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６章 人心凉薄
要早几日知道左伯涛等可能找自己的麻烦。
怕是光听到一群人的名字，吴言就会忍不住两腿转筋。
不过现在，他却只是淡然一笑，谢过各位叔叔阿姨的提醒之后，便转身上楼。
“这就完了？”
看着吴言的背影，一群工人是面面相觑，心说左伯涛一伙这小子居然都不怕……
难不成是因为现在他娘死了，自个儿也不想活了不成？
众人的想法，吴言毫不在意。
只是在回家之后，不断的在门口进进出出，两眼不住的往几步开外的孙家门口瞄。
“小吴回来啦！”
“你妈的后事，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吧？”
出门看灶火的孙建国看到吴言，赶紧招呼的同时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还年轻，可得看开点儿啊——你看你现在这瘦的！”
“放心吧叔，我没事！”
吴言笑笑，纠结半晌才问道：“听楼下叔叔阿姨他们说艳儿回来了？怎么没见着人啊……”
“坐了一路车可能累了吧，这会儿正躺着呢！”
孙建国道：“你也没吃饭呢吧？要不待会儿来我家一起吃点——今儿晚上我们家可炖排骨！”
“回来的时候带了馒头，就不麻烦叔你们了！”吴言道。
“多好的孩子，谁知却这么命苦！”
“可怜啊！”
看着吴言回屋的背影，孙建国轻叹一声之后回屋。
看到明明听到自己和吴言聊天，却依旧坐在椅子上跟李月花闲扯，连屁股都没挪一下的孙艳，孙建国没好气的道：“即便他没考上而你却考上了，以后注定不是一路人，可终究你能考上，也多亏人没日没夜的帮你补习……”
“现在你阿姨又走了，全家就剩他一个！”
“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怎么着也该过去打个招呼吧？”
听到这话，不等孙艳开口，李月花便已经开始抢白道：“我说孙建国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没听刚刚艳儿说她现在正跟王主任的儿子王松耍朋友啊？”
“王松和艳儿吴言，那可都是同学！”
“当年艳儿跟吴言关系好这且不说，就说他们家这大半年，到处跟人说吴言那么好的成绩没考上，结果成绩差的没眼看的王松反倒考上了，肯定是王主任将他的卷子换给了王松这事……”
李月花道：“要给王家人知道现在艳儿还跟他勾勾搭搭的，那艳儿跟王松这事，人王主任能答应？”
“而且你别忘了除了这事，还有咱们厂可能要改制这事——就咱们厂现在这效益，一旦改制，还能留厂里的怕都不到一半……”
“就你那三棍子都打不出个闷屁来的德行，你觉着要没王主任帮忙，咱们两口子还能留厂里继续干？”
这一通数落，顿时让孙建国没了脾气，只能讨饶赔笑，让李月花小点声，可千万别给吴言听到。
却不知这老旧的筒子楼本就隔音不好。
再加上承接了罗道冲近五十年的功力，此刻的吴言不但力大无穷，更是耳聪目明，早已将两口子的对话给听了个清清楚楚。
听着在两口子争吵过后，孙艳甜丝丝的跟李月花说王松对她有多好之类。
吴言并没有多少愤怒，只是感觉有些讽刺。
毕竟从孙艳考上而自己落榜那刻开始，他其实已经接受了自己和孙艳不太可能还有什么未来的事实。
只不过因为碰到罗道冲，他的心底又燃起了那么一丝希望。
本想着等见到孙艳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让她知道即便自己是真落榜也好还是被人换了试卷都好……
但靠着阴阳成龙诀，自己将来照样可以让她享尽荣华富贵。
却没想到王艳不但早就已经另觅新欢，甚至这新欢还不是别人，而是王松！
光是想想，吴言便忍不住咧嘴苦笑，心说枉自己一直自诩自己的命虽然是苦点……
可要是论脑子，这天底下比自己聪明的却绝对不多。
现在看来，自己才是天底下最蠢的那一个。
被人将傻子般玩的团团转，却还不自知。
正想着这些之时，敲门声忽然响起。
开门一看，不正是左伯涛任泉等一伙，又还能是谁？
“找你小子好几天了，今儿可算是见到人了啊！”
勉强问了句你妈都下葬好了吧之类后，左伯涛便开门见山道：“我们今儿过来是干啥，相信你也都听说了吧？”
吴言道：“不会是为了这房子来的吧？”
“看来你小子门清啊！”
左伯涛嗬了声道：“既然你知道，那我也就不跟你多说，总之就一句话，如果你还想接你妈的班，那就在三天之内把这房子给腾出来，听清楚了吗？”
“现在厂里要改制，到时候不知道得多少人下岗！”
“这会儿跟我说想接班得先腾房子……”
“等我腾了房子接了班，然后转头就下岗！”
说到此处，吴言看着左伯涛任泉几人道：“好歹我妈再厂里干了十几二十年，我爸更是死在了岗位上，现在张厂长这么千方百计的想把我给扫地出门——左哥任哥，你们自己问问楼里的叔叔阿姨，你们让他们说说张厂长这么干合不合适！”
早在左伯涛等人刚到之时，楼里便已经有不少人过来看热闹。
此刻更早已人山人海。
但在听到吴言的话之后，一众人等却纷纷扭头，连一个接茬的都没。
就更别说有人挺身而出，替吴言说几句公道话了。
看到这一幕，左伯涛等哈哈大笑道：“老话说的好，夫妻都只是个同林鸟，更何况还只是个工友——所以吴言啊吴言，看在你娘刚死不久的份上，哥劝你识相点……”
说到此处，左伯涛微微一顿，眼神凶狠的道：“不然的话，你可就别怪我不顾你家刚死了人，找上门的欺负你！”
听到这话，总算有人出来开始打圆场。
一边让左伯涛等人有话好说，一边劝吴言识时务者为俊杰。
别到时候没了工作和房子不说，还白挨顿揍。
早看透了这群人巴不得自己被扫地出门，到时候万一改制下岗，自己可以多那么一分保住工作的嘴脸……
因而对几个装模作样扮和事佬的家伙，吴言是看都没看一眼，只是盯着左伯涛一字一顿的道：“要让我腾房子可以，不过前提是得按照我爸妈的工龄把我该拿的补偿给我——要不然别说是你们，便是天王老子来了，这房我也绝对不会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