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市政厅

下雪了。

　　晴朗的好天气似乎根本没有持续多久，又一场降雪便造访了寒霜，从早上开始，阴沉沉的云就好像铅块一样积压在城邦上空，无序的冷风一刻不停地吹过街道，而在时间临近中午的时候，雪花便开始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从上城区到下城区，从每一座高塔到每一处陋巷，整座城邦都被笼罩在朦胧的、纷纷扬扬的雪花中。

　　突如其来的降雪让街道上显得安静了不少。

　　蒸汽车刹停的响声打破了雪中街道上的宁静，一辆深灰色的车子停在了市政厅的大门口，车门打开，一袭黑衣的阿加莎从车上下来，走向面前那座高大庄严的、以浅灰色为主色调的大型建筑。

　　她抬起头，看着市政厅高耸的主楼——这座从王权时代传承下来的古典建筑物仍然保有着上个时代的威严气度，其高耸的立柱、拱门与连续起伏的屋顶结构不管什么时候看上去都气势十足，尽管它的名字从变成了如今的，但它在城邦中的地位从来都没变过。

　　它仍然象征着城邦中的之一，与遥遥相对的寂静大圣堂共同庇护着这座沸金之城——建筑是用石头堆砌起来的历史书，建筑中流转更迭的权力和人物只不过是书页中一行又一行的文字记述，女王时代也好，如今的执政官制度也罢，都最终免不了变成历史书中一段被翻过去的记录……

　　阿加莎突然皱了皱眉头，抬起手轻轻捏着额角。

　　她知道，自己又走神了，还像个多愁善感的诗人一样冒出了许多的感慨一一自己这两天总是如此，不知为何便会忍不住胡思乱想一些事情，要么就是没来由的心神不宁。

　　这可不是好现象，作为城邦的守门人，自己的心智状态必须维持高度受控，是要尽可能避免的情况。

　　脚步声从大门方向传来，打断了阿加莎的心理活动，她抬起头，看到一名穿着深蓝色外套的高级秘书已经向自己走来。

　　担任执政官助理的年轻男子来到阿加莎面前，恭敬地低头致敬，

　　阿加莎点点头，

　　市政厅最上层，一间有着圆形拱顶的大型办公室内，寒霜城邦的现任执政官温斯顿正坐在宽大的弧形办公桌后。

　　他是一个身材略有些发福的高大男人，穿着气派的、带有勋章与绶带装饰的亮蓝色外套，或许是管理一座衰退中的城邦过于消耗精力，他的头发已经稀疏到岌岌可危的地步，以至于不得不戴了一顶卷曲的假发来遮挡头皮——当阿加莎进入圆顶办公室的时候，这位执政官先生正在摆弄着一个放在办公桌上的精致黄铜机械。

　　那个结构复杂的机械装置看上去像是某种微缩模型，其紧密啮合的齿轮和连杆结构如艺术品般精妙，并在执政官温斯顿的摆弄下时不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阿加莎的声音从办公桌前传来，

　　执政官温斯顿抬起头，一脸认真地说道，

　　阿加莎不置可否。

　　执政官温斯顿先生醉心于机械和工程技术，他担任执政官十二年，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对工程设计所和机械制造厂的支持、推动上，这位执政官先生有野心勃勃的想法，他似乎希望通过技术上的突破来解决城邦目前的困境——包括对老旧设施的升级改造和谋求新的经济动力，

　　但怎么说呢……

　　只能说想法很好，信心很足，努力颇多——可现实困难重重。

　　温斯顿注意到守门人反应平平，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阿加莎不得不委婉地提醒道。

　　温斯顿抬起手，一边将办公桌上的机器模型放到旁边一边抬头看着阿加莎，

　　阿加莎直截了当地说道，

　　温斯顿明显愣了一下，他那意外的表情不似作假，

　　阿加莎观察着执政官脸上的表情，良久，她才轻声说道：

　　温斯顿扬起双手，表情显得有点夸张，

　　阿加莎轻轻点了点头，

　　温斯顿摆摆手，但他的表情已经严肃起来，

　　阿加莎摇摇头，

　　温斯特站了起来，他脸上的表情略显烦躁，在宽大的弧形办公桌后来回踱步，过了不知多久，他才停下来咕哝道：

　　阿加莎说道。

　　温斯特摆摆手，

　　阿加莎点了点头，她的表情放松了一点，

　　温斯顿点了点头。圆顶办公室的气氛稍微放松下来。

　　阿加莎说道，

　　她与执政官礼貌道别，随后转身离开了圆顶办公室。

　　守门人的身影消失在房间中，只余下手杖与鞋跟叩击地面的响声渐渐远去，温斯顿良久才轻轻舒了口气，紧接着又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这位身材略有些发福的中年执政官抬起头，看着阿加莎离开的方向，小声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