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贫尼妙玉,见过公子
曹龙象听着庆隆帝的试探之言,心中总有百般情绪,也得继续演下去。
“父皇,儿臣与林御史交际不多,不过这次南下返程的时候,倒是跟他有过交际,此人博学宏谈,为人谦逊,而且对父皇忠心耿耿。
儿臣正有一物要献与父皇,是他在扬州府任职巡盐御史历年账务的明细,此物自儿臣收到之后,便已经封存,就连儿臣也不曾打开观看。
现在东西就在永福宫,还请父皇派人去取。”
“好,朕知道了,来人,去永福宫去把东西取来。”
“遵旨。”
见小太监出去之后,庆隆帝看着曹龙象。
“龙象儿,你这次大抵做的不错,关于遇刺一事,你皇爷爷已有旨意,朕也不好多说什么,此事暂时先放过去吧。
你岁数还小,筹建王府为时尚早,甄家献上的一百万两银子朕先借用一段时间,辽东镇远侯迁镇兴龙府需要花银子,迁移百姓移居辽东也要花银子。
主意是你出的,这银子你先帮衬着,将来户部有了银子,再还与你如何?”
财帛动人心啊,皇帝也不例外。
“父皇,这银子没了。”
“没了?没了是什么意思?”
“被皇爷爷要走了,皇爷爷问儿臣建王府建在哪里,儿臣就如实说了,想建在清泉山,皇爷爷就以一百万两的价格,将那处土地卖给儿臣。
毕竟是皇爷爷出价,儿臣也不敢反驳,就买了那块地。”
庆隆帝听完,看了看大明宫的方向,脸上表情不好看,死老头子太精明,先把银子弄走了,那块地能值几个钱,最多七八万两就可以了。
真是狮子大开口,要一百万两,想来是要榨干这小子手里的银子,怕他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想到这种暴利,庆隆帝心都在滴血,可也只能流着口水在边上看着,没办法,那是他爹,又不是别人。
“你这次南下江南回城的时候,听说士绅不是给朕进贡了不少东西,都给朕带回来了没有啊?”
靠,真是不要逼脸了。
这钱也要挤走。
没办法,得认。
“回父皇,都带回来了,折算了一下,大概有三十五万两左右。”
“嗯,不错,他们有心了,这样吧,你留下五万两,剩余的充了朕的内库,伱那股子给朕一成半就一成半吧。
你现在还小,王府也不着急建,等那薛家给了分红,你那两成股子,应该能分不少钱,到时再建也来得及。”
曹龙象一阵无语,什么玩意嘛,不能自己吃亏,必须拉人下水才行。
“多谢父皇赏赐,那薛家若是接了运转提炼精盐的差使,要在各地建立货场,恐怕没个十年八载的,恐怕难以盈利。
没盈利哪有什么分红,皇爷爷又有旨意让儿子自筹银子建王府,想来儿臣这王府想建起来恐怕很难。
儿臣不敢请父皇拨付银子,但是有一个请求,请父皇允准。”
看着曹龙象作难的样子,庆隆帝心里居然有点开心。
“嗯,说吧,朕听完再说。”
“父皇,这次盐道改制,核心是让大周百姓吃上精盐,但是儿臣手中还有一个方子,可以提炼雪花盐,此盐最为上等。
长期食用对人的肠胃有好处,而且能有效预防老年人的眩晕、怔忡,一百担精盐能出一担雪花盐。
这价格嘛,肯定是很贵的,儿臣准备专门针对世家大族、达官勋臣售卖,一是能体现他们地位尊崇,二是能快速的赚点建王府的钱。
故而儿臣打算将此方子也交予薛家商行,这样皇爷爷和父皇也不用等数载不见分红,还请父皇授予薛家商行雪花盐专卖之权。”
“嘶。”
庆隆帝真想撬开曹龙象的脑袋看看,还有什么赚大钱的法子,不用想这雪花盐一旦面世,肯定能大赚一笔。
自己这一成半的股子应该能赚不少钱。
“这个请求朕暂时准了,但是薛家能不能拿下运转提炼的差使,还要内阁商议,虽说这商行朕也有股子,但是朝廷大事岂能因私损公。
现在朝中缺乏银两,你要是有法子解决,朕做主将这差使给予薛家商行二十年,龙象儿,薛家能不能拿到差使,就看你的了。”
心中闪过几句国骂。
就知道,这庆隆帝不是省油的灯,不过也在曹龙象的算计之内。
“父皇,儿臣哪有这能耐,盐的提纯也不过是翻看古籍知道个一鳞半爪的,朝中缺乏银两这样的大事,户部尚书和内阁大臣都不能解决。
儿臣也不可能解决啊,还请父皇体恤。”
“哦,这样啊,那算了,你先回去吧,差使的事情朕要仔细考虑一下。”
“父皇,儿臣突然有个主意,要是能落实,解决朝中缺少的银子,绝对不在话下,只是这个主意儿臣不敢轻易的提出,恐怕父皇为难。”
“怕朕为难,你且说来听听。”
“父皇,皇爷爷御极天下数十载,曾颁布仁政,允准朝中大臣缺钱的时候,可以向户部拆借,据儿臣了解截止到目前,户部的外债高达四千万两以上。
我大周每年赋税也不过四五千万两,这些债务别说全部要回来,就是要回来一半,也有两千万两,何愁大事不成。
只是涉及到皇爷爷,这事肯定会有些难做,不过儿臣倒是有个主意,不若让义忠皇兄担任此处讨债的总都督。
