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４２１章 开启
乌云渐渐散去。
黯淡月光映照下来。
为大地涂抹上一层昏黄的颜色。
海岸庄园一片狼藉。
入目处一片灰败，死一般寂静。
原有的建筑都已经不见踪影。
这里就像是被集火轰炸过一般，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恐怖沟壑孔洞。
还有蔓延出来的阴暗红色。
看着犹如黏稠的血浆，给人一种恐怖阴森的感觉。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不知道多久之后。
一道有些扭曲的身影，从满是泥浆的坑底站了起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借着月光环视四周。
最终将视线凝聚在不远处一具残骸上面。
那应该是一个人。
而且是一个男人。
尸体周边还散落着银色铠甲碎片。
可以清楚看到上面纷繁复杂的花纹。
残骸早已失去了生命气息，身下却没有太多血迹，在昏黄月光照射下如同一截枯死的树枝。
或者换一种更加准确的说法，那根本就是一具被啃食了大半的干尸。
稍远一点的地方，还躺着一个头发花白，身体佝偻的白衣老妪。
她也已经死了，满是皱纹的脸上不见一丝生机活力，只有阴暗灰败的死气。
“原来是这样，我想起来了。”
“当真是有些混乱疯狂的回忆。”
“如果不是这位碧落天修士分担，以我的实力层次，怕是还真不好将这个家伙拿下来。”
卫韬摇了摇头，来到那具干尸近前仔细观察。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这东西并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个非人生命体。
如果硬要找一个对比的话，卫韬认为它更像是一尊被制造出来的道兵。
忽然，他微微皱眉，从脚边的泥土中找到了一根翎羽。
再对应一下残骸后背的伤口，顿时更加验证了他的判断。
“既然有了黑暗物种，又有着教廷的存在，那么出现一个战斗天使，也是相当正常的事情，不值得有任何的大惊小怪。”
卫韬默默想着，下意识将那根洁白翎羽送入口中，咀嚼几次便直接咽下。
他不由得眯起眼睛，目光再次凝聚在身着银甲的残破躯体上面，面上渐渐浮现出欣喜笑容。
不管它是不是天使。
只要不是活人就行。
更重要的是，它的味道相当不错，而且营养异常丰富，足够满足他七七四十九个头颅的食欲。
吃完了残躯，卫韬甚至连银色铠甲都没有放过。
直接转化成四九狼身，将所有银色碎片舔进口中嚼吃，几乎连一点残渣都没有剩下。
做完这一切，他当即离开这座海岸庄园，没入到黎明前的黑暗之中。
寒风萧瑟，阴雨连绵。
安兰贝卡的秋天总是如此的晦暗。
午夜时分，雨越发的大了。
一队队黑衣蒙面，手持利刃的帮派成员开始集合，为本就冰冷的街道更增添了几分萧瑟肃杀的味道。
他们在六个身高近丈的壮汉带领下，开始对港口城市夜晚的秩序进行重新规范，将其全部纳入到毒狼帮的掌控之中。
安兰贝卡的居民胆战心惊，几乎没有哪一家人能够安安稳稳睡到天亮。
直到黑夜过去，天色将明，雨势依然没有停歇的意思。
反而越下越大，将各处遗留下来的血迹全部冲刷殆尽，也让整个城市再次变得整洁干净。
城区郊外，一座占地面积不小的庄园。
这里还保留着古早的建筑风格，整体环境清幽静谧，和安兰贝卡的繁华喧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行人神色匆匆，冒雨来到庄园深处的大型两层仓库门前。
踌躇犹豫了片刻后，为首的壮汉伸手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金属大门，一个人走了进去。
仓库里面静悄悄的，安静得犹如只有死人存在的乱葬坟岗。
唯有一道悠长呼吸声不时响起，但仔细听上去，却又像是数十个人挤在一起同时出气。
这种奇怪诡异的声音，将本就渗人的静谧环境变得更加阴森恐怖。
“老板。”
洛克深吸口气，单膝跪伏于地。
他缓和一下情绪，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能够平静一些，“昨夜我们已经将整个城区清理干净，从今往后，安兰贝卡市的夜晚就只剩下了您一个人的声音。”
交织混杂的呼吸声消失不见。
过了一段时间，才从黑暗中传出一道低沉声音，“这种不上台面的小事，你们几个看着去做就好，以后不要专门过来浪费我的时间。”
洛克后背一紧，当即换了一个话题，“老板，您交代下来的事情，属下已经办妥，所有俘虏的狼人和血族，都将他们带到了庄园里面。”
