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７０·纸片人老婆
“我认为没有谁比二宫先生更能胜任这个职位了。”
白川选择二宫邦男的理由很简单，就是看中他的能力和人品。
好的待遇留下中层干部，底层的员工则需要像二宫邦男这样的高层来挽留。
只要二宫邦男不走，公司就能正常地运营下去，不需要白川花费其他心思。
研发的技术部门固然重要，但是公司的运营团队也不能忽视。
白川给了二宫邦男莫大的肯定与信任，让他直接帮忙管理公司，二宫邦男非常意外，心情复杂。
他从未想过自己这样的性格有一天也能坐上社长的位置，因为他总是为下面的员工考虑问题，前会长最常对他说的话就是“摆正自己的位置，要站在公司的角度考虑问题，你是高层，又不是底层员工。”
这句话看似没有问题，屁股决定脑袋，是大部分人认可的道理，但二宫邦男却觉得，如果底层员工都对公司不满，无法积极工作，那么整个公司会渐渐失去活力，只有让大部分人都能在愉悦的氛围中工作，才能提高工作效率，更好地创造价值。
而白川这个新会长，虽然看起来很年轻，却如此重视自己，尊重自己的管理理念。
或许公司被售卖，对于自己来说，对于公司来说，都是一个不错的转折。
二宫邦男第一次体会到了福祸相依的真正含义，再次燃起了对工作的热情和对生活的希望。
“白桑，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二宫邦男严肃且认真地对白川鞠躬。
白川微笑颔首。
在丰岛科技公司仅仅待了1小时，白川与霜月遥就离开了。
“想不到这么顺利。”
霜月遥温柔地说道。
“这要多谢遥律师的提前做功课。”
白川毫不吝啬地赞美道。
霜月遥将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认真地说道，
“不，仓木君才令人意外，你竟然提前准备了聘书，还想到将二宫先生直接升为社长，并给出了一份详细的技术精英名单，一次性就将丰岛科技公司的问题解决了，仓木君做的功课比我还要多。”
白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辛苦大律师陪我再走一趟。”
霜月遥听见大律师三个字，脸颊不自觉就微微泛红。
她虽然在同辈中还算杰出，但却远远谈不上大律师三个字。
梦想成为律所合伙人的霜月遥和妹妹霜月珍一样，都经不起这样的糖衣炮弹。
她和霜月珍在家里时就常常会叫对方大律师、大记者，两人听到这样的称谓，都会沉醉其中，然后继续努力奋斗。
白川发现温柔大姐姐霜月遥忽然变得很娇羞，立刻连续说了几遍大律师。
啧。
原来这就是提升霜月遥幸福度的诀窍吗？
明明业务能力这么出色，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简单的心理需求。
白川饶有兴趣地打量了霜月遥一番，发现这是一个值得培养的下属。
尽管霜月遥很不能理解，为什么白川会将三个公司的初次会面都安排在同一天，而且时间排得这么紧，但连续听到几次大律师的她心情很好，就算被白川当做一整天的司机与兼职秘书，也没有问题。
霜月遥开着新买的代步车，载着伯乐会长白川前往下一家公司，未来网络游戏开发公司。
只要在早上解决这家公司，有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来对付海花制药公司的人。
“仓木君，按照这个进度，早上我们肯定赶不到海花制药公司了，要通知他们会议延后吗？”
霜月遥记得白川将三家公司的见面时间压缩得很紧，即便第二家公司可以提前到，但第三家公司依旧来不及。
岛国人是很注重时间观念的，守时在第一印象中很重要。
假如白川第一次见面就迟到，会给对方不好的印象。
但这也只针对于同层次的人。
“不需要。”
白川简单地回答了霜月遥的疑问，他的目的就是让海花制药公司的人等。
“先陪我去接一个人。”
霜月遥根据白川的指示，将车开到了岛亮太居住的小区门口。
身材矮胖的岛亮太顶着凌乱的泡面头，穿着T恤短裤，踩着拖鞋，脖子上套着耳机，斜跨着一个灰色背包，手里拿着白川送他的最新款游戏机，心情激动地上了车。
首先是被白川的外形改变吓了一跳，以为自己上错车，然后在确认手机通话中的人就是面前的精英男士后，才将惊讶的表情收起，变成了灿烂的菊花笑脸，
“挚友啊，你总算记得来找我玩了吗？我还以为要等到烟花大会才能看到你，你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是多么想你。”
