓉买的白衬衫。
Goldlion衬衣，在这个时期算是比较高档的。
笔挺树立的衣领，纯棉的面料，穿起来很合身。
看起来李蓉在给他选衬衣时是真下了不少功夫。
李蓉充满爱怜的望着他，帮他整了整衣领，扯了扯衣袖，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哥，真帅……”
胡小虎突然想起吴秀波的那句话。
“那时候爱上一个人不是因为你有车有房，而是那天下午阳光很好，你穿了一件白衬衫。”
他看了看李蓉递过来的镜子。
白衬衫是真帅！
李蓉上了8天班，发了276块钱工资，衬衣120块，吃饭30块，剩下126块钱。
把100块递给了胡小虎，有点不好意思，脸红红的，“哥，工资不多，这一百你管着。”
胡小虎心中又是一颤，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发，“你留着花，下个月再说吧。”
“那我下个月的工资，交给你管。”
“傻丫头，你是财务，怎么把钱给哥管。”
“嘻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