“你做得不错，这才是我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黑暗中亮起密密麻麻的绿色眼眸，“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们现在就去完成。”
“老板请讲，属下定然不负所托，将任务做得干净漂亮。”
被那些碧绿眼眸注视，洛克激灵灵一个寒颤，感觉自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当即垂下视线，不敢再向内多看一眼。
几个小时后。
大批工匠被请到了庄园之内。
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劳作。
洛克和安娜亲自监工。
确保老板的想法得到最为彻底的执行。
而在那间两层仓库内，卫韬吸收完最后一头狼人的血脉精华，缓缓闭上了眼睛。
现在已经是深夜，外面依旧干得热火朝天。
丝毫没有受到黑暗秋雨的影响。
这就是权势带来的便利。
每一个意志都有无数人去贯彻执行。
他所需要做的，只是稍稍付出一点口舌，将自己的想法传达下去便好。
不久后，一座更大，也更加坚固的宫殿式建筑拔地而起，矗立在庄园中央。
还有一位血族公爵专门布置阵法，用来遮罩掩盖越来越浓的黑暗气息。
卫韬也终于可以活动一下身体，从蜷缩了很长时间的仓库内出来，移居到刚刚建好的新家之中。
哗啦啦！
卫韬在自制的血池中活动了一下，顿时溢出大量鲜红液体，沿着地砖迅速向外蔓延出去，直至将整个宫殿地面都浸染成暗红的颜色。
按照精准到分的计划安排，他在半个小时后离开血池，收敛身形来到与大殿相连的偏殿，开始进用刚刚准备好的晚餐。
即便是恢复人身，他如今的高度也已经超过四米，就算是盘膝坐在地上，都比一边服侍的仆人还要高出些许。
哪怕他一句话都不说，什么都不做，都能带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不由自主想要从他身边逃离。
特制的环形餐桌摆满了各色菜肴。
桌面缓缓转动，一份份食物经过他的面前，然后就变成了一个个空盆，被守在餐桌尽头的仆人迅速撤下，然后将新的菜品抬上摆好。
一个小时后。
卫韬吃掉最后半只烤羊，终于停止了进食。
将作为饭后饮品的一缸麦酒饮尽，他满足地呼出一口浊气，“安娜回来了没有？”
一个头戴眼罩的瘦小男子正在指挥仆人收拾卫生，闻言急忙躬身行礼道，“回老板的话，联络官大人下午已经到了庄园，正在等候您的召见。”
“让她过来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停顿一下，他又补充了一句，“刚才的麦酒不错，再准备两份过来。”
不久后，愈发高大粗壮的联络官进入偏殿。
在卫韬的示意下，她先喝掉一缸麦酒，然后才语气恭敬开口说道，“老板，关于天使的事情，属下通过各个渠道多方查找，终于有了一些收获和线索。”
卫韬默默听着，忽然开口问道，“那么，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再次见到这些可爱的朋友？”
安娜思索着慢慢道，“按照属下掌握的情报，有两个办法可以尝试。”
“第一个方法，和老板当初的推测相同，那就是引动足够浓郁的黑暗力量气息，就有可能引来战斗天使的出现。
但是也正如老板担心的一样，这种办法伴随着不小的危险，若是引动的黑暗气息太过于强大，战斗天使的实力层次也会有着极大增强，甚至有可能会导致真正的神罚降临。”
卫韬点点头，“第二个办法呢？”
“第二个办法和教廷有关，我们实施起来可能会有一些难度。”
安娜停顿一下，“教廷有着一套祈求天使降临的神圣仪式，只是需要至少一名大主教，数名主教，以及众多的神职人员参与。
同时还会消耗掉大量的珍贵祭品，因此即便在教廷内部，近些年来也很少有祈临仪式的启动。”
“教廷的祈临仪式，听上去倒是和北荒梵天大醮有些相似。”
卫韬心中动念，随即又道，“以我们现在掌握的财富，能不能支撑得起一场祈临仪式？”
安娜沉默片刻，“老板，此事属下也不太清楚，需要去咨询一下财务官安德森才能得出结论。”
“你们去计算一下，然后给我一个回话。”
卫韬缓缓起身，朝着一侧的大殿走去，“你们的思路一定要打开，不要什么事情都依赖自己的武力，要知道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甚至连那些教廷的神职人员，我们也可以花钱请他们来帮忙做事，如果第一次合作愉快，大家还能建立长效合作机制，这就属于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双赢结局。”
