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曙光
天蒙蒙亮,雾气笼罩着白雪皑皑的小镇,街面上陆续响起了嘈杂声:
“水盆羊肉,现杀现卖……”
“叽叽叽……”
“老规矩,二两鲜切羊肉记账?”
“叽。”
……
冰河镖局内,依旧悄声无息,往年天不亮就起床扎马步的镖局少东家,今天罕见的缺了席,此时还赖在被窝里。
后院的东厢房里,红烛燃尽,在灯台中留下一滩烛泪。
板床没有幔帐,一床厚实的被褥,包裹着相拥的一双男女。
夜惊堂躺在外侧,双手搂着大笨笨,在一夜温存过后,也开始思考起日后的事情。
凝儿和三娘,还有水儿,和他一样,都是纯粹的江湖儿女,只在乎一个情字,并不把俗世礼法看的那么重,哪怕永远都在江湖路上,彼此也无怨无悔。
而笨笨则不一样,虽然向往江湖,但从始至终都是朝廷的公主,和江湖扯不上关系,最美好的时刻,应该是天下太平后的洞房花烛。
但江湖路很长,他想尽快办完所有事,然后老老实实回黑衙当个闲职统领,或者说王妃什么的,陪着笨笨到永远,却不知道那一天要多久。
说是一年,但后面还有北梁四圣、神尘和尚、奉官城、绿匪,乃至北梁朝廷,可谓一步一登天,真为此奔波十年二十年也不无可能。
他知道笨笨会等着,但不忍心笨笨真为此在京城独守空闺等上十年,当前能做的,也只有在这他自幼生活长大的家中,和笨笨终成眷属,然后尽快平定所有是是非非,在京城给笨笨补上一个完美的婚礼。
嗯,也算是在婆家办一次,以后他入赘了,再到笨笨娘家办一次……
夜惊堂如此胡思乱想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怀中佳人终于有了动静。
“嗯~……”
东方离人背对着夜惊堂,侧躺在被窝里,被褥盖住了半张脸颊,只露出紧闭的双眸。
东方离人自幼条件太好又尚武,算得上内外兼修的高手,没太多战斗经验和武艺造诣,但身体确实有宗师的底子。
加之身段儿大气磅礴,哪怕没武艺也是好生养的体格,虽然初承雨露,却没被折腾哭,加之夜惊堂极尽温柔,体验只能说很完美,在夜惊堂乱亲的时候就失神忘我了,然后就不知怎么到了现在。
此时神识逐渐苏醒,东方离人睫毛动了动,而后便睁开了眼眸,稍显茫然的望向前方的墙壁,又转头看向房梁。
我在哪儿来着……
对了,夜惊堂老家……
昨天……
!!
随着脑子逐渐清醒,昨晚的一幕幕画面,迅速涌入了脑海,东方离人都眼神也开始千变万化。
昨天先是洗澡,那色胚非要用她的洗澡水……
她担心睡外面冷,让那色胚睡屋里,然后就被抱到了床铺上,说是就抱着亲一口,不做别的……
聊起侠女泪,给她演示,手掌放在羞死人的地方摸来摸去……
然后她就开始迷糊了,被弄得心如小鹿意乱神迷,被亲脖子,又往下埋在胖头龙里面吸气……
她好像不许乱亲,还挡着来着,结果那色胚把手腕捉住拉开,盯着看,还夸她好白……
然后就是喘不过气的感觉……
啐~……
东方离人脸颊飞速化为涨红,不敢再去回想昨晚的细节,低头看去,可见自己衣服不见了,胖头龙上面还环着条胳膊,后背则靠在暖烘烘的怀里。
她心中一惊,本想装睡,但又觉得不能忍气吞声,便猛地一头翻起来。
呼啦~
夜惊堂正在偏头打量笨笨侧脸,忽然被挤开,被子也掀了起来,连忙道:
“别急,外面冷……”
东方离人猛地弹起来,才发现身体有点酸,不过此时也顾不得太多,她摆出威严冷冽之色,单手抱着被褥,右手探出床头去抓螭龙刀。
“诶?!”
