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我真是个不幸的孩子
“咣!!”
张逸甚至来不及去思考,身子猛地扑向前方,同时双腿往后踹上去。
这是个很狼狈的姿势,甚至有点滑稽可笑。
血影似乎没想到张逸会突然躲在自己的偷袭,猝不及防下还被张逸踹上了一脚。
血影眼见偷袭没有成功,却也没有和张逸纠缠,立刻转身往外跑。
“想走!你走得了么?”
张逸从地上爬起来,心里也火了,爬起来跟着追上去。
【掌心雷】被他扣在手心,只等两人下一次靠近就让对方体会一下这掌心雷的威力。
“喀喀喀……”
对方跑的速度并不快,但对于地形非常地熟悉,几次张逸快要追到的时候,对方突然调转方向一个闪身冲进身旁的房间。
等张逸追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从另一侧的窗户直接跳了出去。
几次反复,饶是张逸体力再好也开始渐渐有点吃不消了。
眼见追不上,张逸却是突然放缓了脚步。
我不追了,你跑吧。
他停下身子,转身折返回去。
血影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瞧,发现张逸竟然折返了回去,身体颤动了几下,旋即转过身抡起锤头朝着张逸冲过来。
“果然,那间办公室里有东西。”
张逸转过身,侧身躲开袭来的锤头,抬起手掌抓向血影的手臂。
手掌触碰下,张逸发现对方身上原来是包裹着一层牛皮纸。
透过牛皮纸能够清晰感受到下面坚韧的手臂。
显然,对方是个活人,身上的牛皮纸不过是用来糊弄人的。
“掌心雷!”
不等对方反应,张逸另一只手已经拍向对方的胸口。
“滋滋滋……”
一缕耀眼的电光在掌心爆闪出来。
张逸感觉手心一阵酥麻,随后“啪”的一声炸响,面前的血影直接被击飞出去。
丝丝电光将身上的牛皮纸撕裂,露出下面的真容,竟然是一位老人。
“咣!!”
老人重重摔倒在地上,胸前的衣服上还冒着青烟,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会死了吧?
看着倒在地上的老人,张逸也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袭击他们的凶手,竟是一个老人。
他走上前,探了探老人的鼻息,确定老人只是被打昏了过去之后,不由长吐一口气。
还好,没直接打死。
虽然是对方先袭击他,自己是被迫正当防卫,可沾上了人命的事情,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不过即便重新再选一次,结果也是一样。
如果自己手上有一把枪,面对伤害自己的人,无论是人是鬼,张逸都会毫不留情地打空弹夹里最后一颗子弹。
然而就在这时,张逸突然扭头,看着身后的走廊。
“沙沙沙……”
空荡荡的厂房里安静得可怕,但仔细听,窸窣的声音越来越大。
声音越来越近,张逸悄悄后撤,将身子藏在死角,同时唤出账册,将【变化符】贴在身上,同时取出另一张掌心雷。
屏住呼吸,眯着眼往走廊里瞧,就像是等待着猎物上钩的老猎人一样。
“砰!!”
浓重的尸臭味扑鼻而来,一条血淋淋的手臂一把将侧面办公室的大门推开。
巨大的力量,更是直接把房门给砸在地上。
看着倒在地上的房门,张逸不禁想到了保安室的大门似乎也是被这样砸在地面上。
昏暗的光线下,一个满是鲜血的人形轮廓直奔着这边冲过来。
当看到地上躺着的老人,血人身体颤动,没有五官的脸上渗出鲜红的血水。
片刻,血人转过头,像是在寻找着张逸的踪迹。
张逸就站在他的面前,即便血人没有五官,也能从他颤抖的身体上感受到极大的愤怒。
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张逸的身影。
“啊啊!!”
血人发出渗人的怒吼声,双臂砸在走廊四周发出咚咚的撞击声。
一通发泄之后,血人试着伸出手臂把地上的老人搀扶起来。
就在血人弯下腰的时候,就站在血人面前的张逸动手了。
“滋滋~~”
一道雷光骤然在掌心爆闪出来,直拍向血人的胸口上。
“砰!”
