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刺蛇军团、笼子、罐子
掘金码头一战，毒蜂先锋军团那个七阶军团长红发罗恩战死，狮心军团士气大振。
同时，联邦内部的“投降派”也遭受重创。
那些暗中接应敌人进入掘金码头的家伙虽然事情败露后自杀了大半，但最终还是被提前布防的狮心家抓到了几个活口。
而且白家也用秘术从罗恩的尸体中得到了大量情报。
两者一印证，这才知道五大议员之一的卡彭家族就是内奸。
消息一出，各大报纸纷纷刊载。
整个联邦瞬间哗然。
谁也没想到战争还没开始，哈罗德·卡彭这位联邦顶级权贵就已经投降。
甚至他已经把布防图和联邦大部分城邦地图都献给了敌人。
这消息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怒火。
群情激奋。
再有其他四位大议员的暗中拱火和领兵讨伐，饶是卡彭家族家大势大，也几乎一夜之间崩塌。
卡彭家族就此除名。
大议员席位第一次空缺，也意味着维持了两百年的联邦大议员制，走到此终点。
但混乱还在继续。
甚至有蔓延向其他几位议员的趋势。
大议员都带头叛国了，
平民阶层顷刻失去了对联邦高层的一切信任。
而这时候，支持奥兰王庭复辟的声音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还悄然多了起来。
那位奥兰新王打着“推翻腐朽议会”的口号，第一次出现在了公众视野中。
季寻对政治什么的，原本没太大兴趣。
所以听到卡特琳娜传来消息的时候，也没多少意外。
但意外的是，这些都没某个人完全猜中了。
之前贾彧就推算过，眼下这局势，奥兰王庭大概率会复辟成功。
那蘑菇头几乎在事发之前，就已经推算到了内奸、动荡、议会制的崩塌这“必经过程”。
之前季寻听了，只觉得有理。
并认为一定会发生。
然而事实是，现在发生的一切，完全像是那家伙提前编写好的剧本，一点点在上演。
季寻感慨不已。
亲身经历了这些足以记录在历史中的大事件后，他才越发深刻体会了贾彧那句话的含义：如果看得足够长远，会发现王朝更迭，不过是一次次的历史重演。
就像是经典舞台剧，换了一批又一批的演员，剧本的核心剧情依旧只有那“三十六种”：复仇、革命、野心、灾祸.
不过东大陆那边闹腾得厉害，掘金码头这边狮心家族却半点没受到负面影响。
反而还因为卡彭家族的叛国，让所有人都知道了战争的真相。
而那些对联邦政权失去信任的中立势力，也纷纷加入“主战派”。
掘金码头越发热闹。
有了通讯器，季寻几乎随时都能知道联邦的局势。
那些消息也是一条条因果线。
理清楚了，也能让他更好地领悟。
不过他潜伏的这支小队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这群人完全没有了之前屠城抢掠的嚣张，东躲西藏，完全不敢在有人出现的地方露脸。
这一藏，就是一个多月。
这一日。
一处漆黑而破败的遗迹里。
这里距离掘金码头也不足五十公里。
一群三十多人的先锋小队成员藏在破烂的建筑群里。
篝火映照出了一张张疲惫的脸。
“换岗时间到了。”
“乔尔，你去帮我把岗站了。”
“哦。”
听到这话，季寻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他扮演的“乔尔”本就是一个受排挤的闷罐子。
所以一天总会值最多的岗。
不过这对季寻来说也正好。
他才刚进阶四阶不久，需要大量时间去消耗进阶所掌握的新能力，还得参悟那些魔神秘法。
站岗能有大把的时间修炼。
也多亏了。
这段时间来，不仅仅是阶位稳固了，各项秘法修炼进度肉眼可见的每天都在暴涨。
最重要的是，有这一个月的缓冲，也让他的“扮演”破绽越来越少。
这是之前季寻向贾彧请教来的经验。
那蘑菇头毕竟有成功潜伏 X局的经历。
他说过，高明的扮演需要的不是伪装，而是真正意义的“身份替代”。
要真正成为那个人，才会让一些神秘系感知手段也察觉不了。
这一个多月，季寻就是这样做的。
他完全融入了现在的身份。
他现在就是“乔尔”，乔尔就是他。
命运线已经完全被替代。
季寻很自信，哪怕是“乔尔”最亲近的人在面前，都分辨不出来他有问题。
至少队伍里前几天来的那个六阶副军团长库洛，就完全没察觉队伍里有一个间谍。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扮演会越发精深。
