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操练
皇太极终于决定出兵了，这是他第二次正式南侵，时间定在了七月底，和之前有些差距，但不算大。
和历史上的目标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目标宣大，劫掠宣化、大同以及山西等地。
不过，除此之外，他派遣了一支偏师，由自己的亲儿子和硕贝勒豪格与舒穆禄杨古利统领一千满八旗两千汉军旗和一千蒙军旗，共计四千人余人，从喜峰口破关而入，攻略蓟镇。
严格意义来说，此时不应该叫满八旗，“满”这个字是崇祯九年皇太极登基称帝之后才改的名字，现在是崇祯七年，这个“满”字还遥遥无期。
汉八旗要等到崇祯十年才建立，蒙古八旗要等到崇祯八年才能建立。
在汉蒙八旗成立之前，只称军旗，不称八旗。
崇祯四年，皇太极为平衡八旗旗主诸贝勒的军事势力，同时扩充自己的兵力，和邀买汉人忠心，以汉人精于火器为名，拨出汉人重新编立一军，名“乌真超哈”(“乌真”，汉语“重”的意思，“超哈”，汉语“兵”或“军”的意思)。
佟养性这个大汉奸为昂邦章京，也就是这支兵马的总兵或称总管。
在此之前，八旗军中有十六个汉人牛录，人数在五千人左右。
若是把佟养性手中的士兵加上，人数只会更多。
这些汉人牛录和佟养性手中的兵力，统称为汉军旗。如今的汉军旗，包括皇太极单独设立的乌真超哈一营，还有隶属于八旗的汉军牛录。
佟养性手中的这支军队，是皇太极手中的火器部队，佟养性这小子是个以皇太极马首是瞻的主，说白了，这支部队的真实指挥权就在皇太极的手中。
其实在努尔哈赤时，他就已经着手组建火铳部队，只是规模不大，阻力也很大。
皇太极继位之后，在建奴上下都瞧不起火器之时，力排众议，接着扩建火器部队，甚至还拿出了优厚的待遇，来招揽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这三个明庭叛军。
而这三个叛军，也为皇太极带来了大量火炮火铳。
若不是这三人，在崇祯十三年至崇祯十五年的松锦之战中，就不会出现明、清双方万炮齐发的场面。
努尔哈赤时，定下了汉军旗出兵规定，其中：四千人口者出二百人为兵，其一百人配炮十门、长铳八十枝；管辖三千人口者出一百五十人为兵，其七十五人配炮八门、长铳五十四枝；管辖二千人口者，出一百人为兵，其五十人配炮五门、长铳四十枝。
女真官员管辖二千七百人口者出一百三十五人为兵，其六十七人配炮六门，长铳四十五枝；管辖一千七百人口者出八十五人为兵，其四十四人配炮四门、长铳三十六枝。
规定是这个规定，可远远无法达到，在皇太极继位之后，火器的数量才慢慢的涨了起来。
建奴虽然叫嚷着以“骑射立国”，可在立国之初，手中的火器并不少。
如今有蒙古两个旗，称“左”“右”营，归代善和济尔哈朗管辖，人数不多，仅仅两千余人。
此时豪格和杨古利手中的这四千人，是正黄旗的三个牛录，其中披甲兵一百八十人，白甲兵六十余人。
因为是千里奔袭，所以并没有携带火炮，汉军旗两千余人，其中火铳五百余杆，火绳枪数量很少，只有几十杆，剩下的都是盛行辽东的三眼火铳。
正黄旗这三个牛录中，也有相当一部分步卒，而这些步卒，要么是铳兵，要么是刀盾兵，要么是长枪兵。
只有披甲兵才能有马，剩下的那些人，也只能靠腿走。就辽东那个穷地方，想要养起几万匹战马，简直异想天开。
建奴出兵之后，不会允许汉军旗携带大量火铳。
……
赵致的营地终于建好了，营房、厨房、厕所以及勾兑酒水的地方应有尽有。
都是用土和茅草建立起来的房子，住起来别想有多么舒服，对于这些少年来说，还是很不错的。一个安稳的住处，外加一份不错的伙食，在这乱世之中，可以称得上神仙生活。
这十八个少年排着两行队，站在训练场上，脚下是平整的土地。
赵致站在他们面前，面容严肃。
“你们的命是我买来的，你们的生活以及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们也知道如今是什么世道，你们这样的人要是出去，能活下去吗？”赵致大喊道。
声音刚落，站在最前方的赵才大声回应：“不能，是爹给了我们命，是爹给了我们饭食和住处！”
