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九章 将来之路
千代神奈操控的荧狐离去后，咚咚和朴相宇等人之间没了阻挡。
咚咚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只有口中不停淌着血，瞳孔也在涣散。
她在此前和路西法的战斗中本就受了重伤，现在体内供能核心又被打爆，驱动义体最基础的能量来源都没了。
没了义体自带的生命维持系统，再加上胸口被击穿，要害处遭受致命伤，现在的咚咚别说再爬起来，甚至不需要有人补刀，她也会在数分钟内死去。
朴相宇毫无怜香惜玉之情，为了自己的名声和前程，他直接把事做绝，对弟弟一招手。
两兄弟挥动义体战刃，齐齐刺向咚咚的要害。
“死！”
千钧一发之际，忽有剧烈的压迫感从旁侧碾来。
一道扭曲的残影奔进战场，一息间贴面而至，纷飞的黑色发丝如泼墨般占据了双子星的全部视线。
来者腾跃在空中，拳腿并出，如水鸟展翅般划出凌厉弧度。
“咚！”
“咚！”
双子星面部同时遭到重击，被打得鼻歪眼斜，断牙混杂着口水飞出去好几米远。
他们连着退了好几步，趔趄站稳，皱眉看向前方。
只见上官离屹立在咚咚身前，墨色长发随着风雪凌乱飞舞，小小的身躯宛如一道不可跨越的屏障。
朴相宇将脱臼的下巴掰了回去，骂骂咧咧道：“你喔妈西八膏呀！今天怎么神经病一个接一个来，你又要干嘛？！”
玄惠笑眯眯地说：“上官施主，此女为边缘出头得罪合子公司，已是死路一条，你何故如此？”
上官离面色冰冷说道：“边缘最近惹上的事，我管不了，也没能力去管。”
“但咚咚是我的徒弟，你说我这个做师傅的要不要救？”
朴相宇啐了口血沫，放出狠话：“你想一个挑我们三个？信不信当场干死你！”
“轰——”上官离体内供能核心暴动，象征一档超载的光痕涌遍全身，高能激光束汇聚在指尖，磅礴战意犹如巨浪般席卷。
一向淡漠内敛的少女，此时眼中沸腾着前所未有的凌厉杀意：“先上先死，谁当第一个？”
上官离二话不说直接放杀招，朴相宇和朴承佑被吓得齐齐退了好几步。
玄惠也眯起眼，手上盘念珠的频率变得有些凌乱。
上官离，在新月七星之中，她的绰号是文雅的，再加上平时喜好行侠仗义，以至于许多人觉得她很书生气。
但外人有所不知，在古语中，“瑶光”亦名“破军”。
当年上官离刚出道不久，接了一份有关无主之地的任务，因为被叛徒出卖，她和同伴们遭到塞外武装一千多人军队的包围。
在那场战斗里，上官离一刻未停昼夜血战，硬生生把一个团规模的敌人杀得只剩下一个营，并且追上溃兵手刃叛徒，一战成名。
后来她壮大墨雪佣兵团成为超新星之后，业内给她的绰号本取自于那场成名之战，欲称其为。
只因此名听着煞气过重，与上官离的女儿之身多少有些格格不入，最后才取古语同意词，定为。
现在，外人只知瑶光星书生侠气，殊不知当年破军之际，她曾令多少敌人闻风丧胆。
此刻上官离面对三人杀意毕露，让他们怎能不有所忌惮。
就在双方对峙时，血泊中的路西法发出垂死哀鸣：“别管她了.快.救我我不行了”
朴相宇等人眼中露出无奈。
咚咚受了濒死重伤，路西法也未尝不是。
如果这时候两边打起来，让上官离腾不出手，咚咚必然没救，但路西法恐怕也凶多吉少。
要是为了杀咚咚，最后路西法没救成，对他们三人而言就完全本末倒置了。
朴氏兄弟只能绕过上官离，一左一右把路西法扛了起来，在玄惠的陪同下往外走。
他们刚走出广场，一辆浮空车在街道上降落，数十架单兵飞行器也几乎同时到来。
苏默从浮空车里冲出，楚南衣带领的边缘佣兵也纷纷落地。
朴氏兄弟把昏迷的路西法放到玄惠背上，一左一右护在旁边，目光不善地盯着苏默。
边缘佣兵也握紧枪，随时准备接战。
不过苏默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直接冲向广场。
边缘佣兵们也只能作罢。
双方各走各路散去。
苏默冲到咚咚身边，看着那鲜血淋漓的身躯，他想去把她抱起来，却又怕自己乱动造成二次伤害，只能嘶声大喊：“医疗队！快！快！！！”
边缘的医疗队员们带着急救设备，火速联接上咚咚的身体。
未来也亲自到场了，正焦急地检查咚咚的伤势。
一向玩世不恭的楚南衣，此时抓着头发，哭得泣不成声：“团长，对不起.是我没看好她”
苏默现在整个人都在抖，但作为团长，他只能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握着楚南衣的肩安慰道：“嘘嘘嘘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这时，咚咚虚弱至极的声音传来：“头儿.”