哪怕是面对七阶以上卡师，被看破的可能性也会越来越低。
有了这层伪装身份，季寻打听消息也不用再偷偷摸摸。
这一个月时间，他从那些人的聊天中得到了太多重要的情报。
艾雷尔帝国也逐渐揭露了神秘的面纱。
那个帝国的卡师得到了三千年前塔伦王朝的所有传承，各种在联邦失传了的咒术、武技、卡牌，应有尽有。
甚至是很多联邦断代失传的五十二卡师序列，那个帝国都有流传下来。
这也便宜了季寻。
他现在的悟性高得非常离谱。
只要是四阶以下，那些人几乎展现出什么能力，他稍加揣摩，就能理解个七七八八。
这段时间各种窥探，他也了解掌握了非常多的新知识。
而这些新知识，都是他对认知的添砖加瓦。
之前贾彧就说过，即是一门魔神秘法，也是最终成“领域”的途径。
只要对世界认知足够深刻，这条路就能一直走下去。
不过季寻和贾彧的情况又不太一样。
他不是独修某一个超凡途径，而是森罗万象。
而这种“万象”需要一个稳定而坚实的基础支撑。
再合适不过。
这门秘法熟练度提升之后，几乎所学的一切，都可以融入这门秘法中。
随着领悟加深，季寻也渐渐发现，他似乎摸索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路径。
废墟的高处，季寻在站岗。
修炼的同时，脑子里却浮现着另外一幅画面。
不远处的影子，正看着篝火堆旁那几个队长级的先锋队员正在召开管理层会议。
此刻，副军团长库洛正拿着一个海螺形状的器物“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
这是艾雷尔帝国的通讯器。
纯粹的魔能装备。
三千年前去往南大陆那支“薪火”，确实传承了卡师文明的几乎一切。
不过唯独没有保留任何机械科技。
因为巨龙是“力量”的象征，机械科技就是对力量的亵渎，是异端。
几千年来，神圣教廷不允许发展机械，也就完全没落了。
所以这群人身上，看不到任何机械装备。
而副军团长库洛说的话，声音听起来有一种兽吼般的威压。
这也不是塔伦语，而是“简化龙语”。
巨龙是和高等恶魔一样的上位种族，龙语也是和古恶魔语一样，拥有神奇魔力的魔法语言。
毕竟艾雷尔帝国是龙裔掌权的国度。
所以那边的贵族阶层有自己的一套交流语言。
就是这种“简化龙语”。
在军队里，也只有高级军官有资格掌握。
不仅仅是身份问题。
还有就是法则理解。
就像是阅读恶魔语有门槛一样，龙语同样有。
实力不够，开口都办不到。
而且因为巨龙血脉天生的超元素亲和的缘故，这几千年来，卡师们还改良创造出了一系列独特且威能巨大的龙语咒术和卡牌体系。
这也是季寻这段时间一直在努力学习的。
几天偷听，这简化龙语虽然还没完全弄明白，但连猜带蒙，也大致弄清楚了通讯的内容：今天六点，大军将至。
“终于要来了吗.”
季寻微眯着眼，心中呢喃了一句。
这些日子，他们这支队伍看着是在东躲西藏，实际也是在给后面的大军踩点探路。
前几天这个六阶副军团长来，季寻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毕竟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掘金码头近。
而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能出现在这里，还是因为季寻故意引导来的。
之前同时有好几支先锋团都在探路。
哪条路“最安全”“最隐蔽”，后续增援大军也会最优选择。
而卡特琳娜全程知道季寻所在这支队伍的位置。
布防自然也都有刻意避开。
所以几乎意料之中。
大军会选择他们这条路。
从现在得到的情报来看，来的是红龙王国的“刺蛇军团”。
看样子他们是准备速袭掘金码头，然后直接从无罪城突破，一举攻陷卡师联邦。
大概是想闪电战，速战速决。
这事儿保密程度不低，原本小兵完全没资格知道这么重要的军情。
可惜队伍里有季寻这个间谍。
听到这话，他把这情报也传递了出去。
那边会怎么做，情报是否有错误，他并不太关心。
卡特琳娜的智慧足以让她做出做出最理智的应对。
也不会让自己这个间谍暴露。
传递完消息，季寻就继续冥想修行。
这一晃，就是傍晚六点。
冥想中季寻突然睁开了眼，他看着远处的废墟中，瞳孔猛地一缩：“来了！”
他隐约察觉远处有大部队行军。
但那些人似乎用了什么军团装备掩盖行军动静，靠的很近才被发现。
只看到了一团黑雾渐渐弥漫在废墟上。
却没听到什么动静。
季寻也不担心有像是八阶那种顶级强者直接去偷袭掘金码头。
