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先下手为强
“元帅，法兰克王国公使兰德里侯爵来访。”
听到侍从的话，哈德逊没有觉得意外。最近这些日子，法兰克人一直都在为阿尔法王国和草原五国之间的冲突斡旋。
作为王国的实权派之一，要是对方不来找他，那才有问题。
“请！”
眼下的外交局势，王国看似占据了优势，实际上也不能真拿草原五国怎么样。
阿尔法王国需要草原五国当炮灰，为自家的备战争取时间。
看似在联盟议会上，给他们扣的罪名很大，但正是因为罪名太大，反而不能落下去。
一旦实锤了罪名，草原五国的权贵们在人族之中都混不下去了，人家凭什么还要卖力厮杀？
本质上，大草原上现在的战斗，就是一帮权贵为了自家的声誉，以及那一丝复国的希望在努力。
王国现在咬着他们的把柄不放，主要还是为了施加压力，让草原上的权贵们不敢轻易跑路。
要是能够接收他们的遗产，那就更完美了。
……
“元帅，大局要紧啊！”
面对法兰克公使的一阵输出，哈德逊只是淡定的喝着茶，半晌功夫之后才缓缓说道：
“侯爵阁下，正是为了大局，我们才不能轻易罢手。
草原五国现在的做法，为我人族开了一个坏头，要是不严惩，往后大家都跟着学样怎么办？”
装傻充愣，他可是专业的。草原五国现在对阿尔法王国确实很重要，但条件还是要谈的。
草原五国在人族联盟议会上掀起的闹剧，明面上阿尔法王国确实没有吃亏，但实质上的国际声誉却大受影响。
没有证据，不等于事情就不存在了。
受闹剧的影响，北大陆各国对阿尔法王国的感观都发生了变化。原计划的整合各国军事力量，目前也只能暂缓实施。
一步慢，步步慢。
本来哈德逊对整合各国军事力量，就没有什么信心，现在这么一弄成功的概率就更低了。
可以说草原五国这次不成熟的政治行动，完全就是两败俱伤。
“元帅阁下，草原五国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们不光向两位陛下赔礼道歉，并且承诺在未来两国复立时提供支援。
与此同时，五国还宣布在大陆战争期间，将暂停一切探亲活动。
今天我过来拜访阁下，除了协调之前的误会外，也包括受五国的委托协商难民问题。”
兰德里侯爵的直接摊牌，让哈德逊意识到对方是有备而来。
阿尔法王国能够收买两国的代表，对方也可以收买两国的国王，只要受害者不追究，那么前面发生的不愉快都可以是误会。
转移家眷的行动停了下来，关于“逃兵罪”的指责也站不住脚。
能够有现在的谈判，主要还是为了利益。
有的选择，没有人愿意去死。草原五国的权贵们，更不愿意为了没有多少感情的新生国家陪葬。
“侯爵阁下，草原五国能够迷途知返，对整个人族都是一件好事，我也非常欣慰。
只是这种事情，你应该去和外务部谈，而不是来找我这个带兵的！”
哈德逊确实对难民很有兴趣，但越是想要接盘草原五国的民众，此刻他就越不能表现出来。
对方找上他，明显就是想要以此为筹码，利用他向外务部施压。
“贵国外务部那边，我们自然会去谈。今天代表五国过来拜访元帅阁下，主要是希望元帅能够接收一部分难民。”
谈利益不丢人。
有时候直接把条件摆出来，反而更加容易达成协议。
“侯爵阁下，接收部分难民没有问题。但在我看来，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
接下来的内容，仅代表我个人观点，和王国没有关系。
我们和草原五国之间的误会容易解除，麻烦的是善后问题。
光西隆公国和欧米伽公国覆灭，就造成了数十万人流离失所，大量的民众不是死在兽人的屠刀之下，就是死在漫长的逃亡路上。
目前大草原上的战争局势，对草原五国非常不利，战线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一旦发生战败，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民众流离失所。
与其等惨剧爆发，不如先把普通民众转移到后方，进行妥善安置。
待到草原五国复立的时候，这些保存下来的人力，也是建设各国的主力军。
考虑到人口迁移的困难，作为距离五国最近的大国，我想王国的一众贵族肯定会乐意帮上一把。
当然，具体怎么操作，一些细节上的问题，我建议阁下还是和王国外务部进行商议。”
哈德逊笑着提议道。
建议可以给，但具体的谈判内容，他绝对不会介入。
委托阿尔法王国照顾五国的民众简单，怕就怕照顾到战争结束，这些人都变成了阿尔法人。
归还人口，听听就可以了。真要是到了具体落实上，吃下去的东西岂能吐出来。
能够还回去多少，完全要看大家的节操。就算是归还人口，那也只会是一群丧失劳动力的老弱病残。
未来发生纠纷扯皮，几乎是必然的。
甚至为了保住到手的利益，王国阻扰草原五国复立，都不是没有可能。
“元帅阁下，你刚才只谈了民众的问题，那么关于草原五国的军队呢？
现在的局势，我们都很清楚，草原五国不可久守。
人族各国皆忙于大陆战争，无力给他们提供更多的物资帮助。就算是兽人不发起进攻，要不了多久守军也会受困于物资而崩溃。
一旦战略物资耗尽，撤离就成为了必然的选择。”
兰德里侯爵关心的问道。
相比最底层的农奴，大人物明显更加关注军队。这些都是草原五国身后各大势力的投资，谁都不想直接打水漂。
最现实的问题，复国需要实力。
要是手中没兵，就算是把兽人赶了出去，一个光棍国王也控制不了地方。
