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进入皇城的机会
两个时辰后,夜幕降临。
漆黑夜色中,依旧大雪纷飞,街道两侧,硕大的灯笼在寒风中摇摆,静谧的雪夜,让永安古城更显沧桑。
“走水啦!”
城东,打更人的铜锣声急促响起。
左邻右舍,纷纷被惊醒。
“是哪家?”
“是陆员外家,快去帮一把。”
陆家在城中,名声不错,与邻和睦,因此周围邻居发现出事,纷纷派人相助。
这些富商的家主,大多是修炼中人,即便资质不佳,也聘请了修士守护,救灾自然各有手段。
有的人甩出符箓,寒冰凝聚…
有的人用出避火诀,进入救人…
然而,陆家这火烧得有些邪性。
大火犹如恶兽,在黑夜中跳跃起舞,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吞噬了宅子每一处角落。
轰隆隆!
根本来不及救援,陆家宅院便在大火中倒塌,成为一片废墟。
雪,仍旧在下,在火光映照中,周围人面面相觑,眼神变得古怪。
任谁都看出,这把火有些问题。
“陆家,怕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听说矿山上出了事。”
“嘘,禁言…”
神朝千万年统治,一个个小家族生生灭灭,百姓已积累足够的生存智慧。
多嘴和好奇心,是真的会死人。
衙门的人来了,其中一名老者伸手一按,顿时狂风大作,余火熄灭,衙役们一拥而上,在灰烬中仔细寻找……
金乌神殿的人也来了,捏动法诀,招来俗神,没有察觉到邪魔阴鬼之气,便迅速离开…
一场大火,被定性为意外。
正在府中宴客罗同知得到消息,看了看独自饮酒的李判官,微微摇头。
他自然已经猜出怎么回事。
不过这场乱子,来自天上,殃及多少池鱼,跑了多少蝼蚁,天上的人应该不会在意…
……
大雪纷飞的黄龙河上,一艘货船正缓缓航行,周围一片漆黑,只能听到水声和船声撞碎浮冰的声音,船阁内昏黄烛光闪烁,更显孤寂。
甲板上,一些江湖人打扮的汉子们默默调整着风帆,他们的脸庞被寒风冻得通红,目光警惕专注,打量着四方。
船舱内,陆家的人全躲在里面。
陆夫人用棉被紧紧抱着陆虬,管家陆福带着几名忠心的家丁,将剩下的箱子死死压住。
“王兄,大恩不言谢。”
陆乘风也换了身衣裳,头戴裘皮帽,像是常年跑船的客商,对着一名汉子恭敬拱手。
得到李判官的警示,他没有丝毫犹豫,当即遣散府中家丁,只收拾重要财物,弄出一场火灾逃遁。
当然,少不了江湖上的朋友相助。
对面那络腮胡的黑脸汉子姓王,是黄龙帮的一名舵主,和陆乘风关系不错,往日里互相照顾生意。
金乌神朝有严格的户籍管理制度,往来各地皆需要路引,要想无声无息离开,只能请黄龙帮相助。
“哈哈,陆兄见外了。”
王舵主拍了拍胸膛,沉声道:“行走江湖,总有些沟沟坎坎,以陆兄与我的关系,何须说这些客套话。”
说着,眼珠子一转,打听道:“陆兄,你的身家基业都在河西府,这一走,准备去哪安身啊?”
陆承风苦笑道:“事发突然,我心中慌乱,也不知该往何处去。”
王舵主微微摇头,劝说道:“陆兄还是早做打算为好,我去看看外面的兄弟们。”
说罢,便起身推门而出。
他刚离开,陆乘风就变了脸色,压低声音吩咐道:“姓王的有点不对,待会儿准备突围!”
一路上,对方根本没问他出了什么事,反倒是对他去往何处,很感兴趣。
这是在套话,对方多半已起了歹心。
咚!
就在这时,伴着破空声,外面甲板上落下一人,随后便听到王舵主讨好的声音:“见过将军,人就在里面。”
陆乘风瞳孔一缩,心中升起寒意。
即便隔着门窗,他也能感觉到,外面那人强大的气息,好似一团火炉,空气都被灼烧,传来淡淡焦臭味。
是金乌神殿的人!
而且,还是金丹高手!
他心中已万分绝望,手中长剑一横,死死护在妻儿身前。
嘭!