“咚咚！”苏默赶紧半跪在地，握住那只鲜血淋漓的小手。
咚咚的手凉得可怕，苏默将它贴在脸边为其取暖，颤声说：“我在，未来他们也都在，别怕，你会没事的！”
咚咚口中不停淌着血，虚弱到了极点，她艰难地扯动唇角，对苏默露出一个傻傻的笑：“这口气我帮你争回来了.”
苏默还没来得及回应，突然感觉掌心里的小手失去了力量。
与此同时，急救装置也传来“滴滴滴”的警告声，尖锐得要撕裂人的耳膜。
医疗队员们纷纷惊叫起来：
“心率缺失！心脏停跳！”
“各项体征全部跌破临界值！急救装置没起效！”
“糟了.她不行了”
饶是技术最精湛的未来，此时眼中也蓄满泪水，不知所措地跪在咚咚旁边：“不，不不不不不不能这样一定还有办法.”
“生命体征维持不住，主要是因为供能核心被完全摧毁对，供能核心！我需要一颗供能核心！！！”
楚南衣当即冲上来：“用我的！把我那颗拆下来给她！”
未来焦急大喊：“你的没用！参数匹配不上！没时间调了！我要一颗当场就能匹配上的！对.那谁！”
在未来喊出名字前，上官雪已经来到了咚咚身边。
此刻争分夺秒，上官离连作为女孩子的形象都不顾了，直接撕掉上衣，单手刺进前胸。
“噗嗤！”外层血肉和仿生骨骼被破开，她强忍剧痛，直接将体内那颗供能核心拔了出来。
供能核心类似于正常人类的心脏，一旦拔出，所有义体都会丢失功率。
上官离颤抖着手，艰难地把血淋淋的供能核心递给未来，光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几乎耗费了所有力气。
“拿去.我的参数跟她一样.可以直接用.”
言毕，上官离失去所有力气，向地上瘫去。
苏默赶紧将她扶住，脱下外套盖住她的身体遮羞。
未来获得宝贵的供能核心，立刻拿起相关工具，开始帮咚咚做急救手术。
“滴，滴”生命检测仪的响声平稳跳动着。
边缘医疗室，咚咚和上官离都躺在义体维修台上，双眼紧闭陷入昏迷，未来正带着几名边缘义体医生进行后续维修。
苏默、KK、楚南衣等人隔窗站在外面，正在焦急等待。
不多时，未来的声音从广播传来：“这边没事了，咚咚的体征已经恢复平稳，上官团长也由临时组件续上了。”
“后面还有很多维修流程要做，大概要两三天。你们去忙自己的事吧，不用在这看着。”
楚南衣情绪已经缓过来了，默默揉着还有些红的眼睛。
KK靠墙坐在走廊里，仍止不住啜泣：“大哥，咚咚怎么办.”