因为那种可能性非常低。
这段时间了解，他也发现了，艾蕾尔帝国的顶阶卡师有着非同一般的傲气。
毕竟他们是龙裔，自带的那股霸主气场根本不屑于任何偷偷摸摸的勾当。
现在面对一个弱小的卡师联邦，八阶都是王国元帅级高手，还拉不下那脸面。
来人不会有八阶，所以自己应该不会暴露。
季寻脑中一瞬思绪闪过，眼中的厉色也瞬间消散。
“乔尔”可发现不了。
但他没想因为玩忽职守，被军法处置。
还是做好了一个哨兵该做的。
站起身来，偶尔到处巡逻。
终于，刺蛇军团的先头部队抵达。
季寻已经感知到了一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气”。
他依旧装作没看见。
等着有人触发了外围的预警陷阱，他才第一时间焦急地暴喝道：“敌袭！敌袭！”
这一嗓子吓得营地里的那些人慌忙窜了出来。
还以为又是一场恶战。
这时副军团长库洛却开口大喝一声：“别慌！是我们的人到了！”
看着援军来，一众毒蜂先锋团的人也松了一口大气。
但又有些忐忑。
之前他们发现了东荒的卡师联邦，这本是泼天功勋。
可后来军团长罗恩贪功冒进被杀，这事儿性质就变了。
而且为了独揽功劳，所有地图什么的“证物”都被罗恩带走。
现在说服力少了大半。
搞不好还会被责罚。
转眼间，雾气中就走出来了一个个穿着制式皮甲装备尽量的职业军人。
再一看，偌大的废墟到处都是人。
粗略估计，大概有几千人的样子。
人数看着不算太多，但这种龙裔正规军的压迫感非常强。
季寻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幼年时第一次进入马戏团的兽笼子，被一众猛兽盯着里的感觉。
那雾气中站着的军士，像是一头头恶龙，无形中散发着一股恐怖威压。
这时，几人一群浑身金色铠甲的人走了过来。
副军团长库洛看着领头那人，开口喊了一声：“将军大人！”
季寻和其他先锋团也跟着喊了一声。
众人这才看到了一众金甲骑士簇拥中，延缓走来了一个两米多高的疤脸壮汉。
这疤脸壮汉扫视了废墟一眼，无人敢直视。
虽然没见过，但季寻之前已经听说了。
这家伙八成就是红龙王国的名将，刺蛇军团的军团长，将军赫曼。
赫曼将军沉声问道：“情况怎么样？”
副军团长库洛汇连忙报道：“报告将军，那掘金码头就往东五十公里，路线已经探查好。”
赫曼将军又问道：“我那愚蠢的弟弟呢？尸体在哪？”
听到这话，库洛吞了吞口水：“在东荒那些人手里。”
这话一出，赫曼脸色一冷，一股无形威压裹挟着杀气瞬间席卷全场。
季寻心中急喝一声：“龙威！”
他之前在异维空间里体会过这种感觉。
他也瞬间明白了这家伙的用意。
发怒只是表象，真正是想看看队伍里是否有间谍！
“真够谨慎的啊.”
季寻看着心中也嘀咕了一句。
若非是他，换作其他卡师来，哪怕阶位更高，遇到这种顶级强者的龙威，必然会露出些许异样。
几乎一瞬间，他没敢露出任何破绽，也跟着身边的人一起瑟瑟发抖。
赫曼将军扫视了众人一眼，似乎没发现什么，便没多说一个字，只道：“抽十杀一。”
库洛眼皮一跳，面色难看地回应道：“是，大人。”
抽十杀一是军队里一种严酷的集体惩罚。
某些军团犯大错之后，十人抽签杀一人，以示惩处。
军官也同样不例外！
听到这话，毒蜂先锋团这几十人无不额头密布冷汗。
唯有季寻听着心中却诡谲一笑：“嘿嘿.瞒过了啊。”
刚才可是一个货真价实七阶，却完全没看穿自己的伪装。
这就值得高兴了。
至于那杀律，他完全不在意。
赌命的事儿，季寻可从来没怕过的。
运气也一直都很好。
十分之一的概率，他可不觉得会是自己。
事实也如他猜想的那样。
抽签之后，三个倒霉蛋的尸体就被挂在了城墙上。
季寻安然无恙。
其他人也庆幸自己活下来了。
这里距离掘金码头已经非常近了。
几十公里对超凡者全速奔袭要不了多久。
赫曼将军带着刺蛇军团再没隐藏踪迹，急速奔袭而去。
而先锋军团主要任务是侦查，并不负责打仗。
至少战争结束之前，季寻这些人暂时就可以在营地里休整了。
这里相对安全，也成了刺蛇军团后续部队的驻扎营地。
一支部队不仅仅有先锋，后面陆陆续续还有人来。
士兵们脸上的疲态看得出，这刺蛇军团刚经历了一段长时间的行军。
很快，营地里就生起了上百团篝火。
大部队开始休整做饭。
季寻他们这些先锋团的位置因为选在了遗迹正中，正好被大军包围在了其中。
孤身入敌营中，暴露几乎必死。
但这感觉让季寻反而感觉得越来越亢奋。
哨兵的身份也让他能更好观察四周的一切。
军官配置、军队数量、装备、大型攻城器械等等.
