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３９ 六道
屠辛想到那些惨无人道的酷刑，脸色变了变，强作镇定道：“我们黑鲨内部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你别忘了我可是全军团也只有七位的紫章杀手，难不成你以为凭区区一个NPC的命，团长就会惩罚我？”
“没错，一个蓝星NPC的命当然比不上你这位尊贵的紫章杀手。”
云起冷笑道：“可你们黑鲨能在短短数月间发展成为玩家里面首屈一指的杀手团队，靠的正是有很多蓝星NPC替你们这些尊贵玩家们干脏活儿累活儿，倘若今天这件事处理得不够公道，你说你们军团长以后还怎么带队伍？还有多少人愿意为他卖命？”
屠辛闻言，先是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热心关注起黑鲨内部管理的问题，紧跟着心头猛然一紧！
不好，他这些话根本不是说给自己的听的！
而是说给周围的某个人听的！
被套话了！
身为杀手的敏锐让屠辛反应过来的瞬间就感觉到了刺人的杀机，可周围看热闹的人实在太多，根本分辨不出究竟哪个才是组织派来的杀手！
他哪敢再继续留下来等叶少东支付尾款，转身就走！
云起也没有跟，带着姜小朵转身离开。
本以为可以看到双方打起来，再吃瓜一波流风军的人们见居然就这么结束了，失望地纷纷散去。
熙熙攘攘中，有个拄着拐杖的瘦小老者与云起擦身而过，低声道：“别忘了你的承诺。”
“一个绝世任务嘛，好说，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来找我。”
云起没有侧目，只是抬手看了看表，似是自言自语地道：“只有30分钟了，得抓紧时间啊。”
“30分钟，足够了。”
老者淡淡应了声，走着看似与年纪相符的步伐，却很快就消失在人群里。
“那个就是黑鲨派出来的人？高手啊。”
姜小朵回味了一下老者离去时的步态，再把他假想成自己的敌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道：“这组织反应真快，你才刚下单，转眼就来了这么个高人，效率惊人。”
云起应道：“巅峰赛本来就吸引了无数人过来观看，其中有几个黑鲨的高手也不奇怪，不过刚才那个人的确让人感觉很危险——资料上黑鲨目前排名最高的是位橙章杀手，代号六道，估计就是他了。”
没有人见过六道的真面目，老人的形象应该也是种伪装，当然，云起压根儿也没想过去看人家的真容，而且最好永远不要再见。
他没有立刻回去，带着姜美人在路边寻了个咖啡店，点了三杯咖啡坐下，然后在末日行者群聊中艾特了八号末日行者，报上地址，道：“我在这儿等你，不见不散。”
叶少东显然就在附近准备着跟屠辛交易，没等几分钟便匆匆走进来，先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这才没好气地道：“云起，你过分了啊！在群聊里那么一说，所有人都知道我来江南市了！”
“那有什么，就算今天我不说，等下轮比赛你登场亮相还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了。”
云起说着伸出手，拇指和食指搓了两下，道：“拿来。”
“什么？”
“你准备给屠辛的尾款啊，我可是花费了老大一笔钱才帮你把他打发了，剩下那一半给我回回血不过分吧？”
“你还好意思说！”
叶少东说着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我叶家就剩那点家底儿了，本来寻思着找个机会抢回来，现在倒好你把他吓跑了，天大地大让我上哪儿找去——不行，这钱你得赔！赔钱！”
“那个……其实是他自己要走的，跟我没有半点儿关系，真的，姜小朵可以作证！”
云起拍了拍身旁专心喝咖啡的妮子，后者赶紧点点头，表示支持。
叶少东深觉无语，顿了顿，放下杯子换上一副严肃脸，道：“行了，说正事吧，找我来干嘛？”
“今天，你间接杀了两个人。”
云起也认真起来，缓缓道：“如果你想参加比赛，大可以正大光明地去找秦璇珠，凭你的本事要获得她的信任并不难——可你威逼屠辛放水的同时又将其激怒，是早就计划好了要借他们的手杀死谭柔吧？”
叶少东嘴角动了动，没有正面回答，只应道：“上了台、签了生死协议，命就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那女骑士是死是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云起，你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手上沾的人命比我多得多，不会是跟慕清霜说了几句话就变身正义使者了吧？”