银色电弧在触碰到血人的一瞬间,便是让血人身体开始炸裂开。
正如戴茉莉说的那样,雷电对阴魂鬼怪有着极大的伤害,地上的老人尚能扛过一记掌心雷,但血人却是没有这般幸运。
瞬间,大半身子在雷光下直接化作灰烬。
眼看着就要灰飞烟灭的时候,血人剩下一半的身体,突然伸出手抓在张逸的手腕上。
鲜红色的血液像是一条毒蛇,刺溜一闪缠上张逸的手臂,朝着他脖子缠上来。
“走开!”
不等血光触碰到自己的喉咙,张逸冷哼一声,激活身上的金刚符。
随着符箓燃起,张逸感觉身上升起一阵暖流,下一刻犹如毒蛇的血液就被他身上闪起的金光给震飞出去。
金光将血液蒸发了大半,仅仅只留下不过巴掌大小的一团,洒落在地上后,凝成一个巴掌大小的血人。
“啊啊啊!!”
它愤怒地挥动着手臂,再次继续冲上来和张逸拼命,只是和它凶狠的气势相比,此刻娇小的模样竟然有点反差萌的视觉感。
张逸一脚将血人踢飞出去,拿出【精火符】在手上,准备先灭了这小东西再说。
“住手!”
黑暗中一声呼喊声。
张逸抬起头,只见保安室一道人影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来人拄着拐。
白发斑斑,看上去岁数和地上的老人年纪似乎差不多的模样。
张逸看到老人手上的拐杖,想起自己在办公室里看到的照片。
“你们是这个工厂的员工?”
老人招了招手,将仅剩下巴掌大小的血人召回手里。
斜着头看向张逸,上下打量在张逸的身上:“你不是都知道么,何必装作不知道。”
“知道什么?我第一次来,这老头抡着锤子就要敲我?还有这个家伙,之前想要砸死我们,我要知道,我早就不来了。”
老人楞了一下,半信半疑地打量起张逸:“你们不是来抓我们的?”
“不对,你们进来的时候,那个女孩的身上有大学城的印记,你们是大学城那边的人,别想骗我。”
大学城?
张逸想起昨晚,自己通过神龛,观察到东边那座废弃的大学城。
那个布满阴霾的校园,像是被深渊凝视的感觉,想起来就会感到很不舒服。
杨梅难道和那个地方有什么关系么?
“我和她不熟,也不是什么大学城的人,我们这些人进来,仅仅只是听说这里闹鬼,来这里探险做直播,是你们搞错了。”
“真的?”
“我有必要骗你们么?”张逸晃了晃手上的精火符。
老人沉默了,低头看向躺在地上的兄弟。
“我属于正当防卫,您看他躺下后,我可没再继续出手,倒是我那位朋友是死是活,您给句话啊?”
“哼!”
老人冷哼了一声:“放心吧,他就在里面好好的。”
“那你把他放了,我们走?”
“不行!”
老人很果断拒绝了张逸:“那个女孩的事情不说清楚,谁都不能……”
“喂……110么……”
“保安室桌子下面有一暗门,通到厂房外面的空地,你朋友就在左手边的垃圾桶里,好好的。”
老人满脸幽怨地盯着张逸:“你是谁家的后生,你家大人没教你道上的规矩?江湖事,江湖了,你报警算什么事呢。”
“谁让我爹死得早呢。”张逸放下手机。
“哼,看出来了,你可真是个不幸的孩子。”
老人开口讽刺道。
只是张逸对此倒是一点都不在乎,反而笑盈盈道:
“齐老爷子,咱们一起过去看看吧,我不认路,找不到人,到时候还要报警。”
“你认识我?”
“不认识,但照片后面写着呢,您拄着拐最好认,这位老爷子肯定也是照片里的一位吧。”
齐逢春一咧嘴,只觉得这小子难缠得很。
“走吧,从左边楼梯下去比较近一点。”
齐逢春点了点头,把血人放在地上的老人身旁,拍了拍老头的肩膀:“老梁,没问题吧,等我回来啊。”
老人没有动静,不过张逸却看到老头轻微地眨了眨眼皮。
这老家伙是吃钢铁长大的么?身体素质这么好么?都这样了,还有意识?