夜惊堂没料到笨笨也来这一出,连忙把手腕捉住:
“别别别,昨晚不好好的,怎么……”
“谁和你好好的?”
东方离人眼神羞愤,挣脱手腕,把螭龙刀拔出来,架在了夜惊堂脖子上:
呛啷~
“你这色胚,竟敢玷污本王,你可知该当何罪?”
“呃……”
夜惊堂被笨笨武松打虎似得骑在了腰上,腹部贴着软腻之处,能清晰感觉到轮廓纹理,分心之下脑子有点短路,没整理出语言:
“我……嗯……”
东方离人见夜惊堂无力反驳,眼神愈发羞愤,但也真不能把夜惊堂砍了,便摁着刀继续质问:
“伱自己说就抱着亲一下,结果你对本王做了什么?本王如此对你如此信任,你却三番五次得寸进尺……”
夜惊堂怕笨笨冷,把被褥拉起来搭在白皙肩头:
“我知错,殿下消消气……”
东方离人本来单手捂着被子,这一拉就给拉开了,团儿颤巍巍呈现在了面前,她连忙用纤细胳膊挡住,眼神微冷:
“你油盐不进是吧?真以为本王不敢动你?”
“怎么会,就是怕殿下冻着。”
夜惊堂合拢被子,把骑在腰上的笨笨包成了粽子,柔声道:
“再躺会吧,我去给殿下弄早饭……”
东方离人被包着,拿刀不方便,怕把夜惊堂真割着,就把刀丢在了一边,起身想要下床:
“本王信你才和你出来,你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之举……本王现在就回京城……”
夜惊堂见笨笨闹着要回娘家,自然急了,坐起身来把笨笨扶住:
“云安离这儿几千里,殿下一个人怎么回去?我道歉,是我不好,昨天情不自禁,就……”
东方离人本来坐在腰上,夜惊堂一起身,就顺着腹肌往下滑了些,然后就被恶棍架住了……
?!
东方离人本能一挺腰,眼底有点慌乱,想躲却不方便,便气势汹汹道:
“你……你给本王拿开!”
“……”
夜惊堂感觉陷入了饱满月亮,包裹感极强,脸色也出现了些变化,稍微把她往上抱了些:
“我知错,要不殿下说怎么办,我照做,送殿下回去确实不行,雪湖花的事儿很重要,实在走不开……”
东方离人虽然面前隔着被子,但下面却实打实骑在夜惊堂身上,来回磨蹭两下,睫毛微颤都有点稳不住气势了,但眼神还是很坚决:
“若非还有要事在身,本王非把你关进地牢,让你明白代价……”
“行,等咱们平安回京,我自己去地牢面壁思过,殿下什么时候消气,我什么时候出来……”
“……”
东方离人面对说啥是啥,完全不顶嘴的夜惊堂,也是没办法了,稍微冷静了下,又道:
“你别以为趁机轻薄了本王,本王就成了你的人,本王乃当朝亲王,昨夜既然宠幸了你,你以后就是王府的侧夫人,再敢有所顶撞,本王就把你逐出王府……”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疑惑道:
“不是王妃吗?”
“你想得美。”
东方离人抱着被子,摆出了昂首挺胸之色:
“你以为王妃那么好当?进了门先表现,等本王哪天满意了,再封你为正妃,要是敢顶嘴犯错……”
夜惊堂觉得这没啥区别,反正都是下属,当下连同被褥一起抱住,拍了拍后背:
“好,殿下说什么是什么。现在我该做什么?服侍殿下穿衣裳?”
“……”
东方离人感觉夜惊堂是想再来一次,昨晚敢哄骗她睡觉觉,她肯定不能太过纵容,当下还是做出上位者的神色:
“本王再休息一会儿,你退下。”
夜惊堂满眼都是笑意,见笨笨神色一冷,又迅速收敛,做出遵命之色,而后扶着笨笨躺下。
东方离人身无寸缕,往侧面一倒,被褥自然滑开了些,倒扣海碗般的玉团儿映入眼帘,腰肢纤细却不羸弱,能看到漂亮的马甲线,双腿并拢严丝合缝,臀侧滑出完美半弧,体态如葫芦,看起来极为大气。
夜惊堂刚瞄一眼,东方离人便迅速把被褥盖好,余光发现了气势汹汹的恶棍,羞愤之下,便想转手折枪。
“诶!”