“你以为我是在为那个女骑士讨公道？她的公道我已经另外请人去讨了。”
云起皱皱眉道：“请你来，是看在大家曾经并肩作战过、小时候也多少有些交情的份儿上想当面提醒你一句，当年你父亲叶叔叔在七人议会中为人最是正直，从小就告诫我们这些贵族弟子做什么事儿都得有良心和底线——如果你习惯了用无辜者的性命来完成自己的计划，久而久之便回不了头，对得起你父亲的教导吗！”
叶少东脸色微变，沉默良久后，摇摇头恨声道：“云起，你不一样，你离家三年回来、父亲和姐姐都在，云氏更是如日中天更胜以往，哪里体会得到像我这种丧家犬一样的心情？如果有一天你回到家的时候也像我一样看到满门尽灭，血流成河，你未必能做得比我更好！”
云起张张嘴，却终是没有再说出什么。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身边的人都乐观向善、好好活着。
但若不能，他也没资格站在道德制高点去说三道四。
叶少东饮尽杯中咖啡，起身道：“不管怎样，谢谢你今天的提醒，未来无论我要做什么，都尽可能避免去误伤到你们云家的人，但如果真的不幸站到了对立面，你就把我当成敌人吧。”
事实上，有云昆纬那老爷子坐镇，他才不敢去招惹云家。
只不过场面话还是要说说，省得在旁人看来，自己的逼格不够云起高。
走出咖啡店，对着橱窗整理一下仪容，叶少东深深吸了口气，转换心情。
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与此同时，江南市外、十里荒野处的一座复活点。
“六道！你我无冤无仇，求求你饶了我吧！”
屠辛跪坐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祈求，可面前的老人却毫不留情地挥刀扫过，再次将他送入重生。
不久前还在巅峰赛上威风凛凛斩了谭柔的紫章杀手，此刻弱小得像个孩子，身上源能战甲全面飘红，头顶上的等级也赫然只剩——
2级！
屠辛原本是因为害怕被抓回去面对黑鲨的酷刑，才赶紧逃出江南市，想要远走高飞。
可没想到，云起在他肩上拍那两下，居然给他种下了持续30分钟的死亡印记！
然后，就被组织里除了军团长之外最为神秘恐怖的橙章杀手“六道”追上，送入复活点，反复蹂躏。
“组织里的规矩写得很明白，见利忘义、背刺同伴，罪重可致死，就算你是紫章成员也不可能凌驾于规矩之上。”
因为周围没有别的人，六道的声音没有伪装得跟外观一样像个老人，听起来宛如台不带任何感情的机器：“怪就怪你命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偏偏有人还出了很大的价钱买你的命。”
“谁！”
屠辛陡然瞪大了眼睛，喝问道：“告诉我，让我死也死个明白！”
“干我们这行的，就算是死也不能透露雇主信息是基本守则，亏你还是紫章成员，居然能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六道冷笑着，干净利落地挥出最后一刀。
眼前的躯体身首分离，并没有再化成光芒重生，这让杀人无数，却早已经习惯了玩家无法杀死玩家的六道都大意未闪，溅了半身的血。
“晦气！”
他嘴里咒骂着，眼神中却还是飘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
百闻不如一见，那个云起只需伸手在人身上拍两下，便能轻而易举判人死刑，着实可怕！
然而更可怕的，却还不是他的技能，而是他的心思。
屠辛的死活，对云起而言其实并不重要。
花钱买命，甚至也不是这场交易的重点。
天底下谁都知道，一旦巅峰赛结束，势必会有很多人出手想要他死，而这其中，黑鲨也必然会收到许多订单，变成他防不胜防的敌人。
所以，那个男人借着这个看似与他根本没啥关系的契机，抢先向黑鲨首领为他自己打了个广告，不光展示出他非常有钱，还承诺下一个绝世级任务。
一个任务就是一个等级，不光在越高级越难升级的日子里弥足珍贵，倘若机缘巧合刚好能达到等级门槛解锁某些新的游戏内容，甚至可以救命！
如此一来，不说能化敌为友，起码可以将黑鲨从敌对名单中暂且剔除。
这样的事，相信他在接下来比赛这段时间，不会少做。
可能那些原本想要他命的人还没计划好如何发难，云起就已经先跟很多军团暗通款曲，铺好退路了。
六道找到跟姜小朵的临时会话频道，发送两个字：“搞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