毕竟他和借债的四王八公十二候比较亲近嘛,另外皇爷爷对他比对我还好,这重任理应让他承担,另外可以让北静郡王从旁协助。”
庆隆帝听完,表情无奈,在屋内来回走了几步,满脑子四千万两啊,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呢,这可是笔巨款,别说一半了,就是一半的一半也有一千万两。
这得办多少大事啊,只是这个事涉及到太上皇。
他应该会答应,但是答应的话,肯定会付出代价,不行,最多五五分成,自己可都是要用在朝廷上的。
不过自己这个儿子也没有安好心,让义忠亲王和北静郡王带头收欠款,这是笃定了自己会答应。
这个事情要是能让那群勋贵分崩离析,倒也不是不可为。
再看看曹龙象,心中不禁对他的重视更上一层楼。
小小岁数,就能将人的心智调动,真是妖孽。
不愧是自己的儿子。
又不禁为那几个兔崽子担心,真要是争起来,恐怕将是一面倒的局面,不行,自己绝对不允许这么早就失衡。
不知不觉之间,曹龙象已经在庆隆帝心里留下了能力超群的印象。
庆隆帝是越想越有点喜欢,越发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要说以前将他作为跟太上皇之间的隔热层,现在是真觉得可以大用。
不是嫡长怎么了,朕也不是。
这藏拙的能力好像比自己还强,都还以为他是顽童的时候,他已经收拢了不少势力了,虽说还有些稚嫩,但是已经有了雏形。
“龙象儿,若是你做了太子,你怎么对你几个哥哥?”
曹龙象听完两眼圆睁,一股不可思议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这会心里直接开骂了,卧槽,这庆隆帝怕不是对自己起了杀心吧。
难道是自己太能干了,让他有了危机感?
还是说自己对齐王产生了威胁,破坏了他的布局?
不能想,要直接说了。
“父皇饶命。”
这话一出,把庆隆帝搞的有点懵逼,老子就问一句,哪里想着要杀你了。
“闭上狗嘴,胡说八道什么,朕什么时候说要杀你了。”
曹龙象努力挤出几滴眼泪。
“父皇,请恕儿臣无状,只是这太子之位,儿臣从未想过,也从未觊觎过这个位置,儿臣有三个哥哥,无论是谁都比儿臣有能力。
都比儿臣更有资格担当此大任,儿臣从小就有一个梦想,就是建一个大大的王府,天天在在府里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就可以了。
儿臣攒钱也是为将来做准备,好让日子过的舒坦一点,父皇,儿臣一片真心,敢对天发誓,对此事绝对没有半点想法。”
“好了,起来擦擦眼泪,你摸到人家薛王氏房内的胆子哪去了,都是大人了,胆子这么小,将来怎么为朝廷尽忠。”
“父皇,儿臣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为朝廷尽忠。”
“歪理邪说,念在你这次为朝廷出力的份上,姑且不罚你了,不过日后,你要恪守本分,不可再行那荒唐之举。”
“儿臣遵旨。”
庆隆帝又看了他一眼,思索了一下。
“龙象儿,你岁数尚小,这男女之事最伤根本,你要克制一些。”
狗屁,好些不碰女人的光棍,一样会死,御女三千的黄帝飞升成仙,好好琢磨琢磨。
“儿臣明白,父皇,能不能给儿臣找一个练武的师父,虽说儿臣贵为王爷,凡事也到不了亲自出手的时候。
可是有备无患,而且儿臣听说练武可以打熬身体。”
“好,这个朕会安排。”
“那儿臣就告退了。”
“嗯,你去吧。”
曹龙象告退而去,庆隆帝陷入深思。
龙象儿啊,龙象儿,朕该怎么安置你呢,难道真要拿你当刀,但是想想又舍不得,算了,暂时先搁置一段时间吧。
练练武,习习文也挺好的,你想藏,那朕就如了你的意吧。
回到永福宫,曹龙象没有闲着,带着这元春和来喜,将带回来的特产,分别给宫里的贵人们都送了一遍,颇得好评。
大多都有回礼,言语之间都非常的热情,尤其是皇后,还赏赐了几个不错的物件,当然也有勉为其难对付几句,毛都没有给的,譬如甄太妃。
嫡亲的侄孙女,居然沦落到当侍妾的地步,尤其是因为兴隆洲一事甄家牵扯其中,她也受到了连累,协统六宫的权柄恐怕再也拿不回来了。
回到宫内,又让来喜给几个大太监送了一些东西,这才消停了下来,曹龙象躺在躺椅之上,眯着眼,想着二帝的事情。
其实很明白,这二位绝对不是贪财之人,一国之君富有四海,会差这百八十万两的银子,主要还是怕在自己手里生事儿。
今天这关算是过去了,但是想回到之前那种状态,恐怕很难,他们肯定不会再把自己当成一个小孩子看了。
薛家和林家自己已经明确有安排了,但是贾家怎么办呢?
