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章 姻缘线
看着眼前女子的笑容，顾九生出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一瞬间，应该是云层遮住了太阳，整个并不宽敞的药铺变得阴暗了许多。
“你说产卵？”顾九额头冒汗，问道。
“对呀，就产在你肚子里啊，小顾大夫，昨晚你不是看见了吗？”眼前的慕姑娘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说道。
这样的她给人一种少女天真烂漫的感觉，可在顾九这里却是无尽的惊悚。
“慕姑娘，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顾九声音颤抖道。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他觉得肚子隐隐作痛起来。
“怎么是害你呢？人家见小顾大夫孤独一人，很是可怜，于是好心来陪陪你。你有了我，再生一窝孩子，自然就不会孤单了。”慕姑娘一脸开心道。
顾九后背满是冷汗，说道：“这孩子生下来，我还有命吗？”
慕姑娘摇头道：“不知道啊，人家也是第一次，顾大夫应该比我懂这些吧？”
顾九一脸苦痛道：“这世上孤独的人又不止我一个，姑娘你为什么偏偏选我？”
慕姑娘站了起来，俯身靠近了过来，一脸亲昵道：“没什么理由，你长得俊呗，本姑娘心一软，就赏赐你了。”
我特么谢谢你啊。
顾九一时敢怒不敢言，浑身上下只剩下了冰凉的畏惧。
“放心，即便小宝宝在肚子里会吃你的血肉，出生时会将你开膛破腹，可即便你死了，可它们到底会认你这个父亲的，到时候有一个宝宝可以和你姓。”
这什么小仙女言语。
女子很认真的说着这些话，顾九脸都白了。
“好了，宝宝他爹，人家有事先走了，晚上再来找你。记得好好怀卵哦，如果小宝宝出一点问题，人家会找你的。”
说着，这位慕姑娘还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还有，我的药。”
顾九抖着手给她开了补血的药，直至对方离开，他依旧是恍恍惚惚的状态，跟丢了魂一样。
店铺外的街道依旧人来人往，阳光投射在树上的桃花花瓣上，春光明媚，可在这里的顾九却如坠冰窖。
他想起了什么，赶紧捏住了右手手腕。
“脉象跳如滚珠，真是喜脉。”
要不是指甲切入肌肤的痛感太过明显，他一度以为自己是在一场噩梦里。
我一个男妇科大夫，现怀了女妖魔的孩子，这什么恐怖片剧情。
顾九让自己冷静下来。
从昨晚的经历来看，这女的应该是只蜘蛛精。
这世上有妖怪，也该有除魔卫道的降魔者才对。
第一时间，他想起了镇外二十里外的青岩庵。
临水镇属于兰水县，地理位置偏僻，周边多山林，而他记忆中，方圆百里有香火的地方就是这青岩庵了。
据说青岩庵的师太有本事，人也良善。
那女妖已然离开了，除了那句警告外，并没有说其他禁忌。
顾九一时无法判断对方是实力强横、有恃无恐，还是认为他就是只蚂蚱，蹦跶不出什么花样来。
顾九决定试试找修道人士求援。
那女妖昨日才产卵，他今日的喜脉已如此明显，以他的专业知识来推断，这肚子里的东西生长速度要远远快于人类。
可以说，根本不需要十月怀胎，恐怕三四个月，他这肚子的东西就要破肚而出了。
顾九不甘心等死，于是鼓起勇气，决定冒险去撞撞运气。
之后，他洗了个脸，提着药箱出了门，装作是去出诊的样子。
今日他是有一个病人要看的。
去镇子东边给那薛夫人看完病后，顾九装作若无其事的原路返回。
路上，他反复确认了几次，发现那蜘蛛精确实没有跟着他，于是“顺路”走到了一条街上。
那里有一个面容饥瘦的小乞丐，正摆着个碗懒洋洋的晒太阳。
这个小乞丐他是认识的。
“小米，能帮我传个信吗？”顾九环顾四周，跟做贼一样，说道。
被叫作“小米”的乞丐看了看他，开心道：“原来是小顾大夫。说吧，只要不是太远，给个八十文辛苦费就行。”
顾九赶紧掏出钱来，低声说道：“帮我给青岩庵的师太传个话，就说我遇到事了。如果她们没有把握，千万别直接来找我。”
小米听着他的话，本来开心的手却没有把钱接下。
顾九以为是他怕了，刚要发动加钱大法，结果小米挥了挥手，埋怨道：“小顾大夫，你虽然给过我两碗饭吃，却莫要消遣我。”
“消遣你？”
“那青岩庵早就没了，你让我给鬼送信去。”
“没了？什么时候的事？”顾九惊讶道。
“都快两年了，当时庵里的师太的皮都被人剥了下来，庵里的尼姑死的死，跑的跑，县里来的官差说是麻匪闹的。”
听到这个消息，顾九如遭雷击。
怪不得那女妖有恃无恐，原来青岩庵早就没了。
师太的皮被剥了下来，说不定根本不是什么麻匪干的，而是妖魔。
对，和这蜘蛛精一样的妖魔。
妖魔连青岩庵都灭了，自然什么都不怕了。
他对这事之所以没什么印象，有可能是穿越过来继承的记忆并不完整，也有可能是因为两年前，那时原主父亲意外离世，原主郁郁至极，才根本没有留意这件血事。
春日的太阳洒落下来，可他一点都感觉不到暖。
在小米狐疑的眼神中，顾九离开了。
走在路上，时不时有相熟的人向他打招呼，顾九都只能神不守舍的点点头。
他还在人间，可这绝望的境地让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孤魂野鬼。
这时，街边一个算卦的道士引起了他的注意。
顾九走了过去，那本来昏昏欲睡的道人一下子就精神了。
“公子，算卦还是看手相？”
这人一看就像是江湖骗子，顾九想着撞撞运气，于是硬着头皮道：“你觉得我该算什么？”
那道士摸着胡子，念念有词道：“贫道见公子眉心犯紫，神魂不稳，定是......姻缘出了问题！”
顾九听到这个答案，近乎吐血，转身欲走，然后发现自己这事好像真和姻缘有一丁点联系。
他这算得上孽缘之主，未婚先孕？
“那道长你看看，我这姻缘怎么了？”
“从手相看的话，你这姻缘线......”
这时，一个轻柔的女子声音忽然在身旁响起，让顾九如坠冰窖。
“小顾大夫，你在看姻缘啊。”
慕姑娘站在他旁边，笑盈盈的说道。
这时已近黄昏，残阳如血，街上所有人的影子都被拉得很长。
顾九看着这张夕阳下的笑脸，浑身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