“属下明白了。”
安娜躬身一礼，小心翼翼取出一枚金色天使雕塑，以及一根通体银白的权杖，双手承到了卫韬面前，“这是此次外出调查时得到的教廷圣物，不知老板是否喜欢。”
“很好，我很喜欢。”
卫韬面露笑容，将天使雕塑拿到手中。
没有任何犹豫，状态栏已然开启。
叮叮咚咚的美妙声音随之响起。
金币数量一路跳跃攀升。
最后减去那夜的消耗，甚至达到了六十五枚的总量。
联络官安娜悄然离开。
卫韬返回到主殿之内。
当即提取梳理这段时间吸收的血脉精华，开始了新一轮的修行。
一枚枚金币消失不见。
化作神秘气息改造身体。
时间飞速流逝。
由黑夜到白天，再从白天到黑夜。
以这座宫殿为中心，整个郊外庄园空无一人。
唯有被血族法阵笼罩的区域，充斥着犹如实质的黑暗气息。
第三天，一切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卫韬尝试活动一下身体，顿时引起整个大殿的剧烈摇晃。
如果不是各种材料用得充足，结构搭得坚固，怕是就会直接崩溃倒塌。
他当即不敢乱动。
只能是一点点向下拓展空间，用以放置越发庞大的身躯。
状态栏内，关于啸月血脉的描述又有了新的变化。
名称：啸月血脉。
进度：六百五十。
状态：破限五十五段。
境界：百首魔狼。
描述：融入天使圣光之力与各种血脉本源，啸月血脉得到极大进化提升。
“这一次提升过后，竟然无法恢复人形。”
“顶着这样一具身体，只要出去怕是就要引起一场动乱。”
“也只能是暂且在这里蛰伏不动，等待着他们把食物给我送到口中。”
卫韬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顿时在大殿内引起一团狂暴乱流。
此时此刻，他无比庆幸提前培养了一批属下，可以作为自己的耳目与爪牙，代替他去完成各种各样的任务。
不然的话，就凭着他现在的形象，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人类社会之中，更不要说去做各种与其他人打交道的事情。
伴随着嘎吱嘎吱一阵刺耳响声，大殿的正门被推开一道缝隙。
联络官安娜站在门前，看一眼内里浓郁到仿佛化不开的黑暗，不由自主便屈膝跪伏下去。
“安娜见过老板。”
她战战兢兢，感受到了最为直接的生命压迫。
虽然随着老板实力的不断增强，也对他们七匹狼进行了不止一次的培养提升，让她早已经强大了不知几倍以上，绝非当初可以相比。
但越是如此，她却越发无法看清老板的高度层次。
就像是面对着一座被黑暗笼罩的巍峨大山，单单只是站在近前，便要生出一种连呼吸都为之停滞的震撼。
“起来吧。”
黑暗深处传出低沉的声音，听起来仿佛风雷隆隆滚过，“你这时候过来找我，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吗？”
“回老板的话，属下和财务官安德森花费巨大代价，终于凑齐了可以进行神圣祈临仪式的物资。”
安娜停顿一下，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直视着面前墨汁般的黑暗，“还有对于神职人员的贿赂与邀请，也已经达到了标准之上的要求。”
“哦？”
陡然两盏绿灯自黑暗中亮起，映照在联络官安娜的身上。
“你的意思是，现在已经可以开启神圣祈临的仪式了？”
“是。”
安娜重新低下头，“老板如果需要的话，今天就可以着手进行布置。”
“很好，你做得很好。”
两只硕大的眼睛缓缓闭上，整个大殿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那就开始吧，我已经等待了太长时间。”
当日午夜。
一道璀璨金光从庄园之中升起，映亮大片夜空，久久未曾散去。
“安娜女士。”
一个须发皆白，身着银袍的老者擦着满头的汗水，气喘吁吁说道，“我们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完成了神圣祈临仪式，后面天使究竟会不会来，我也不敢做出保证。”
安娜低头俯瞰，兜帽遮盖下的眼睛亮起淡淡光芒，“不管天使来不来，您都会得到毒狼帮最为诚挚的感谢，也会获得我们七匹狼最深厚的友谊。
日后凡是毒狼帮所在之处，诸位都将得到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照顾，这是我们七狼对主教大人的承诺，绝不会有任何的反悔与打折。”
“感谢安娜女士的慷慨。”