夜惊堂可不敢接这招,连忙翻身而起,在空中就拉起衣服,行云流水落地:
“我出去弄点吃的,再烧点热水,等弄好了再来叫你。”
东方离人心理很乱,也不好意思看夜惊堂,便转过身面向里侧,不言不语。
踏踏踏~
吱呀——
房门打开关上,屋子里安静下来。
东方离人睁开眼眸,回头看了看,确定夜惊堂出去后,脸色又化为涨红,悄悄坐起身来,掀开被子看了看,又连忙盖住,左右找起了小衣:
“这个色胚……”
——
“老板,来两碗羊肉。”
“好勒。”
“叽叽……”
清晨时分,太阳尚未跃出山头,街面上已经有早起的江湖人来往走动。
镖局斜对面的羊肉摊子上,鸟鸟蹲在桌前,面前放着碟子,里面放着鲜切羊肉,正在大快朵颐。
附近的桌子上,还有个江湖人打扮的中年人,正在大口喝着羊肉汤,瞧见夜惊堂过来,又连忙放下了筷子。
夜惊堂并不认识此人,还以为是宋叔带过来的帮众,来到跟前点了两碗羊肉后,正想坐下打声招呼,就见中年人起身躬身:m
“卑职王宁,拜见夜国公。”
夜惊堂听见这话微微一愣,他来梁州,自然知道朝廷在这边的安排。
入冬之前,朝廷就往天琅湖周边洒下了不少探子,而主要负责人,是黑石关的监军王宁,和崖州的王家有点渊源,算是女帝的耳目之一。
他昨天让宋叔跑去黑石关,只是去叫黑衙的联络人,没想到王宁连夜亲自跑了过来,当下便拱手一礼:
“原来是王大人,久仰。坐下说吧,在外面没必要搞这些排场。”
王宁见此又坐了下来,从袖中取出一封册子,递给夜惊堂直入正题:
“这是近些时日,朝廷的暗桩从西海都护府送来的消息,夜大人请过目。”
夜惊堂接过册子,借着清晨的微光打量,可见册子上密密麻麻写的很详细,囊括了军事调动、人员安排,甚至商道来往的情况。
西海都护府是北梁吞并西北王庭后,新设立的西北首府,和北边的镇北城、南方的平夷城连为一线,形成了北梁的西部防线,都在左贤王治下。
入冬后,西海都护府例行军演,把大半兵力都调到了西海都护府周边,南北两城能征善战之辈也调了过去,并封锁城池禁止出入。
虽然防卫严密,但军队只能防住敌国军队或者百姓,像高来高去的江湖人,想完全堵住还是有点难。
近日西海都护府内江湖游勇倍增,白枭营抓了不少,但真高手藏在城内,只要不露头很难查到还是发生了好几起潜入大库偷盗的事件。
夜惊堂往后翻阅,找到了关于雪湖花的记载,可见暗桩的汇报是‘滴水不漏’,雪湖林完全戒严,连外围看守都得往上查三代,还得有家小作保,暗桩根本渗透不进去。
而雪湖花存放风干的地方,按照暗桩推测,是在城东的刑狱,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前些时日左贤王忽然以梁帝过寿为由大赦天下,把犯人全放了,明显是在腾地方。
刑狱有城墙易守难攻,牢房固若金汤,内部还阴凉通风,非常适合雪湖花存放阴干。
刑狱内部狱卒,已经换成了白枭营的精锐,左贤王似乎亲自在其中坐镇,近日有不少北梁高手试图潜入,都被抓住枭首示众。
除此之外,情报上还提到,潜入西海都护府的江湖人,不敢强闯刑狱,都是劫运送雪湖花的车队,虽然数量少,但左贤王怕有人声东击西,不会离开刑狱半步,得手可能性较高……
夜惊堂仔细看完情报后,把册子收入怀中,稍微斟酌了下,询问道:
“王大人可知道曹公公等人的消息?”