后面的那些少年，也一同大喊：“是老爷给了我们命，是老爷给了我们饭食和住处！”
都是一些少年，正处于人生当中最热血的时刻，此时的他们，可要比那些老油条好很多。
赵大笑嘻嘻的站在那里，说道：“这还用说嘛，这世道老爷能给我们一条活路，那是我们这些人的荣幸，老爷说是啥就是啥！”
“对，老爷说是啥就是啥！”赵二也急忙插嘴，笑着说道。
这些少年，前十几年经历了这个世界上最悲惨的事，他们是无根浮萍，如今好不容易能安定下来，再也不想如同草芥一样随波逐流了。
赵致给他们饭吃，把他们当人看，这是如今最珍贵的东西。
“那好，既然你们这样说，那我就告诉你们，以后，我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跟着我，有肉吃，背叛我，只有死！”
赵致的声音洪亮而又铿锵。
没有什么豪言壮语，也不需要豪言壮语。
在这个年代，一碗饭就能驱使很多人做出很多事。
“从明天开始，你们于日出之时起床，于日落之后休息，由我带着你们操练。如今想抢我烧酒生意的人不止一个，要是真被人抢了去，你们都得去喝西北风，都得和之前一样。不好好的操练，如何保护烧酒生意？
给我记住喽，都给我练起来，以十天为期，进行核验，排名第一者，赏酒一两，肉一斤，银一两，排名最后者，打扫厕所十天。”
赵致背着双手，目光深邃，随后又看向人群前方的赵才，“你也要一起训练，若是你得了最后一名，就别姓赵了！”
赵才本来还轻松的脸瞬间严肃，立刻大喊着表忠心：“谨遵爹的命令，孩儿若是得了末尾，任凭爹发落！”
站在赵致身后的刘江，也站了出来，对着赵致说道：“把我也算上吧，我也想吃肉，想喝酒！”
“你确定跟着他们？不跟着我？”赵致郑重的看着他。
刘江笑着说道：“这么大的摊子，都是你一个人弄起来的，还那么照顾我，我没什么本事，你是干大事的人，就不要管那么多了，把我当成他们吧！”
“你想好了？”赵致问道。
“想好了！”刘江回道。
……
第二天晨光尚未起来，赵致就带着这些少年在训练场跑圈。
现在这个时候，不需要训练他们搏击拼命之术，先把他们的体能练起来。
体能是基石，是重中之重，是战场搏杀的根本。
赵致跑在队伍内侧，死死的盯着他们。
“一二一，跟着我的号子跑，保持住节奏！”赵致大喊一声，开始喊起了号子。
队伍的排头是刘江和赵才，他们两人的脚步节奏能准确的落在赵致的号子上，可后面的人就不太行了。
有人连左右都分不清，别说跟着号子跑了。
赵致把这些看在眼中，但他并不着急。
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必须慢慢来，总不能一口吃出个胖子来。
训练场一圈下来，大概有个五百多米，赵致的体能还算可以，跑了七圈还有体力。
今天一共要跑十圈，要跑五千米。
刘江也还行，虽然有些喘，但也能坚持，可剩下的那些少年就不太行了，队伍变得稀稀拉拉。
赵才紧跟在刘江身后，牙齿紧咬，额头上满是汗水，看得出来他仍在坚持。
这些少年刚吃饱没几天，一次性跑完五千米够呛，赵致可不会管这些，时间紧迫，只能强迫着他们来。
日头高升，赵致早早便跑完了五千米，在训练场中间等着。
赵才的体力已经到了极致，速度慢了下来，他嘴巴大张，呼吸声粗重如牛。
赵致看着他，冷笑道：“哼，这要是坚持不住，就给老子滚，以后别姓赵，我不养废人！”
“爹，我可以的，我能坚持，我能坚持！”赵才深深的呼吸，牙关紧咬，速度又快了几分。
刘江跑完十圈，躺在赵致的旁边，大口的喘息，上气不接下气。
“哎呀我的娘嘞，累累累死我了，累死我了，呼呼呼！”
刘江浑身上下被汗水打湿，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赵致静静的站在这里看着，直到所有人跑完。
速度可以慢，但必须跑完，不能半途而废，不能中途放弃。
谁要是中途放弃，那就趁早滚蛋。
一想到出去就要饿死，这些人只能咬牙坚持。
差不多又是十来分钟，所有人都跑完了全程。
赵才躺在地上，大汗淋漓，挥汗如雨，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
剩下的那些人也大都如此，躺在地上不断的喘息。这一下子，给这些人整够呛。