“侯爵阁下，真到了五国必须撤离的时候，大陆战争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可以说每一份军事力量，对人族来说都是宝贵的，自然不能闲置下来。
考虑到草原五国需要保留种子，为后面的复国做准备，那么中高层的贵族军官可以带着家眷离开，但普通官兵必须留下。”
哈德逊一副为他人着想的模样说道。
要是不知道，这些士兵要被阿尔法王国收编，没准还真以为是出于公义。
想要开口反驳，话到了嘴边兰德里侯爵又收了回去。
事情在人族联盟议会上都传开了，要是草原五国继续带着大量的军队撤离，恐怕“逃兵罪”的讨论又要被提上日程。
承担不起这份罪名，那么撤离人数就必须要控制下来。最起码要让外界看来像是侥幸突围出来的，而不是跑路离开。
注定要舍弃的力量，落在阿尔法王国手中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省得北大陆战局突然崩溃，影响到了法兰克王国的战略布局。
“元帅阁下，光中高层军官还不够，怎么也得给五位君主留下一部分护卫充门面吧！”
兰德里侯爵笑呵呵的说道。
如果留心的话，就会发现他的手指动了一下，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哈德逊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而不语。王国的底线他自然知道，但绝不可能提前泄露出来。
能够谈出什么样的结果，还要看双方接下来外交上的博弈。
……
送走了兰德里侯爵，还没有来得及调整思绪，就被拉去王宫之中开会。
“教廷海军舰队有意北上！”
常年专注于和兽人的战争，王国的海上力量主要源于沿海贵族的私军，王国海军可以看作是一支“存在舰队”。
偶尔打击一下海盗没问题，可是想要和教廷的海军一较高下，中间的悬殊就太大了。
就算是加上沿海贵族的力量，双方依旧存在着一定的差距。
当然，教廷舰队真要是杀过来，作为地头蛇也不是完全没有反击之力。
集合王国的海上军事力量，再调集一些高手过去，还是有机会重创教廷海军。
何况劳师远征消耗巨大，教廷也有自己的海上利益需要舰队保护，不可长期滞留在王国沿海。
哪怕在双方关系最恶劣的时期，教廷也没有组建远征舰队杀过来。
一瞬间，哈德逊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军事讹诈”。教廷的这波行动明显是为光明王国撑腰的。
毕竟，这个国家之中充斥着大量的教廷权贵后代，不像其他几个国家后台虽然不小，却大都是各家的旁系子弟。
“教廷发来照会，他们正在打击海盗，并且想出兵帮我们肃清迷雾海域的幽灵船，以确保航线的通畅。”
弗兰西斯伯爵的话音刚落地，众人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亚斯兰特大陆虽然没有制海权的说法，但大家还是默认了各自的势力范围，教廷的行为明显捞过了界。
“软硬兼施，这是要逼迫王国让步啊！
不过现在是大陆战争时期，教廷应该不敢擅自挑起人族内战。
搜捕幽灵船的行动必须加快了，要是迟迟找不到的话，那就暂停搜捕行动。
和草原五国之间的谈判不能受影响，威胁这种事情，只要我们妥协了一次，后面就会有无数次。
教廷舰队想要北上，那就让他们上来吧！
联盟议会正盯着，就算是航线畅通，难道光明王国就敢跑路不成？”
宰相纽芬兰大公冷笑着说道。
放教廷进入自家的实力范围，对王国来说是莫大的屈辱，但委屈再怎么大，也比直接妥协的好。
在无法开打的情况下，教廷舰队除了炫耀武力之外，能够做的事情其实并不多。
“宰相，我们就不反击么？”
凯撒四世颇为不爽的质问道。
这种窝囊的决定，不适合国王来做，但宰相的自作主张还是让他不爽。
当然，更让他生气的，还是来自教廷的挑衅。
王国吃了亏，首当其冲的就是他这个国王权威受损。在凯撒三世时代，教廷可没有干过这种事。
“陛下，大局为重！”
“陛下，王国局势为艰……”
……
群臣们接二连三的劝说，搞得凯撒四世欲哭无泪。不就是发泄了一下内心的不满嘛，怎么没完没了啦！
自家国王的委屈，哈德逊假装没看见。
以往和教廷的冲突，那都是两大势力之间的对垒，说白了都是公事。
两大势力叫嚣的厉害，可对其中的个人来说，影响其实并没有那么大。
这一次纠纷的中心，却是教廷权贵们的后代，已经涉及到了个人恩怨。
何况还叠加了寻宝小队失踪的锅，更是加剧了双方的矛盾。
幸好神器的消息，教廷仅仅只是猜测，要是确认了下来，他们的反应还会更加激烈。
何况教廷舰队北上，对王国来说是屈辱，但对他个人却是一次机会。
幽灵船自从跟了他，就没有开过一次荤，一众热爱抢劫的幽灵们正委屈的不行。
不好意思对自己人下黑手，坑教廷他可没有压力。反正他们都是过来围剿幽灵船的，被幽灵船偷袭也是合情合理。
打定主意要引教廷的人过来，哈德逊自然要加一把火，帮他们下定决心。
“陛下，宰相的提议非常中肯，此刻我们绝对不能对光明王国妥协。
为了王国的声誉，我们不光不能降低条件，反而要专门提高对光明王国的要求。
不需要太过分，仅仅只是比其他几家略高一线即可。
没准这么一刺激，另外四家就直接和我们达成了协议，剩下的光明王国独木难支，肯定撑不了多久。
至于教廷的舰队要北上剿灭幽灵船，那就成全他们。
派人对外放出消息，就说幽灵船潜伏在迷雾海域深处，让他们进去搜捕好了。
哪怕最有经验的老船长，都不能够保证在迷雾海域自由出入。
万一他们运气不好，在里面迷失了方向，那可怪不了我们!”