“不，你没有时间想我，你有100个纸片人老婆，即便每天有72小时也不够用。”
“啊咧，被你看穿了，好吧，我不装了，其实我已经拥有了120个纸片人老婆，我又发现了几款新游戏，很不错。”
岛亮太坐到了车辆后排，才发现司机是一位温柔漂亮的大姐姐，他顿时幽怨地看着白川，并压低了声音，
“为什么不早提醒我？”
“提醒你什么？”
岛亮太的目光看向霜月遥的背影，霜月遥正好回头，与他对视，并温柔一笑，造成了不低于100点的暴击伤害。
“你好，我是霜月遥，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我叫岛亮太，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岛亮太紧张地鞠躬回应，并憋红了脸。
大概是在为刚刚自己有120个纸片人老婆暴露的事感到羞愧。
白川笑着说道，“亮太是我的同学，一位出色的技术宅。”
“出色和技术可以留下，宅去掉行吗？”
岛亮太虽然很宅，但并不希望白川在温柔大姐姐面前这么说自己。
不过相比起古桥大助，他面对漂亮女孩的脸皮已经要厚上不少了，因为他喜欢的始终是二次元的纸片人。
“可以。”
白川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别看我有那么多纸片人老婆，追女孩子这种事我不擅长，尤其是温柔大姐姐，这方面我无法给你意见。”
岛亮太压低了声音抱歉地说道。
白川掉汗。
“这位是律师，是我新公司的法律顾问。”
“新公司？难道就是用宝藏开的公司吗？侦探事务所？”
岛亮太惊讶地问道。
白川摇头，“不，游戏公司。”
岛亮太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通过白川的眼神反复确认，发现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激动地想投入白川的怀抱，但是被白川及时制止了。
“不愧是我的挚友，我爱你！”
“别，我不需要你的爱，我需要你的技术。”
霜月遥一边开着车，一边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仓木君和岛君的感情还真好呢。”
“对，我们是挚友。”
岛亮太一脸骄傲，已经在想着去白川的新公司体验最新款的游戏了。
“既然是挚友，那你一定会帮我的吧？”
“什么忙？”
岛亮太好奇地看向白川。
“做我的游戏技术顾问。”
“可以免费玩游戏吗？”
“可以。”
“好！”
岛亮太作为游戏终极用户，直接就答应了白川的要求。
白川也不打算白嫖他，打算在游戏公司有起色之后，分一些股份给岛亮太，假如他真的能做出成绩的话。
霜月遥看着他们，不禁回忆起了自己的高校时代，怀念那时候纯粹的友谊。
就在她回忆青春的时候，车辆已经开到了未来网络游戏开发公司的楼下。
兼职司机霜月遥将车停好，三人坐上电梯，上了21楼。
未来网络游戏开发公司，前会长带走了关键团队，重新成立了一家新公司，只给白川留下了个空壳，并且公司本身研发的游戏也涉嫌抄袭。
所以这家公司比上一家严重，基本上只剩下老弱病残，这也是白川找来帮手的主要原因。
这栋楼大部分都是游戏公司，电梯里的画报也是各种游戏海报。
岛亮太嗅了嗅电梯里的味道，觉得无比芬芳，就像是鱼游入了大海。
让他一直住在这栋楼里，他也愿意。
电梯到达21楼，大门缓缓打开，三人下了电梯。
游戏公司的“老弱病残”们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迷茫的未来。
虽然岛亮太的形象确实有些邋遢，但因为白川与霜月遥的高颜值，还是立刻就吸引了这些人的注意。
“公司有招新吗？”
“开什么玩笑，我们大概率都会失业，公司怎么可能还招新？”
“那他们是？”
他们小声议论着，一位颓废的中年大叔，主动上前搭讪。
实际上他就是前台和行政，也临时担任人事，接待确实是他的事。
中年大叔甩了甩自己颇有流浪汉气质的长发，如同踩着滑步，出现在了霜月遥身边。
这样的极品美人，即便是他也是第一次见。
并不是说霜月遥的脸蛋有多惊艳，主要是身材实在是太棒了。
低级色狼看脸，中级色狼看胸，像是中年大叔这种高级货，第一眼看的就是腿。
霜月遥拥有一双笔直修长的美腿，并不是完全没有肉感的竹筷，是那种带着一点点肉，但分布均匀，线条柔和饱满，让人看一眼就摞不开眼，恨不得变成她腿上挂件的那种。
“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鄙人芝田广照。”
