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松了口气
李福自然是不愿意的,他摇了摇头,又怕这边行的是印度的习俗,他说道,“不愿意,不愿意。”
他回答的很自然,很平静。
这半老不老雍容华贵的老妇人,盯着他看了半晌。
看着他那坚定的目光,感受到了他安宁的内心。
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依照常理,凡人所图无非权才美色这三样事情。
哪恐皈依佛门,依然无法避免。
那半老妇人酝酿了一会,方才说道,“我这舍下,别看偏僻。可有水田三百余垧,旱田三百余垧,果木林地三百余垧。”
“牛马成群,猪羊无数。”
“这东南西北各方过去,也有那庄子和操场百余处。”
“若说存粮,也有些积余了十余年的稻谷。”
“若说衣服,绫罗绸缎堆满了大大一个屋子。”
“若说金银,更是一生享受不尽。”
“你等师徒若愿回心转意,一生锦绣荣华,享用不尽,不比当那甚么行脚的和尚,徒往西天强耶?”
李福这边依旧摇头否决。
他答道,“若我是那贪图权才美色之人,又何必行走这两万余里,于贵地寻找?”
他说道,“夕日听闻乔达摩-悉达多是那天竺王子。而我李福亦是大唐王子。”
“若说荣华富贵,我生来便享受不尽。”
“若说女郎美色,我亦能挑挑拣拣。”
“这位女菩萨,你说之事,确实美好,可我却不曾缺少。”
“我奉父皇之命,前往西天取得真经,我便会一往无前,而无甚么多余的心思。”
那妇人又说,“长老何必如此绝情?”
“我是丁亥年三月初三酉时出生。我那亡夫比我大了三岁,我今年四十五岁。”
“我大女儿真真,今年二十岁。”
“二女儿爱爱,今年十八岁。”
“小女儿怜怜,今年十六岁。”
“俱都未曾许配人家,虽是小妇人模样丑陋,可有幸三位女儿颇有几分颜色。”
“若论那女红手艺,性格温婉,也都上等。”
“若是几位长老有那吟诗作对的雅好,我这三位女儿,也不会让长老失望。”
“若是几位长老有心,便放开怀抱,留长头发,与舍下做个家长,锦衣玉食。”
“不必那风餐露宿要强?”
李福依旧坚定拒绝。
那边八戒却是像个猴子一样,听得是个抓耳挠腮。
他屁股上似是有千万根针扎着屁股,坐也坐不住。
他左扭扭,右晃晃,再也忍耐不住,走上前扯了扯李福的衣袖说道。
“师父!这位娘子说得如此情真意切,你为何连连拒绝,这不是伤人心么?”
“你就若不打算答应,我等今日也要借宿于此,说个吉祥话还若不会?”
李福抬起头,望着这硕大的猪头猪脸说道,“八戒,休要让为师骂你!我们是出家之人,自有那出家人的戒律和操守。”
“若是遭逢美色便动心,见那财富便留意,还如何静心修性,取得正果?”
那妇人一旁说道,“可怜啊!可怜!出家有甚么好处,值得如此忍受?”
李福说道,“女菩萨,与夏虫聊冬日的景色,夏虫不会理解。与燕雀谈那鸿鹄之志,燕雀也觉得无言。”
“未曾到那境界,便不觉得那境界有何好,这也不是错误。”
“一個人有一个人的机缘,一个人有一个人的际会。”
“只要开心,只要快乐,那便很好。你所欲,非我所欲,你觉得好的事物,我不觉得好。”
“若是你苦苦相逼,我等也只若离开。”
“悟空!悟能!悟净!”
“收拾行囊,我们走!”
孙行者这边行走更快,他三步五步,便站到了师父身边。
沙和尚那便也很快,他围绕在大师兄身旁,拱卫师父。
唯有那八戒期期艾艾,一步三回头,甚是舍不得。
李福这边不曾犹豫,直接向外走。
三个徒弟牵马的牵马,担行李的担行李。
他们一行四人,如此便出了这豪宅大院。
那门头里的老妇人,甚是惊呆。
如此这般,如何是好。
这一路上的九九八十一难,不光是对着师徒四人的考验,亦是对各方人马的考核。
若是他们这四众如此离开,此番试炼算是成功,还算是未成。
算是有功劳,还是没有功劳?
悟空这边出了门后方才说道,“八戒,我看你对此心心念念,你便留在这里罢。”
八戒说道,“哥哥,你就知道拿我开玩笑。你不知道我么?我这一颗心全然向佛,怎会有留在此地的心思?”
悟空似笑非笑地看着八戒,八戒却也不脸红。
若是说此等话,便会害羞,他在那天庭也是白待了那么些年头岁月。
八戒又说道,“师兄,伱也就别想看我的笑话了罢。”
老妇人那边,急急招出了三个女儿。
她于四众身后叫道,“不谈其它,只吃斋饭,斋饭好了!斋饭好了!”
八戒听到这话,他和师父说道,“师父!师父!咱们不要那美色钱财,良田千垧,牛马成群,可也让老猪吃顿饱饭罢。”
“那老菩萨,刚才都说了,她家的余粮十来年吃不完。”
“师父!你是不知道啊!”
“这粮食陈放的时间越长,便越不好吃。”
“不若今日我老猪行行好,帮她家去一去库存。”
“如此一来,她等也不必纠结是吃那新粮,存放旧米。”
“还是吃那旧米,新粮变旧粮。”
悟空那边也劝道,“师父,如此离开,前方似乎也无甚么落脚的地方。八戒一路劳苦甚甚,让他吃一顿饱饭也没甚么。”
沙僧说道,“大师兄说得对!”
“我们今日便留宿在这里罢,这里至少安全些,不会有甚么妖魔鬼怪。”
李福见这三个徒弟都如此说,他便说道,“那便说好,我等只吃饭睡觉,不谈其它。”
“好!好!好!”猪八戒先答道。
其他的两位徒弟跟随附和。
至于白龙马,它那嘴里还有这一根棍儿化为的横骨,说不出话,也无人在意他的意见。
一群人折返归来,门口那老妇人方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