船舱门窗忽然炸裂,好似被一股无形之力向外抽出,没入黑夜之中,冷风飞雪顿时倒灌而入,吹得众人头发乱舞。
甲板上,火把摇曳。
黄龙帮一众人,包括那位王舵主,全都恭敬弯腰,连头都不敢抬。
一名男子负手而立。
他身着麒麟吞口金甲,胸甲上还有烈阳花纹,血色披风在寒夜中猎猎飞舞,红色的眉毛下,目光冰冷,犹如寒刃。
陆乘风只觉口唇发干,“拓跋将军…”
眼前之人,名叫拓跋炎,乃是河西府金乌神殿护法将军,位高权重,平日里带着大军驻扎在永安城外军营中。
每个地方的金乌神殿,几乎都有两套系统,一个大祭司驻扎在神庙,主管香火祭祀。而护法将军则管理神殿军队,专门负责镇压作乱的修士和邪祟。
他们与府尹平级,即便触犯神朝律法,官府也无权处置,只能上报神殿内部处理。
更重要,此人是拓跋家的人。
在河西府这地界,拓跋家的力量,连皇族都要忌讳,即便是毁了半个永安城,也没人敢说半句废话。
陆乘风心中暗暗叫苦。
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拓跋家的人?
他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拓跋炎冷冷一瞥,开口道:“帮你解咒之人在何方?说出来,本将军让你一家死的痛快。”
棉被中的陆虬,平静看着这一切,听到对方的话,心中顿时了然。
看来那施咒之人,与拓跋家有关,自己用毒咒反制,那人多半已经死亡。
这家伙,怕是前来报复。
陆乘风也不是傻子,瞬间想明白一切,看着身后妻儿,眼中阴晴不定。
他不想出卖救命恩人,而且即便透露消息,自己一家恐怕也难逃死劫。
然而,陆夫人已经点燃了线香,看着外面咬牙道:“我这就叫他出来,还请将军饶过我孩儿一命。”
说着,看了一眼陆乘风。
陆乘风心中顿时了然,自己夫人这是要寻找机会,只要那位高手前来,双方陷入争斗,说不定自己一家,就有机会逃离。
呼~
线香刚刚点燃,河面上便狂风大作。
棉被中的陆虬闭上了眼睛,而河面上则突然出现一道火光,闪烁间,已落在陆家众人身前,正是张彪游神法相。
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拓跋炎丝毫不惧,眼中反倒闪过一丝精芒,“罗浮神庭的游神法相?阁下是七皇子的人?”
张彪心中愕然。
想不到对方竟然认出这游神法相根脚。
难道七皇子手中,同样有游神法相?
虽然心中奇怪,但他还是面无表情沉声道:“本座与什么皇子无关,滚远点,饶伱一命。”
“哈哈哈…”
拓跋炎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摇头道:“原来是个野修,你们这些个人,得了些传承,就不知天高地厚。”
“还好,遇到的是本将军。”
“你能以毒咒之术斩杀虫叟,想来也善于此道,若能俯首效力,本将军便既往不咎。”
话音刚落,空中便接连响起呼啸声,只见一名名身着铠甲的修士破空而来。
他们铠甲背后,镶嵌着类似风筝的法器,铠甲之上火光升腾,好似一枚枚萤火虫,在黑夜中飞舞。
他们手中端着古怪弓弩法器,前方箭头红芒闪烁,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机。
不仅如此,空中还出现一尊神像。
神像是道人模样,头戴冲天冠,道袍上雕刻着金乌,背后巨大的圆环法器熊熊燃烧,令其悬浮于空中,好似黑夜中出现一轮烈阳。
这片河面,瞬间被神域笼罩。
神域内温度极高,带着一股燥热感,河面上的浮冰缓缓融化,并且有水汽升腾而起。
旁边那王舵主眼珠子一转,嘿嘿笑道:“这位道友,您恐怕不知道,刚才那姓陆的可是要出卖你,帮他们做甚?”
“拓跋将军求贤若渴,您可要把握机会啊……”
身后,陆乘风夫妇闻言,脸色顿时惨白。
张彪听罢,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周围。
今日这情况,看来不能善了。
这些人倒不足为惧,但一旦斩杀,就会惊动金乌神朝这庞然大物,对方有世界本源镇压气运,也只能落荒而逃。
自己莫非是走了霉运?
本想偷偷潜入,怎么搞成了这样…
嗖!
就在他心中杀意升起时,夜空之中再次有破空声传来,同时伴着一个威严的声音:
“你拓跋家妨碍皇令,想谋反吗!”
轰隆!