中年大叔伸出手，想要与霜月遥握手。
岛亮太身为资深lsp，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意图，主动代替温柔大姐姐，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你好，在下岛亮太，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芝田广照的眉头微不可见地挑了挑，虽然握着肥宅岛亮太的手，但他心里想的还是肥宅背后的漂亮妹子。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是公司新请的模特吗？嗯，我怎么没有印象。”
他一脸苦恼。
霜月遥柔声说道，“芝田桑，请准备会议吧，我是霜月遥。”
在此之前，霜月遥都是和公司的社长在联系，但作为兼职的行政，芝田广照也从副社长那里得到过信息。
霜月遥就是那个和前会长谈妥收购合同的律师，也就是害他们即将面临失业的人。
在此之前，芝田广照一直认为霜月遥是个欧巴桑，对她颇有怨言。
现在看到她本人，忽然又有些后悔自己在背后对她的诋毁。
“好的，我马上去准备。”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瞟了瞟霜月遥身边的英俊男人。
难道这个帅得不像话的小白脸就是自己未来的会长？不可能吧。
他胡思乱想着，去准备了会议室。
办公室内的人也都停止了讨论，纷纷跟着芝田广照进入了会议室。
三人走进会议室，白川自然地坐在了最上首的位置，霜月遥和岛亮太一左一右，就像是boss的秘书和…儿子。
岛亮太因为身材矮胖，再加上是宅，皮肤常年不见阳光，所以，看起来就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少年，就是说他还在上国中都有人相信。
面对过于年轻的新boss，还有boss身边带着的花瓶与小胖子，公司唯一仅存的中层干部，身兼多职的芝田广照有种不妙的感觉。
“老弱病残”们也都茫然地看着白川与霜月遥、还有岛亮太。
虽然这家公司的氛围一看就很不行，但是岛亮太还是异常兴奋，他还是第一次参观游戏公司。
嗯，准确的说不是参观，已经坐在了重要的会议室里了。
霜月遥对着在座的各位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白川不想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因此对他们说的都是白会长，虽然霜月遥不知道为什么，但她还是选择尊重他。
公司员工们不会去在意会长的真实身份，他们只在意今天工资发不发，顶头上司是谁。
就像是许多参加工作的社畜工作几年都弄不清楚公司法人是谁，只知道社长和部长。
白川大致扫了一眼，七个人，清一色的男同胞，就连前台养的猫都是公猫，也不怪他们看见霜月遥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几分。
每个部门都剩下那么一两个跳槽都不会有人要的人，倒也不是他们完全没有才能，他们就属于那种惰性气体，基本上不会主动与外界发生关系，属于那种只要入职就会干到公司倒闭的人才。
即便公司高层都走光了，他们还是按时来上班打卡。
就等着最后通告了。
假如白川现在说老公司解散，新公司不需要他们，他们大概也只是叹息一声，然后卷不该走人。
白川不觉得公司一定要有才能的人才能做好，这些惰性气体，有时候也是必不可少的。
“你们不用担心失业的问题，公司也会继续经营下去。”
白川首先给他们吃了颗定心丸，然后才说道，
“技术团队需要重新招聘，不需要高价挖人，应届毕业生就可以，这位岛亮太，将会担任公司的技术顾问，在没有招到人之前，都会由他来维护公司的游戏后台。”
岛亮太重重点头，兴奋地朝着七人鞠躬，“以后请大家多关照！我会努力的！”
七人刚刚好转的心情瞬间又变得不那么美丽，总觉得让一个中学生来管理后台非常不专业，公司或许距离倒闭只有一步之遥。
“公司最热门的那款游戏代码需要修改，涉及到抄袭的部分必须下架。”
白川的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众人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唾沫，呆呆地看着白川。
