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章 木头人
回家的路上，“丫鬟”小力紧紧跟在李路白身后，有些担忧道：“城中的乞丐越来越多了。”
应该是西边闹蝗灾的原因，一向平和的小桑城这些时日也来了些难民，以至于看起来有些乱。
不过小力如今更担忧的是另一件事。
白日里少爷冲撞赵老先生的消息早已传回了家里，夫人正大发雷霆，也不知道少爷会受怎样的惩罚。
小力只知道少爷什么都好，人俊心善，就是性情不太守旧，跟在他身边，一时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回到家里，李路白能清晰感受到下人们闪烁的目光，以及宅院里略显沉闷的空气。
家主李心月坐在大厅的主座上不发一言。
她身高不高，打扮雍容，有一种古典美人的气质，只是如今明显有怒气，让人不敢靠近。
旁边，是她的丈夫狄文，也就是李路白口中的“李老爹。”。
看着自家夫人隐怒的模样，李老爹小心翼翼劝说道：“夫人莫气，路白这脾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是丢了李家颜面，可不至于如此大发雷霆。”
李心月冷眼看了一下自家丈夫，说道：“老娘半句话未说，你凭什么说我大发雷霆？”
李老爹一下子噤若寒蝉，暗道：“你发飙的前兆我还能不知道。”
李心月越想越气，埋怨道：“当初就该让你喝子母水生他，老娘十月怀胎容易吗，生了这么一个气人的东西！”
这时，李路白低着头走了进来，李老爹见状，赶紧说道：“不听话的东西，还不向你母亲认错。”
“那个......”
“不必了！今日真不想见你，自己先去祠堂反思一夜再来见我！”
看着这个“逆子”，家主李心月一时更加毛躁。
“要不先吃了饭再去？”李老爹尝试道。
“吃饭，他配吗？！”
眼看自家妻子又要激动起来，李老爹赶紧说道：“年轻人饿一饿也是好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向这儿子挥了挥手，示意其“快闪！”。
之后，李路白就遭遇了此生最为严厉的惩罚，在家里的祠堂里反思。
他坐在蒲团上，看着那一排阴森森的先人牌位，神情有些复杂。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每次独坐，总想往兜里掏手机，想着去起点看看小说，或刷刷视频什么的。
而现在，即便他孤坐在这一两个时辰，已不会产生这念头了。
这无不表明了一个悲哀的事实，不知不觉中，他已开始适应这里的生活。
其实想想，这里的父母对他也挺好的，他这性情算得上顽劣，在这动不动家法伺候的地界，也没有怎么挨打挨骂。
特别是李老爹，每次帮他擦屁股惹得一身骚，总让他想起前世笑着脸帮他说话，也跟着被一顿臭骂的父亲。
唉，如果这是一场梦就好了。
醒来后，他还是在那个地方，那个家里就好了。
[空虚值+1]
坐着坐着，浑身有些僵硬的李路白移动了一下蒲团，就着一根柱子，选择在梦境中进行下半场的反思。
梦里，他又梦见了妹妹。
“哥，你成绩好，你去读研吧，我就算了，我本来就不喜欢读书。”
“我是财迷，从小的愿望就是赚钱啊。”
“哥，放心，爸妈都挺好的，你安心忙你的吧。”
......
李路白小时候，因为父母忙，他可以说是和妹妹互帮互助着生活。
很多时候，热饭、盛菜、洗衣扫地这些事都是妹妹在做，他这个哥哥反而像是个被照顾的弟弟。
想起这些事，他就有一种很愉快的感觉。
很难有比这更美好的了。
咚咚咚！
李路白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那种美好且又略显伤感的情绪依旧在心间萦绕。
不知不觉间，天都亮了。
他打开了祠堂大门，一个明媚的少女身影就浮现在眼前。
少女长着一张漂亮白皙的鹅蛋脸，美丽的大眼睛明亮且纯净，这算是标准的美人胚子，此刻却摆着一张很臭的脸。
“娘说你反省够了的话，就可以滚过去吃早饭了。”
说完这句话，少女就一脸嫌弃的走了。
这就是李路白的妹妹李芊芊。
后梁国普遍重女轻男，认为男子嫁出去后就如泼出去的水，再加上他不算讨喜的性格，于是这个妹妹很少给他好脸色看。
到了这个十四五岁的年纪，甚至不愿意叫他一声哥。
只能说同是妹妹，亦有差距。
[空虚值+1]
......
本来昨夜在生硬的地上睡了一夜已经挺惨的，更惨的是一大早依旧还要上万恶的男德课，出去前又被训斥了一顿，严厉警告不要再惹是生非。
[成就完成条件：空虚值突破100，目前进度42/100]
直至看了一眼日益丰满的空虚值，李路白受伤的心灵才得到了一丝安慰。
一日难熬的男德课结束，李路白的空虚值已然超过了一半，抵达了58/100的高位。
按照目前的进度，再有三四天应该就能搞定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好友陈大海好几次看着他欲言又止。
李路白忍不住说道：“有屁快......有事直说。”
陈大海困惑道：“路白，你最近怎么看起来有些......”
“空虚。”李路白回答道。
“对！就是空虚！”
陈大海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再嘤嘤两下，我说不定会更空虚。”
“那我不嘤嘤了。”
“为什么？”
“因为空虚看起来很可怜，人家见不得。”陈大海语气不忍道。
[空虚值+1]
“我喜欢空虚，你继续。”
“你变态啊。”陈大海一脸嫌弃道。
“嘤一个。”
“不要。”
“啊！”
忽然之间，陈大海没有嘤嘤，而是发出了一道刺耳的尖叫声，那铁坨坨般的身体近乎要跳到李路白怀里。
只见两人十步开外，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忽然倒在了地上抽搐起来。
李路白见状，瞳孔跟着极速收缩起来，默默把身后的家丁护在身前。
缘于倒地女子的抽搐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她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变成了一截冒黑汁的腐烂木头。
是的，木头，那种像是被水泡过的烂木头。
“救，救我！”
到了这时，她只有一只眼睛还露在外面，整个人像是被木头吞噬了一般，看起来十分惊悚。
下一刻，街上就接二连三响起了男子刺耳的尖叫声。
本来把女家丁护在身前的李路白，发现同路上的其他男人全部把他护在了身前。
他们尖叫着，有的甚至抱作一团，堪称“一团大汉”。
反倒是书院的好些个女书生们壮着胆子过去围观。
不一会儿，衙门里的黑衣女捕快就来了。
为首的大胸女捕快疏散人群道：“别看了，不过外乡人误食了腐玉菇而已，慌什么。”
野外的蘑菇不能乱吃，这对李路白来说是常识，可误吃了蘑菇就会变成烂木头人什么鬼？
一时间，他发现自己要面对的危险恐怕不只是男人生孩子这种事。
看着那被草席裹走的尸体，李路白依旧惴惴不安。
妈的，这空虚值什么时候能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