那马棚将军和道士进士,可都不是易于之辈,而且都算得上自己的敌对阵营,四王八公这些勋贵的存在,已经严重的威胁到了皇权根本。
当年都是与国同休,赏赐了不少的土地田产,几十年过去了,大量的土地被兼并,他们首当其冲,各个肠肥肚圆,不思精忠报国。
朝中的文人倒是简单,一张圣旨就能解决,这些勋贵彼此之间纵横交错的利益链,而且在军方都有些势力,不好动啊。
“元春,这次本王惹了不少麻烦,得蛰伏一段时间,趁此机会,本王准了你的假,回去看看吧。”
听到让自己回娘家,贾元春有些不敢相信耳朵。
“王爷,真的吗?”
“本王说话还能有假,你带上一些从南边带回来的东西,回去瞧瞧,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是有数的。”
“多谢王爷体恤,元春明白。”
“这么谢可不成,该怎么谢,你懂得。”
“哎呀,爷,晚上歇了再说,皇后娘娘今天都说了,让元春看着爷呢。”
“本王不就是让你看着更仔细嘛,一点都不能漏出来。”
又跟贾元春调笑了一番。
晚饭吃了一晚。
翌日,曹龙象没有上朝,昨夜饭后,隆庆帝让夏守忠传话,免了他的早午朝,对别人可能觉得是坏事,但是对他,那可是大好事。
可以睡到日高起了。
在贾元春的催促下,曹龙象起床了,也出了。
吃罢早饭,来喜领着一个人在大厅等候,还是熟人,一起共患过难的高指挥,见到曹龙象出来,赶紧上前见礼。
“高廷海见过王爷,奉皇上旨意,由末将教授王爷一些强身术。”
“好了,起来吧老高,咱们可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何必如此拘礼,你的身手本王可是见过的,由你来教本王,那本王可是得遇名师了。”
“不敢,不敢,王爷折煞末将了。”
“诶,对了老高,你是什么门派,都有哪些功夫啊,都说天下武功出少林,那些行走江湖的武林高手都有哪些啊?”