苏默知道，KK问的不是伤势。
义体植入者，没什么伤是修不好的，未来都说没事了，那咚咚肯定能恢复无恙。
KK问的，是咚咚往后的人生。
她这次抱着必死的决心，毅然退出边缘，孤身一人去找路西法报仇。
这事做得很绝，从业内规矩上说，还真的跟边缘扯不上关系。
因为咚咚是完完整整地把退团流程走了一遍，现在就是个自由人，无论她做什么都不会牵连到团队。
但代价就是，她把自己的人生路走死了。
打废路西法，必定惹恼他的父亲玛门。
而玛门又是合子公司新月城分部高管，他一怒之下动用公司资源展开报复，那将是灾难性的。
咚咚即将遭到的追杀，强度恐怕比之前诺白那次还要高几个数量级，就算她侥幸逃出新月城，往后余生也会活在被猎杀的阴影里，这辈子都只能当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
面对KK的问题，苏默没有回答，只是拍拍他的肩：“我会想办法的，你们先去休息吧。”
今晚的夜很黑，雪也停了，连风的呼啸声都不再有，整个新月城都被沉寂所笼罩，安静得令人有些窒息。
苏默坐在办公室里，透过窗户默默看着远方，街道上空荡荡的，只有昏黄的路灯勉强照亮四周。
他在思考。
思考咚咚的将来。
也在思考自己的将来。
“咚咚咚。”这时，敲门声响起，在寂静的办公室回荡着。
苏默：“进。”
“吱——”门开了。
苏默脑海中充斥着各种嘈杂的思绪，原本心不在焉，却突然被门外的东西吓得一激灵：“我去！什么东西？！”
只见一个“猫娘”从门外探进来，那双耳朵有规律地晃动着，半兽半人的脸部造型非常可爱，正俏皮地吐着舌头。
对方蹦了进来，这是个穿了全套的Furry服装的人，全身上下毛茸茸的，当着苏默的面跳起了欢快的宅舞，就像刚从动漫世界里走出来。
苏默被弄得有点懵逼。
思来想去，能整出这种活的，也只有一个人。
他试探性问：“零？”
对方摘掉Furry头套，银色长发在空中倾泻，那双琥珀色眼瞳充盈着笑意。
绮零笑嘻嘻地说：“这打扮怎么样，可爱吧？”
苏默一脸不明所以：“可爱是可爱，但你在干嘛？”
绮零：“我在逗你开心呀~”
苏默哭笑不得：“谢谢你煞费苦心，开心不开心另说，我确实被逗到了。”
绮零脱掉人偶衣，过来坐到苏默腿上，张开双臂撒娇：“抱抱~”
苏默有些无奈地说：“我在想事情，现在脑子很乱，过段时间再抱抱，好吗？”
绮零不由分说揽住苏默的头，将其紧紧搂住。
猝不及防之下，苏默的脸直接贴到绮零心口处，那棉花糖般的触感让他一时僵住了。
“零？.”
“嘘”绮零抱着苏默，小手在他后脑勺轻轻摸着，温柔地说，“别说话，闭上眼睛，听我心跳的声音。”
在绮零的引导下，苏默不自觉闭上眼睛，轻轻贴着那温暖的心口，聆听她的心跳。
“咚，咚，咚”女孩的心跳声轻柔，均匀，在苏默的耳边轻轻跃动，如同清澈的涓涓细流，涤净了所有喧嚣。
感受着绮零的体温，耳边只有心跳的声音，一股前所未有的安逸感包围了苏默，他忘却了思考，沉浸在这温柔的拥抱中，心与心仿佛交融在一起，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绮零抚摸着苏默的头发，就像在抚慰一个孩子，在他耳边柔声细语：“是不是感觉烦恼暂时没有了？”
苏默闭着眼睛，轻轻点头。
绮零用面颊贴着他的头，喃喃述说着往事：“小的时候，我每次从黑牢里出来，晚上做噩梦睡不着觉，小绮也是像这样抱着我，让我听她的心跳。”
“她是想告诉我——别怕，你不是一个人。而现在，我也想把这句话告诉你。”
“你不是一个人，默默。你这几天的辛苦和付出，我全都看在眼里。”
“你或许觉得自己作为团长，要替所有人扛起责任。但无论何时都不要忘记，大家都在你身后，我也在你身后。”
苏默微微一笑，环搂住绮零的腰，将脸贴得更紧，贪恋着那温暖的体温和柔和的心跳。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轻声问：“零，你有去过无主之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