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能轻碰
何强一桶水浇在路面，抬头看天，一脸的畅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忽然露出诡异，猥琐的笑容，连忙又收敛，看着王宝玉道：“对了，老王头，你刚才干嘛去了？”
王宝玉拖了一会儿，将拖把踩在脚底下，逼出污水，随口的道：“原本，是要去杀一个人，找一些东西的。但被人捷足先登，先行灭口了。”
何强脸色微变，走到他身前，肃色低声道：“这对你的事情影响大吗？”
王宝玉继续拖地，神情平淡又有轻蔑，道：“那个人只是查到的一个节点，不算太重要。”
何强神色微松，瞥了眼四周，道：“你还有别的线索？”
王宝玉点点头，赚向他道：“刚才在案发现场，百姓们都在说一个包府判，说他断案入神，你知道这个人吗？”
何强一怔，道：“我知道，好像是从江南西路南昌县上来的，官声非常好，这几年破了不少大案，听说，政事堂那几位相公，官家都很欣赏他。”
王宝玉若有所思。
他要为母亲翻案，那就绕不过开封府，这位包府判，迟早是要打交道的。
何强看着王宝玉的侧脸，低声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王宝玉拖着地，道：“眼下，还是要从张家下手。”
何强道：“懂了，只要查清楚谁在背后散播谣言，故意针对你，就能顺势查到幕后凶手！”
王宝玉顿了一会儿，道：“那个张大郎，你了解多少？”
何强直接摇头，道：“以前我们四个混在一起的时候，秀才，小侯爷还能说一些，后来你随军北伐，我们就不怎么在一起了，小侯爷，秀才离京之后，我就更不清楚了。”
王宝玉点点头。
他们四人，身份、背景迥异，何强是无父无母，一直活在最底层；王宝玉家里是武将世家，最低级的那种。
是以，两人对于那些高门贵户的世家公子，着实不太了解，平日里也接触不到。
除了那些自甘堕落，整日流连青楼、赌场的纨绔之辈。
何强洒完水，又继续清理那些枯枝烂叶，道：“不过啊，想查，也简单的很，明天早上，我就给你查的一清二楚。”
王宝玉不怀疑何强的能力，道：“好，尽量小心一点。”
何强浑不在意，用力的挥动扫帚，道：“这点事还能难到我？”
王宝玉顿时嘿笑了一声，想到了过去。
何强听到，跟着嘿笑了一声，想到了王宝玉所想。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又嘿笑一声。
他们四个中，秀才最酸，小侯爷矜持，王宝玉百无禁忌，何强，则最是机鬼。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打扫院子，直到天黑，才算打扫干净。
何强扶着柱子，看着干干净净的院子，满脸都是汗水也不擦，咧着嘴笑道：“嘿，咱老何，也是有院子的人了。”
王宝玉同样累的不轻，拄着扫帚，喘着气，瞥了他一眼，道：“瞧你那没出息的劲，院子，是最基本的需求。”
何强自顾的笑，道：“我待会儿去买点家具，再买点菜。你是要明天去找张大郎吗？他可是临猗侯府世子，不是张三郎那种混账，轻易碰不得。”
豪门大族，最在乎面子，不孝子的丑事，不孝子自己会掩饰。可世子，是他们传承中最重要的人，不能轻碰。
王宝玉抹了把脸上的汗，道：“关于我的谣言，散播的有些低级，不像是幕后之人的手段，我感觉，很有可能是那位张大郎还是什么人擅自做主或者无意中泄露的，弄不好，能钓出一条大鱼来。”
何强双眼一亮，直起身，道：“我这就去，你给我打桶水，再把灶台那清理一下。”
“哎哎哎，咱们一起弄……”
王宝玉没说完，何强就快步跑走了。
王宝玉瞥了眼不大不小的偏房，扶着腰，默默叹了口气。
等何强走了，王宝玉休息一会儿，撸起袖子，奔向偏房。
在王宝玉这边吭哧吭哧整理灶房的时候，开封府内，灯火通明。
包直的值房里，烛光照耀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双眼都在盯着眼前的案卷。
这些案卷，他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总觉得十分不对劲。
这时，文吏端着一碗羹，悄步走进来。
包直头也不抬，道：“有什么新线索？”
文吏将碗放到他边上，道：“暂时没有，不过，王府里传话，要求我们尽快破案，不得拖延。”
包直不意外，眉头皱起的伸手拿起碗，道：“这个案子，处处透着怪异。”
文吏站在他边上，看着凌乱的案卷，道：“府判，这个李畅的来历有些不对劲，说是京东西路人，可五年前的过往，没人知道，无儿无女，经营的这家当铺，生意十分惨淡，却在开封府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屹立多年不倒。四周的街坊也都问过了，这个人十分孤僻，很少与人交谈，每年铺子都会关一个月，去向成谜。”
包直喝了口羹，目光注视着着案卷，道：“从目前的勘察来说，先后是进去了两个人，第一个人应该是凶手，与第二个人，几乎是擦肩而过。凶手为什么要光天化日的杀这李畅，有这般急迫，等不到晚上？这‘杨守一’三个字，是凶手所留，还是第二个人？留下这个名字的目的又是什么？”
文吏同样百思不得其解，道：“府判，现在的关键线索，就是两个，一个是查清这李畅的身份，我已经发文去京东西路，估计半个月之内就会有消息。另一个……就是杨守一。”
包直盯着案卷上‘杨守一’三个字，眉头不自觉的拧起来。
杨守一，三司副使，王相公的同年，至交。传言，王相公一旦拜相，成为大相公……这位，很可能顺势成为三司使、参知政事，有资格被称为‘相公’，是朝廷最有权力的那八人之一。
‘不能轻碰。’包直心里警惕的的暗道。这样的大人物，一旦惊动，就会被反咬。
文吏看着包直的表情，犹豫着低声道：“府判，既然‘杨守一’三个字，出现在案发现场，不论是真查，还是做做样子，您都是要走一趟的。”
包直神色一动，抬头看向文吏，忽然笑了，道：“你倒是提醒我了。明天，去三司衙门，堵这位三司副使。”
文吏吓了一跳，道：“府判，您不约出来？而是去三司衙门门口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