王宁挂着监军名头,实际上是女帝的眼线,负责整个关外的情报工作,对此道:
“曹公十天前就已经出了关,目前应该到了西海都护府,按兵不动恐怕是在等雪湖花阴干。
“按照记载,雪湖花从采摘到阴干成药,需要半个月,按照时间推算,应该过不了几天,陆续就会有阴干后的雪湖花封箱运送。至于曹公何时动手、在什么地方动手,尚不清楚。”
夜惊堂轻轻颔首:“那我还得尽快赶去西海都护府。强冲刑狱,难度有多大?”
王宁对此直接摇头道:“此法不可取。夜国公即便强行了冲进去,左贤王也没挡住,如果雪湖花没完全阴干,那夜国公也顶多端走两三簸箕,算下来可能就几钱,左贤王都不带追的。
“左贤王也不傻,不可能等全部风干后,才装一起送走,都是分批采摘,收一点送一点,免得有高人一锅端。
“按照王某的估算,夜国公等雪湖花阴干后,劫护送队伍的收益最大,阴干后好携带,量也比较大……”
夜惊堂略微斟酌,点头道:
“量大,左贤王必然派顶尖高手护送,我只要多抢几次,把能护送的顶尖高手全解决,左贤王就只能亲自往燕京运,或者把大量阴干后的雪湖花,囤积在西海都护府固守,到时候再设法一锅端……”
??
王宁想的只是多抢几次,多劳多得,完全没料到夜国公心这么黑,自始至终都想着怎么把锅端走。他敬佩道:
“夜国公高见,是卑职太小家子气了。夜国公在西海都护府外堵着,出来一批杀一批,左贤王敢出城,卑职就设法怂恿江湖人去抢刑狱,让他顾头难顾腚……不过若是北梁其他武圣,过来当跑腿的……”
夜惊堂摇头道:“其他人动不了,北云边和平天教主差不多,都是占山为王的土皇帝,不过来抢就是给北梁面子,不可能给北梁跑腿;项寒师只要敢动,咱们国师就敢入关施压;仲孙锦要是敢过来,我直接转道去燕京抢鸣龙图即可,等练完了再回来,连项寒师一起收拾……”
“夜国公好魄力……”
……
夜惊堂坐在桌前,和王宁商量了片刻,确定好‘渴泽而渔’的对策后,王宁有职务在身,也没有久留,起身告辞赶回了黑石关。
夜惊堂目送王宁离开后,便把吃饱喝足的鸟鸟抗在肩膀上,用托盘端着羊头汤回镖局,沿途复盘着抢劫计划,看有没有遗漏。
镖局距离羊肉摊子也不远,夜惊堂刚走进大院,便听到了“哗啦啦~”的水花声。
夜惊堂回过身来,还以为笨笨被他舔的不干净了,在偷偷洗澡,结果刚进入小院,就看到做居家美人打扮的大笨笨,蹲在水井旁,面前放着个木盆,正在洗着昨天换下来的衣裳。
刷刷刷……
“诶?”
夜惊堂瞧见此景,连忙走进屋里把羊肉汤放下,而后来到水井跟前,捉住笨笨冻的发红的手:
“你怎么起来了?我岂能让殿下帮忙洗衣裳……”
东方离人从小就要强,被当成刚过门的小媳妇呵护,还挺不悦,把夜惊堂挤开:
“谁帮你洗衣裳?本王洗自己的,你的给你泡着,待会你自己洗。”
夜惊堂感觉自己要是不回来,笨笨真就顺手帮他洗了,哪里可能分这么清楚。他在旁边蹲下,把衣服抢过来:
“我来就行了,殿下又不会洗,照殿下这么搓,再好的衣裳也得被搓掉色儿……”
?
东方离人确实没洗过衣裳,但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可能不会?