张逸心里立刻警觉起来。
如果再拖延一会,谁知道地上这个老家伙会不会缓过劲,突然爬起来给自己一锤头。
“噔噔……”
两人踩着楼梯走下楼。
“齐老爷子,那个血人是怎么回事??”
张逸和齐逢春肩并肩地往前走,两人始终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
“操作机器,至少需要两个人在场。”
齐逢春看着厂房里已经生锈的印刷机:“那天晚上值夜班,我感冒了,老吕担心我出事,就让我躲在保安室里睡一会,结果他就被卷进了机器里……”
齐逢春提了下鼻子。
厂子倒了,工作丢了,兄弟走了,天塌了。
每每想起那天晚上,他都会被噩梦惊醒过来。
这样没坚持多久,他就病倒了。
后来一位江湖郎中找到了自己,传了自己一个法子,养鬼。
齐逢春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就守在了这里,试着把老吕供养起来。
没想到竟然还成功了。
后来,另外两个兄弟,也加入了进来,帮着他一起守在印刷厂里面。
他们怕,怕印刷厂拆迁了,老吕就成了孤魂野鬼。
所以偶尔会传出一些闹鬼的传闻,也都是他们做的。
刚才被张逸打在地上的,是杨栋梁。
至于冯国彬,在两年前就病逝了。
他们把冯国彬埋在了家属楼的后面,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鬼楼。
“这么简单?”
张逸看向齐逢春:“那你刚才说的大学城又是怎么回事?”
“这事,你最好别掺和,里面的水很深,指不定会要你的命!”
齐逢春话音深沉,这是警告,也是劝告。
“您都说到一半了。”
张逸从口袋里摸索出香烟,抽出来递给齐逢春:“我好奇心重,要是不说清楚,指不定下次还要来烦你。”
齐逢春接过香烟,也不继续往前走了,看着远处鬼楼的方向。
只见鬼楼那边,似乎一阵鸡飞狗跳好是热闹。
张逸不知道那边是怎么回事,但他看得出来,那栋楼的阴气很大,恐怕绝不会是一只两只鬼在里面那么简单。
“喀!”
齐逢春点燃火,把烟放在嘴边抽了一口。
“二十多年前,L市来了个怪人,这个人手段诡异邪乎得很,许多游魂野鬼被他抓去后就不知所踪。
后来没多久L市就变了。
许多游魂野鬼,常常会突然消失不见。
过了一段时间再出现的时候,这些平时性情温顺的游魂野鬼,竟是变成了恶鬼。
甚至成为那怪人的奴仆。”
齐逢春把烟放在嘴边狠狠抽上一口,当时他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可后来,这个怪人就搞出了不少幺蛾子。
那郊外废弃的大学城,就是那个怪人搞的。
尤其是这几年,那大学城里的东西,越来越活跃。
甚至会有恶鬼从里面出来,肆意抓走那些游魂野鬼。
“最近这两年,那边出现了几宗人口失踪案,我怀疑就是被卷进了那座大学城里面。”
张逸站在一旁听着,越听越不对劲。
这剧本怎么有点耳熟呢??
他回头看向齐逢春:“这个怪人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
齐逢春把手上的烟蒂丢在地上,狠狠踩上一脚。
“没见过,这人很神秘,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相貌。
但可以肯定,这家伙一定是个疯子,他喜欢把自己扮作各行各业的神。”
张逸眉头扬起:“例如……戏班的喜神?”
“嗯,好像是有这一说,听说老城后街那一块,有个戏园子就是他开的。”
齐逢春说完,斜眼看向张逸。
“怎么,你脸色这么难看?”
张逸定了定神,从烟盒里拿出一根香烟放在嘴边。可不等他拿起火机,就又把香烟攥在手里,捏得粉碎。
“老爷子!”
“嗯?”
“我觉得你说得对。”
“什么说得对?”
张逸把手上捏碎的香烟丢在地上,长吐出一口气:“我真是个不幸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