老者缓缓平复着呼吸，转头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如果没其他的事情的话，我们还是马上离开为好，不然一旦等到天使降临，却发现受到了极大欺骗，后果怕是会不堪设想。
到时候不仅仅是我们，就连安娜女士和你的同伴，都将受到极其残酷的惩罚与牵连。”
安娜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待到站直身体，她面带笑容温和说道，“主教大人不必担心，马车已经在大门外面等候，诸位现在就可以直接离开庄园。
哦，上面还有我们老板为诸位准备的额外礼物，希望主教大人能够喜欢。”
“你们老板？”
老者顿时就是一愣，甚至连具体是什么礼物都没有听清。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第一次听说，势力庞大、武力强悍的毒狼帮七狼之上，竟然还有一位老板的存在。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刚才的话又是七狼中排位第一的联络官亲口说出，却又直接堵上了所有怀疑的口子，让他不得不去相信，或许真的有这样一个神秘人物存在。
“是啊，我们老板。”
安娜低沉叹息，以一种近乎咏叹的崇敬语气接着说道。
“所以主教大人完全不必担心，因为有我们老板在，神圣祈临仪式绝对不会失败，天使也一定会出现，并且祂也不会认为自己受到了欺骗。”
“安娜女士的意思是……”
老者一句话还未说完，却是蓦地闭口不言。
他动作僵硬，一点点转动脖颈。
看向了庄园最深处，那座和整体格调毫无搭配，颇有些不伦不类的高大宫殿式建筑。
咕咚！
他喉咙涌动，艰难咽下一口唾液。
不仅额头上冷汗涔涔，就连整个后背也在刹那间被汗水浸湿。
“这，这是……”
“这种恐怖磅礴的黑暗气息。”
“不，不对，为什么里面还混合着神圣气息的存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主教面色惨白，嘴唇不停翕动，一时间甚至有些失语。
安娜和他一起注视着那座大殿，闻言只是微微一笑，“主教大人，您说若是面对着这种情况，天使阁下到底是会来，还是不会来？”
她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
其实也已经不需要人来解答。
因为就在此时，上方云层迅速聚集，将以庄园为中心的大片天空遮蔽笼盖。
还有丝丝缕缕的银色电光，就在云层深处蜿蜒游转，仿佛拥有了灵性与生命。
咔嚓！
咔嚓咔嚓！
银色电光轰然落下，直入庄园深处那座大殿。
紧接着，又有一道圣洁光芒环绕，身着银色铠甲的身影，正在从一道凭空形成的旋涡中心显现降临。
下一刻，那道身影便已经来到庄园之中。
“安娜女士，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教廷大主教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安娜的衣袖，“天使一旦降临，这里就将成为惨烈的战场，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再想走也，也，也……”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整个人仿佛被施展了法术，几乎连一个完整的词汇都无法说出口来。
天上的云层，就在此时开始消散。
刚刚还刺目欲盲的银色电光，也在无声无息间不见踪影。
一道夜风拂过，带来阵阵凉意。
也让主教激灵灵一个冷战，感觉到了近乎彻骨的森寒。
“天使阁下……”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
“按照老板的说法，天使从来处来，往去处去，那个温暖火热，又能剧烈摩擦的地方，才是它真正的最好归宿。”
安娜垂下眼睛，“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天使没有受到欺骗，老板得到了极大满足，大主教和诸位神职人员也不会暴露身份。
还是按照老板的说法，这就是比双赢更加美好的多赢结局。”
憋闷许久，大主教终于开口说道，“但是，但是这有可能会引起神的注视。”
“没有关系，这一点您也不用担心。”
安娜闻言只是一笑，“最近一段时间，我们也深入研究了关于神明的典籍，就算是祂们真的存在，高高在上的神明也不会太快做出反应。
所以说，待到居于光明中央的神祇真正将目光投注下来时，我们的老板或许就已经拥有了可以与祂们掰手腕的实力层次。”
大主教再次沉默下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