她见夜惊堂把盆挪开了,实在插不上手,便站起身来:
“你别献殷勤,本王可没那没好哄骗……”
“知道,先吃饭羊肉汤热乎的,凉了就不好吃了。”
东方离人嘴唇动了动,回头看了眼:
“那就一起吃,吃完再洗。”
“没事,我两下就洗完了,殿下先吃。”
“……”
东方离人见夜惊堂这么暖,着实有点不好拒人千里了,但笑颜相待,这恶棍怕是待会又开始借坡上离人,她犹豫再三,还是没说话,回到东厢房,坐在了书桌前。
鸟鸟熬了一晚上有点困但饭没吃完肯定不能睡,为此老实巴交蹲在桌子角卖萌,等着胖头龙投食。
东方离人见夜惊堂在窗外忙活,也不好先动筷子,做出威严模样望向鸟鸟:
“回来了?昨天让你去找雪湖花,找到了几株?”
“叽。”
鸟鸟叫了一声,邀功似得张开鸟喙。
东方离人本想点头,但马上又觉得不对,不确定道:
“一株?”
鸟鸟点头如捣蒜。
??
窗外的夜惊堂,闻言停下了动作,转头道:
“你不会找到宋叔藏的那株雪湖花了吧?”
“叽?”
鸟鸟张开翅膀,莫名其妙。
东方离人瞧见此景,连昨晚被轻薄的事情都暂且放在了一边,把鸟鸟捧过来:
“你真找到雪湖花了?在哪儿找到的?”
鸟鸟歪头示意关外方向,然后张开翅膀咕咕叽叽。
东方离人认识夜惊堂这么久,自然听得明白鸟鸟示意的各种信息,比如方向、多远等等,她转眼看向关外:
“东北方,两百多里……那应该是燎原战场……”
夜惊堂抬头看了几眼:“荒郊野外,最多也就一两朵,要不要去看看?”
东方离人亲自安排鸟鸟去侦查,结果鸟鸟真在雪原上找到了,要是不去看,那不成逗鸟鸟玩了。
东方离人稍加思索:“反正是去平夷城的路上,过去的时候顺便看一下,雪湖花这种东西,能多找一朵,总比没有强。”
“那就下午出发吧,还得尽快赶去西海都护府。”
夜惊堂闲聊几句后,手脚麻利把衣服洗好,挂在了晾衣绳上,而后擦干净手,在小书桌旁坐了下来,开始吃饭。
书桌并不大,东方离人往长凳旁边挪了些,也拿起了筷子。
羊肉摊的老板很实在,因为夜惊堂是从小吃到大的熟客,给的量很大,比笨笨团儿都大的海碗,装了估摸有半碗羊肉,还有两个白面馍。
夜惊堂吃这么大一碗刚刚好,而东方离人又不是西北糙汉子,哪里吃的完,她看了看满满一大碗羊肉,先夹起一筷子,放到夜惊堂碗里:
“你多吃点,别路上又饿了,打人都没力气。”
夜惊堂见笨笨开始体贴他了,便凑近几分:
“话说昨天殿下体会到没有?”
东方离人刚捧着碗喝两口汤,闻言蹙眉道:
“体会什么?”
“就是侠女泪该怎么画……咳——”
夜惊堂话没说完,桌子下的脚尖就被绣鞋碾了下,连忙微微抬手,示意自己不说了。
东方离人想起昨晚那喘不过气的感觉,便面红耳赤,瞪了夜惊堂一眼后,默默低头喝汤,不过心底里倒是真有了些感悟。
那种时候,确实不能画成满眼羞愤,和要吃人似得,再屈辱不愿,也该是闭眼偏头、咬牙忍辱,免得出声才对……
看来以后还得帮他把画精修一下……
呸,他想得美……
东方离人觉得自己想法有点以德报怨,又收回心念,补了一句:
“等本王回去,就把画册烧了。”
“啊?这不太好吧?画了那么久时间……”
“你说什么都没用,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
“那等我以后表现好了,殿下重新给我画一本?”
“你觉得可能吗?”
“呵呵……嘶~不可能不可能……”
“哼~”
……
年轻男女并肩坐在窗前,吃着热腾腾的水盆羊肉,谈笑之间,东方的第一缕曙光,也跃过屋顶照在了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