听了哈德逊的提议，凯撒四世神色一震，瞬间进行了脑补。
教廷在这种时候搞事情，人族联盟肯定会干涉。
为了光明王国，他们不一定能够顶住压力。
毕竟，阿尔法王国只是在打普通士兵和农奴的主意，根本就不会伤那些二代分毫。
做家长的就算是生气，也不至于立即翻脸。
可要是涉及到了“荣耀权杖”，那就不一样了。除非他立即将神器交出去，否则教廷的人早晚都会找上门来。
本就心虚的凯撒四世，此刻已经认定神器的消息泄露了出去，只是教廷还不确定东西在他手中，才做出的一次试探。
“教廷的舰队要北上，我们确实拦不住。只是迷雾海域真有那么凶险，能够埋葬一支强大的舰队？”
凯撒四世不确定的问道。
涉及到了专业知识，军务大臣爱菲耶罗大公上前回答道：
“陛下，迷雾海域本身并不具备危险，也没有什么强大的海怪盘踞，凶险之处在于大雾笼罩的区域太过庞大。
船舶一旦进入其中，所有的航海工具都会失去功效。除了中心地带的一座毒龙岛外，再也找不到任何参照点。
很多时候看似朝着一个方向前进，但受到迷雾的影响，跑偏了都不自知。
甚至同一支舰队一起进入其中，船舶都能够走丢。
如果教廷的舰队深入其中，不敢说一定会迷航，但损失惨重还是不可避免的。
当然，这是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
要是有熟悉这片海域的向导带路，加上随船魔法师一路驱逐迷雾，全身而退也是有希望的。”
听到这个解释，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几名沿海领主，希望获得一个确切的答案。
“大公阁下的说得没错，正常情况下教廷只要准备充分，就能够从迷雾海域走出来。
只是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同，迷雾海域之中还盘踞着三艘凶险无比的幽灵船。
我们的人在迷雾边缘看到过他们的身影，联军几次想要进去围剿，最后还是不得不放弃。
迷雾不会影响这些怪物的行动，但为了避免误伤自己人，船上的魔晶炮却丧失了用武之地。
要是教廷的人敢进去，绝对会付出沉重代价。
毕竟，他们随船的魔法师再多，也不可能驱散整个海域的大雾，总会给幽灵船留下偷袭的机会。
无论双方谁胜谁负，对王国来说都少了一个隐患。
即便是教廷真剿灭了幽灵船，教廷舰队也会损失惨重。
如果运气好的话，没准我们还能够上去补上最后一刀。”
皮尔斯伯爵杀气腾腾的说道。
上一次围剿“海盗”，道尔顿家族可是损失惨重。付出了惨痛代价，最后却是毛都没有捞到一根。
海盗是教廷培养出来的，这笔账自然要算到他们头上。
尤其是事情还牵扯到了神器，未来王国和教廷发生冲突，道尔顿家族这个当事人肯定是首当其冲。
注定要对上，与其等敌人杀上门来，还不如提前进行布置，将教廷的海上力量予以重创。
就算教廷想要报复，那也得再打造一支舰队出来才行，这个时间周期最短也得要以年为单位。
何况教廷的敌人不光是阿尔法王国，一旦海上舰队损失惨重，他们的海外贸易必将跟着受重创。
海上贸易受损，财政收入免不了跟着下降，相应能够投入到海军上的军费也会减少。
很多海上强国遭遇一次大败之后，就走向了衰落，不是他们不想挣扎，主要是恶性循环之下，根本就没有办法及时恢复实力。
晚上一步，利益都被别人给瓜分走了。双方的实力差距拉大，拿回原来利益的概率越发渺茫。
迟疑一下，凯撒四世终归还是点了点头。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