直到他身上的冷汗全部消失，才试探着问了一句，“按照安娜女士的意思，您的老板，是不是有着成神的计划和安排？
如果有的话，我们这些人也可以提供信仰，以及最为忠诚和贴心的助力。”
…………
……………………
秋日过后，严冬到来。
虽然安兰贝卡有着不冻港的美誉，但在这种寒风呼啸、大雪纷飞的季节，整个城市也很快变得安静下来，再不是天气尚暖时的混乱繁忙景象。
市区远郊的一座庄园。
大群牛羊被清洗干净，然后驱赶着进入到最深处的大殿之中。
以联络官安娜和财务官安德森为首，七匹狼罕见全部聚齐，守候在门洞大开的正殿门前。
他们注视着内里仿若实质的黑暗气息，谁都没有动上一下，甚至不敢大声呼吸。
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很快将所有人的黑袍覆盖笼罩，仿佛变成了一尊尊冰冻的雪人。
老板的午餐时间，也实在是太长了些。
嘭的一声闷响。
安娜刚刚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便毫无心理准备地向前奔出几步，一头扎进浓密到几乎化不开的黑暗之中。
她很想回头怒骂，到底是哪个蠢货竟敢当着老板的面，在老板的午饭时间一把将她推了进来。
“安德森大哥做的好。”
“兄弟几个佩服极了。”
“这种时候，还是要看财务官大哥的决断。”
门外，洛克等人声音压得极低，小声交流着。
安德森叹了口气，“我也没有办法，一见到老板就害怕到说不出话来，更是不敢打扰老板吃饭，刚刚想起来安娜妹妹和老板见面次数最多，所以还是让她进去汇报比较稳妥。”
安娜深深呼吸，努力平复着有些剧烈的心跳，一步步朝着黑暗深处走去。
忽然，没有任何征兆，两盏绿色大灯悄然点亮。
从中投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映照在她莫名有些颤抖的身上。
“唔，是安娜来了啊。”
卫韬的声音缓缓响起，犹如道道闷雷，将她震得几乎站立不稳。
安娜跪伏于地，开口说道，“老板，我们七人全部在庄园集合完毕，等待着您的命令与指示。”
“哦？”
那双巨大的眼睛眨了眨，充满疑惑表情，“你们在等待我的指示，我没记得要给予你们什么指示。”
安娜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鼓足勇气开口说道，“老板是不是忘记了，光明教廷和黑暗议会已经联合起来，开启了对我们毒狼帮的战争？”
“原来是这样。”
“不就是吃了两个所谓的天使，还有被你们引诱过来的魔狼和血族，他们竟然就有了这么大的反应。”
卫韬缓缓闭上眼睛，正准备接着说些什么，却毫无征兆闭口不语。
时间一点点过去。
整个大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唯有外面掠过的寒风，不时传来呼啸的尖鸣。
“老板。”
“老板？”
安娜等待许久，不由得强压下心中恐惧，小声开口问道。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笼罩着整个大殿的黑暗倏然散去。
露出里面半只狰狞恐怖的巨大狼头。
安娜屏住呼吸，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渺小，甚至看不到老板的身体位于何处。
“你说的不错，这确实是场战争。”
卫韬缓缓活动一下脖颈，顿时引起大殿的剧烈晃动。
“我已经能够感知到浓烈的光明黑暗气息，正在交织一处，从内陆快速靠近过来。”
“哦？还有另外一处方向，本该空荡无人的海上，竟然又出现了一道莫名熟悉的感觉。”
“黄泉弱水，碧落青莲，难道来的竟然还有一位散仙之上的地仙本尊？”
“我只为这个世界的客人准备了一桌饭，结果却来了两桌的客人，却是让我都感受到了不小压力的降临。”
“倒是出乎了我的预料，碧落天地仙的敌意，似乎正冲着合于一处的光明黑暗而去。”
“不得不说，这对我们而言是一件好事。”
卫韬的声音变得低沉凝重，陡然刮起道道呼啸狂风。
安娜艰难稳住身形，呆呆看着整个大殿仿佛在缓缓抬升。
她有些迷茫地眨眨眼睛。
最后却不得不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并不是她的错觉，大殿是真正的在升高。
因为老板正在一点点抬起脖颈。
这座几经加固的殿堂，就像是一只样式古朴雅致的尖顶小帽，戴在了那尊巨大的狼头上面。
而直到此时，她才能隐约看到，一直深藏于地下的更为庞大恐怖的狰狞身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