“天下武功出少林,这都是话本上说的,江湖中倒是有些门派,不过都是靠着招揽香客为生罢了,当然也有一些功夫。
譬如王爷说的少林寺,他们的养的倒是有些武僧,传承久远,武功秘籍肯定是有一些的,但是基本上也在嵩县一带。
碰到朝廷的军队,顷刻之间就被灭了,其他知名教派大多如此,末将是沧州人,家传的大枪功夫,拳脚也会一些,还有一些运气的法门。”
曹龙象听完也算是明了了,这个世界的武术水平很差,法术水平也不高,果然是个残次的小世界。
也不纠结,本来就是给自己打个掩护而已。
“沧州可是武术之乡,那你可得把压箱底的功夫给本王漏一漏。”
“一定不负王爷所托,末将准备教授王爷八极拳,这八极拳已经传了两百多年,内外兼修,动静皆宜,适合小空间交手。
一练力如疯魔,二练软绵封闭拨,三练寸接寸拿寸出入,四练自由架式懒龙卧,五练筋骨皮肉合,六练肝心脾肺肾。
练习到大成境界,据说能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力可碎石劈树,破千军而不损分毫,不过这些都是传说,从这拳法创出开始,就没有人达到如此境界。
练拳先练桩,末将先把八极小架中的精桩功教给王爷,等入门之后,再练习两仪顶,其后是四郎宽,最后是六合手。
另外这是配合使用的药浴方子,还请王爷过目。”
曹龙象结果方子仔细一看,都是些强身补元修复损伤的药,便递给了来喜。
“照方抓药。”
“遵命。”
又对着高延海说道。
“这个拳法听起来就不错,无极动则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里面暗含易学大道,本王还真有点期待呢。”
说练就练,但也不能表现的太惊世骇俗,花了三天时间终于将静桩站好,可以开始练习八级架子了。
“王爷不愧是天潢贵胄,末将当年学这桩功的时候,足足用了七天。”
曹龙象心想,要不是为了装的像,当你祖师爷也不在话下,听见高延海的表扬,也没有当回事。
后面开始学一些冲天肘之类的架子,白天学,晚上药浴,又是半个多月过去了,剩下就是慢慢的练习,水磨工夫。
静极思动,朝中关于曹龙象遇刺的事情算是翻过一页了,眼下议论声音最大的是盐道改制,还有一个事情就是户部债务的清理。
这跟曹龙象关系不大,顶多就是个始作俑者。
静极思动,便带着来喜和高延海的人,去了醉仙楼,顺道约上柳湘莲,而贾元春则是借着这个功夫回了贾家。
哪知道,刚进了醉仙楼就被人盯上,曹龙象也瞥见三楼琦玉房间旁边的屋内有人,胆子真是够大的,红阳教现在就是过街老鼠,居然还敢现身。
不动声色,到了三楼,琦玉就在门口等候。
“公子,欢迎您回到醉仙楼,琦玉有礼了。”
“有劳琦玉了,等会我还有一个朋友要来,你先去弄一桌酒菜,酒就要你们最好的醉仙酿,来两坛。”
“公子请稍作休息,琦玉这就去准备。”
等了不多时,柳湘莲就被琦玉带到了房间。
“柳湘莲见过公子。”
“二郎,你可是来了,本公子静候多时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高延海沧州武学世家,也是我的拳脚师傅。
老高,这是柳湘莲,理国公后人,是我在都中的好友,擅长使剑,一手鸳鸯剑使得是出神入化,有机会可以切磋一番。”
柳湘莲听完介绍,便知道这高延海是大内高手,赶紧抱拳行礼。
“见过高师傅。”
“见过柳兄弟。”
“嗐,都是练武之人,何必讲这些俗礼,来,咱们喝酒,这醉仙酿今天我可是要了两坛,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多谢公子。”
“多谢公子。”
因为都是习武之人,聊得也都是些江湖轶事,不一会几大杯酒就下了肚子,吃喝一阵,朝着高延海使了一个眼色。
他立刻心领神会,起身告罪出去了。
“二郎,我有一事相求,想央你去一趟江南帮我保护一个人,只需要护卫他安全即可,到时定保你一个前程,不知道二郎可否愿意?”
“公子不嫌弃柳湘莲身无长物,折节下交,此事湘莲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要湘莲还有一息尚存,绝对不会出了差错。”
“好,够兄弟,此人乃是扬州府盐道巡盐御史林如海,他为人仁厚,是个忠臣,我不便出手,只能央求你了。
这是两千两银票,我知二郎有老母在都中,你这一出门短则半年,长则两三年也有可能,这是给你的安家费和路上盘缠,本公子从不差恶兵。
来,干一杯,祝你此行顺利。”
说着,将两张银票放在桌上,又端起酒杯。
柳湘莲看了一眼银票,也端起酒杯,低低的碰了一下。
“说来惭愧,公子帮湘莲谋了差事,还给这么多银子使,湘莲愧领了,先干为敬,今生今世,公子但有差遣,无有不从。”
又喝了半个多时辰,柳湘莲着急南下,便匆匆告辞,先去安置老母亲,让琦玉收拾了房间,泡上茶水,边看楼下演出,边醒酒。
站在身边伺候的琦玉,突然小声说道。
“公子,我们东家想求见公子,不知可否相见?”
终于来了,曹龙象早就运功听见隔壁的动静了,要不然怎么可能把人都支出去,只留一个琦玉在房间伺候。
“哦,竟有此事,既然琦玉都开口了,本公子岂能不给你这个面子,请进来吧。”
“多谢公子。”
不一会,一个尼姑打扮,脸上还蒙着面纱的一个妙龄女子进来了。
还没有看几眼呢,就冲着曹龙象跪了下来。
“贫尼妙玉,见过公子,有一件事想请公子出手相助。
若公子愿意,定当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