话音刚落,夜空中便有一团火球升腾而起,却是个身穿紫袍的方脸男子,手中取出一面令牌:“金乌令在此,本官看哪个敢动!”
陆乘风连忙高呼,“督军大人,小人在此!”
拓跋炎眼中凶光一闪,屈指一弹,一道火龙镖便伴着惊人杀机飞向陆家一行人。
啪!
半空中,火龙镖停了下来。
只见张彪已将火龙镖握住,伴着令人牙酸的声音,这法器竟然硬生生被他捏碎。
他凝聚出古怪丹婴,虽没有阳神,但普通的金丹根本不是对手。
若非见事情有转机,召唤出噬灵蝉,在场的人没一个能活下来。
“好胆,敢杀人灭口?!”
那督军一声怒吼,伴着火光瞬间落在船上,将金乌令高高举起,“拓跋将军,你是否连本官也要杀了?”
拓跋炎一声冷笑,眼中凶意越来越盛。
就在这时,那空中的神像中,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咦,拓跋将军,没有老夫手谕,你怎么私自调走了神火像?”
说罢,那周身燃烧的火焰神像便破空而去,笼罩后面的神域也随之消散。
“哼,老狐狸。”
拓跋炎脸色不好,但身上杀意也随之消失,冷冷道:“本座听闻有妖人入侵永安,刘督军莫非与妖人有关?”
那督军哼道:“妖人,哪里来的妖人?”
却是张彪,不知什么时候已消失无踪。
拓跋炎瞳孔一缩,同时心中寒意升起,沉声道:“既是误会,那本官就不奉陪了。”
说罢,便破空而起,带着属下迅速离开。
黄龙帮的众人更是见机不妙,直接跳入水中,在河面上踩水跳跃,冲入岸边夜色中。
这一番操作,看得陆家众人一头雾水。
那位督军见状,则松了口气。
陆乘风连忙上前,拱手道:“多谢刘督军相救。”
刘督军看了看周围,意味深长道:“本官的金乌令,只能惊走不愿掺和此事的神殿大祭司。”
“拓跋家势大,即便杀了我等,事后只需找个顶罪的,便能糊弄过此事,他怕的,是刚才那位高手。”
“来无影,去无踪,道行远超我等。”
“陆乘风,没看出来,你还与这等高手有交往,以对方这道行,不是无名之辈吧?”
陆乘风一脸苦笑,“大人误会,小人哪有那能耐,此事只是机缘巧合…”
说着,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般。
刘督军听罢,眉头微皱道:“这等高手,往往不愿欠下因果,你倒是好运。”
陆乘风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督军大人,在下按照您的吩咐,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怠慢,为何会招来此灾祸?”
刘督军淡淡一瞥,“告诉你也无妨,本官是奉了五皇子之命,前来督办灵矿一事,拓跋家欲坑害五皇子,自然会从中捣鬼。”
陆乘风听罢,心中顿时拔凉,颤声道:“这…还请督军大人指条明路。”
他明白,自己是不小心卷入了上层争斗,这种事,连府尹都要避而远之,更何况他。
刘督军看了看后方,“人家都敢劫杀我这朝廷命官,你留在此地,当然是死路一条,随我走吧。”
“到了皇城,证实此事,录下口供,本官你一家平平安安。”
陆乘风心中慌乱,“这,凭这种事,怕是告不倒拓跋家吧,”
刘督军一声嗤笑,“当然告不倒,五皇子要的也不是这个。”
“你是此事唯一活口,教你个乖,只需喊冤,说明拓跋家的嚣张就行,五皇子自然会保住咱们俩性命。”
陆乘风愕然,“大人,您也…”
刘督军微微摇头,看向黑色夜空,“莫觉得自己冤屈,本官比你好不到哪去。”
“咱们如今,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记住,咱们越惨,活的就越好。”
棉被中,张彪已放下心来。
他已经理清整件事的脉络。
五皇子为筹集军队灵矿,派了这位刘督军跑到河西府拓跋家地盘,督办此事。
拓跋炎自然不会让其成功,但也不能明着来,只能暗中使绊子,陆家便牵扯其中。
这刘督军也是人精,知道此事肯定做不成,完不成任务是死,还不如拿到拓跋家把柄,成为五皇子攻击太子的理由。
这些事看似小,但一件件积累起来,说不定就会成为太子倒台的力量。
张彪对这些勾心斗角没兴趣。
他在意的是,终于有机会靠近金乌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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