看上去好像没有能横渡深渊裂隙的手段。
季寻在悄然间，已经将这刺蛇军团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他的眼里，也看到了更复杂的命运丝线。
不仅仅有个体的命运丝线，还牵扯了王国的命运，种族的命运.
无数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一团乱麻，越理越乱。
这就是想要修得高深，往后越来越难原因。
季寻越是对这秘法了解深入，才越是感慨那蘑菇头是真的厉害。
刺蛇军团来的人不少，估摸着好几万。
先头部队去了几个小时之后，后续队伍这才陆陆续续完全赶到。
他们带来的不仅仅有军队，还有一大群戴着项圈的人类奴隶。
毕竟这些人来旧大陆原本不是来打仗的。
而是为了开荒寻宝。
季寻瞥了一眼那几千穿着粗布麻衣的人类，也知道他们必然是探索异维空间的“炮灰”。
仅仅是从“气机”看来，那奴隶群里面甚至不乏五六阶的卡师。
红龙王国的强大，可见一斑。
看到这些奴隶，季寻仿佛已经看到了联邦真要被攻破，成为战争奴隶是什么下场了。
季寻扫了一眼。
突然一定睛。
他竟然在那群奴隶里，看到了一个蒙着黑布的巨大笼子。
“奇怪.那笼子里到底是什么？”
季寻很好奇。
看着像是关押的什么怪物。
而且笼子在奴隶营那边，似乎又像是什么特殊的奴隶。
没待季寻想明白，一群穿着金甲的骑士簇拥着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悄然来到的先锋团的营地。
只要有人，无论在哪儿都是人情社会。
季寻一听，才知道是副军团长库洛找来说情的关系户。
“我说库洛，你们先锋团这是把泼天功勋都给往外推了啊明明发现东荒，少不了你们集体一等功。现在好了，贪功冒进，罗恩团长死了，还打草惊蛇.消息真要传到元帅那边，可就不是‘抽十杀一’那么简单了。”
“兰姆大人，您是知道的，罗恩团长的决定，我们谁都没办法劝说。这次您可得帮我一把。噢，差点忘了！还有这是之前东荒那些人送来的宝物，刚才没来得及给赫曼将军，您就帮忙转交一下.”
“啧啧，东荒那些家伙手里的好东西还真不少啊.东西我可以给伱转交。不过你们想这事儿彻底平安，还是得靠自己。多探索立功吧，将功补过听说奥古斯都王族也传承了下来？东荒的好东西肯定不少.”
“您放心，到时候我们先锋团找到什么，一定先给您先过目。”
“这些都是小事儿。噢，还有一点，你们先锋团有找到什么线索没有？教廷那要找几个‘咒文罐子’现在都没消息，这进度上面很不满意.”
“没找到啊。旧大陆太大了，我们现在也才探索了到这里。对了，兰姆大人，那罐子到底是什么啊？也没个图案，也没什参考。这遗迹里的破罐子倒是多的是，真要遇到，我怕是错过了也不知道啊”
“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听上头的意思，找‘罐子’是教廷高层的特别命令，优先级还高于找‘奥古斯都皇陵’。所以这次才把那‘怪物’带来了你好好找，肯定不是什么破罐子，我想可能是什么有强大魔力的古代遗物吧”
“.”
正在偷听的季寻本来以为就是一场简单的贿赂对话。
然而听着听着，他心中就古怪了起来。
罐子？
不会是自己身上带着的那两个吧？
再一想，现在已经确认罐子里封印的是旧日外神，那是危险之极的古代遗物。
真要值得艾雷尔帝国高层惦记，恐怕还真只能是这种层次的东西。
不过，那些家伙找这罐子干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