倒也没出现什么猝死，除了几个大腿抽筋之外，没有意外情况。
在乱世之中，身体有暗疾的人早就死了，不会活到现在。
让他们歇了歇，便开始做饭。
这些少年里面有几个会做饭的，这个差事就交给他们。
今天早上的伙食是大米粥外加咸菜，粥煮好之后，赵致特意往里面添加了一些从拼宝宝上买来的大豆蛋白粉。
植物蛋白也是蛋白质，总比喝白米粥强，多多少少补充一些，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除了大豆蛋白之外，就是碾成粉末状的维生素片。
没有充足的菜和水果，现在只能这样搞。
当然了，赵致买的都是食品添加剂等级的蛋白质粉和维生素片，效果和保健品级别的差不多，可价格要低很多。
除了粥，就是咸菜了，分装在两个大木桶中，连带着餐具，被那几个做饭的少年提到了训练场上。
除此之外，赵致还提了一小木桶的白砂糖。
把东西放好，这些少年排着两个队列站在赵致面前。
“今天率先跑完全程的人是我，然后是刘江、赵才以及赵大。我不作数，不在你们之中计算。现在，刘江、赵才和赵大出列！”
赵致看着这些少年，大喊一声。
刘江他们三人来到了赵致面前。
赵致拿起一个碗，打了满满一碗稠粥，随后又用小汤匙舀了两勺白砂糖，又给刘江舀了一小碟咸菜。
粥、以及里面的大豆蛋白质粉和维生素片粉，能补充人体所需的碳水、蛋白质和维生素，咸菜能补充人体所需的盐分和纤维素。
虽然只是两碗简简单单的伙食，可要超越这个时代很多。这也是赵致的无奈之法，目前这种程度，只能做到如此。
“从今天起，第一个跑完十圈全程者，粥里可加两勺糖，第二个跑完全程者，加一勺半，第三个加一勺，从第四个往后，只能吃没有味的大米粥！”
赵致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粥和咸菜交给了刘江。
刘江端过碗，也非常配合的喝了一口粥，一脸享受的道：“加了糖的大米粥，可真甜，真甜啊！”
人类对于甜味的追求从来没有停止过，尽管这大米粥里蕴含各种营养素，但在味道上，远远比不上那一勺白砂糖。
乱世之中的糖珍贵无常，普通百姓很难得到。根植在基因里面的东西，可没有那么容易摒弃。
剩余的那些少年都在看着刘江，不停的砸吧着嘴，一脸向往。
赵才笑眯眯的紧随其后，热切的喊了赵致一声爹，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
待到赵致给他舀完饭后，他便如刘江那样，笑眯眯的喝着粥，趾高气扬的站在一旁，“这粥啊，就得加点糖才行，不然的话，喝起来没啥滋味，啧啧啧啧，真香，真好喝！”
赵才吸溜着加了糖的大米粥，笑声越来越大。
赵大虽然不如赵才那么爱显摆，但也一脸满足的喝着加糖的粥。
刘江、赵才和赵大他们三人甚至站在远离其他少年的地方，在他们眼中，喝着加糖的大米粥就是要高人一等。
其他那些少年只能喝不加糖的大米粥，味道虽然比草根树皮好，可却比不上加了糖的。
都是正有血气的时候，心里也生出了竞争的心。
至于赵致，他的饭食可要比这些人好上不少，有肉，有时令蔬菜，甚至还有单独的桌子。
一边吃着肉，一边看着蹲在地上吃的少年，“肉香不香？想吃吗？想吃就要拿功劳，训练成果来换，你们是我的人，我可不会养闲人！”
就是要当着这些士兵面吃，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想吃好的，就要拿功劳来换。
练兵之道，在于个人。
霍去病从不喜欢与士兵同甘共苦，行兵打仗军中还带着汉武帝送给他的厨子，在军中吃小灶，即便其他士兵没饭吃，可这并不影响他打胜仗。
李广倒是能和士兵同甘共苦，可架不住迷路啊。
从古至今，练兵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与士兵同甘共苦或不同甘共苦，不是本质问题。
说起来，赵致的地位比他们高，就要吃的比他们好。
这是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是封建社会，太过于追求同甘共苦，反而行不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