白川本以为至少会有人站出来反驳一下，例如这关系到公司的利润，那款游戏不能继续正常运营会导致如何严重的后果，然后他再给大家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
结果基本上没有人反驳，他们属于惰性气体，不会主动与外界发生关系，哪怕你说了他们不赞同的观点，只要你是领导，他们依旧会照做，只是会默默干到公司倒闭。
好在白川没有立刻要求游戏公司实现盈利，否则多少会有些为公司的前途担忧。
会议开得异常顺利，白川指出公司不足，员工们记录改进，重新签署劳动合同，待遇与之前一样，芝田广照被任命为人事主管，让他重新招前台和行政。
全程基本上都是白川在说，惰性气体们顶着懵逼的脸全程倾听。
仅仅半小时，就结束了会议。
芝田广照因为被升职而兴奋，开开心心地去招人了。
岛亮太因为被委以重任，哪怕没有薪资那种，也开开心心地去查看服务器与后台。
惰性气体们因为能继续在公司上班，并且干到公司倒闭那一天，也开开心心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总而言之，大家看起来心情都不错。
白川离开未来网络游戏开发公司时，莫名产生了一种，糟糕，要给这群咸鱼养老的错觉。
岛亮太要留在游戏公司继续研究代码，就没有和白川一起回去。
白川与霜月遥再次坐到了车里，霜月遥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怎么了？”
白川问道。
霜月遥拍了拍胸脯，“没什么，就是公司的氛围很特别，我莫名就有一种会在这里做到公司倒闭才离开的冲动。”
“你也有这种感觉吗？”
白川疑惑问道。
霜月遥重重点头。
看来惰性气体的惰性也会传染啊，真该让那些总喜欢跳槽的年轻人来体验体验。
“大律师是不是想骗我和你签终身合同。”
白川挑眉问道。
霜月遥听见大律师这个词，脸颊再次变红，立即摆手。
“哪有终身合同这种说法，即便有也不能签。”
对，又不是卖身契，根本就没有终身合同的说法，只有无限期合同。
白川差点就套路她成功了，可惜律师的头脑十分清晰。
两人离开未来网络游戏开发公司所在的大楼，白川忽然说肚子饿了，提议霜月遥一起去池袋吃川菜。
霜月遥并没有吃过川菜，欣然同意了白川的邀请，结果被辣得满头是汗，还一身火锅味。
而白川却什么也没吃，因为菠菜的原因，他一点都不饿，吃火锅完全是为了试探自己是不是能抵制住美食的诱惑。
事实证明真的可以，毕竟自己不是一个吃货。
温柔又淑女的霜月遥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只能提议在去海花制药公司之前，先去一趟自己的公寓换衣服。
白川对此并没有意见。
他也不是第一次参观霜月遥的出租公寓。
只不过之前都是为了找珍小姐。
不知道珍小姐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因为暴力伤人被捉到交番进行教育。
白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霜月遥去洗澡换衣服。
虽然听起来这不像是正经的上司与下属应该出现的情景，但两人却都不觉得尴尬。
白川是因为脸皮厚，霜月遥则是因为两人曾经合租，本就经常会发生这样的事。
霜月遥洗好澡，换好衣服之后，贴心地询问白川，
“仓木君需不需要也洗一洗？”
“不用。”
“我看你刚才都没怎么吃东西，需不需要我给你煮一碗拉面？”
“不用，我睡个午觉就可以了。”
白川将西装外套脱下，随意搭在了沙发上，“我可以躺一躺吗？”
“当然可以，仓木君，不要因为变成了我的会长就见外，我们也是朋友哦。”
霜月遥温柔地说道。
白川随即横躺在了沙发上，开始补觉。
昨晚他只睡了4个小时，早上开了两个会，觉得有必要休息一会儿。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少年的脸颊上，他的睫毛微微颤动。
这画面不禁让霜月遥想起了曾经一起合租的日子，“真是怀念啊。”
注意到白川已经闭上了双眼，她从房间拿出一条棕色的毛毯，小心翼翼地给他盖上，并将他的外套拿走。
熟练地用挂烫器将衣服上出现的褶皱熨平，并用除味剂去除火锅的味道，最后挂到了阳台上，接受自然风的最终处理。
霜月遥做完这些，伸了个懒腰，打算回房睡一会。
路过沙发时，她伸手，取下了白川的黑框眼镜，放到了沙发旁边的茶几上，
“仓木君，真的变化很大呢。”
她的脚步声渐渐消失，随后是房门关闭的轻微响声。
白川缓缓睁开了眼，再次闭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