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３章 秘宝
有一说一，老虎并不好吃。
尤其是加了各种药材的烹饪，更是散发出一股令人难忘的古怪味道。
但即便如此，苏暮还是强忍着难以描述的口感，将大半锅炖肉都吃了下去。
就连汤汁都没有剩下一滴。
晚饭过后，他捂着肚子返回卧房，靠坐在木椅上许久都不想动弹。
从最初的昏迷中苏醒后，这还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吃饱到撑的感觉，竟然是如此美好，不由得让人忘记了许多烦恼。
苏暮一杯杯喝着茶水，用以缓解嗓子的干渴。
他甚至能清晰感觉到一股股热流，正在从胃囊中不断升起，连带着整个人都有些发热，身体就像是变成了一个大火炉，即便开窗吹风都不能将这股燥热压制下去。
除此之外，就连精神都有些不正常的亢奋。
甚至还出现了若有似无的杂音，仿佛有人在身旁呜咽哭泣，又近似于轻微症状的耳鸣。
苏暮闭上眼睛，凝神静听，却发现它忽远忽近，忽隐忽现，根本无法确定声音的源头所在。
直到体内热流悄然升起，按照桩法路线蜿蜒游转，这种感觉才倏然散去，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难道是北风穿山过境，在附近形成气旋，而我在修习桩法后感知变得敏锐，所以才会产生这种类似于幻听的情况？”
苏暮过去将窗户关好，一边默念桩法口诀，一边将身体不断下沉，缓缓摆出织布起手式。
“陈先生做的加料虎肉虽然难吃，却和之前进步的血食药粥有很大不同，除了能够补益亏空的身体外，似乎还有着强化筋膜，增加聚气的功效。”
“开脉引气，凝聚筋膜，运气发力。”
屏息凝神片刻，他蓦地向前迈出一步。
双手十指飞快穿梭，似是在指间编织千丝万线，连带着身体都变得柔软灵活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
苏暮的动作越来越快。
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只蜘蛛，在房间内辛勤劳作，喷吐丝线编织成网。
不知道多久过去。
他陡然顿足踏地，犹如钉子定在原地。
双臂左右分列身前，犹如虚空怀抱磨盘。
顺向拧动，逆向反转。
聚气于筋膜之中，化作热流循环往复，最终将劲力汇入双手掌心。
却又在最后关头引而不发，犹如在出口处垒砌了一座大坝。
如此演练十数遍后，推磨式陡然变化。
苏暮提膝滑步，上下微微起伏。
宛若分波踏浪，在卧房内连连闪动。
唰！！！
忽然，他双臂如镰挥出，便在此时将运转至掌心的的气尽数引爆。
虚空中陡然荡开一道波纹，同时炸开一声巨响。
犹如在房内点燃了一枚巨大炮仗。
震得窗户都在嗡嗡作响。
还有汹汹热浪，瞬间充斥了整个卧房。
咔嚓！
苏暮站直身体，猛地眯起眼睛，看着身前的桌面破碎裂开，分别朝着左右倒下。
桌上的笔墨纸砚掉落一地，又发出连串的噼里啪啦声响。
“虎肉加药，果然有效。”
“就是弄出来的动静太大，看来以后再演练桩法，必须要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他抹去手臂掌心渗出的汗水，来不及去回溯刚刚修习中的得失，便毫不犹豫打开窗户通风散热，然后迅速掰断木榫卡扣，放倒了靠在墙上的书架。
做完这一切后，仅仅过了片刻，便有急促脚步声响起，苏承山和郑裕霞急匆匆赶了过来。
但比他们更快的还是陈峘。
苏暮刚刚打开房门，人就已经到了屋前。
“书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倒了，就连桌子都差点儿被拦腰截断。”
“没事儿，我没受伤，就是被吓了一跳，现在都还没有缓过神来。”
“还好我最近修习桩法，身手比以往变得敏捷，不然怕是要在看书时被狠狠砸到背上。”
苏暮开口解释，任由郑裕霞将他拉过来细细检查身体。
确定没有受伤后，她才长长舒了口气，将目光从自家儿子身上移开，转头看向作为“罪魁祸首”的书架。
“当家的，我记着暮哥儿房里的家具都是苏老六帮忙选材打造，当时还给了他足够银钱，结果他就是这么糊弄我们的？
是不是当了个小小的保长，就让他的尾巴翘上了天，忘了自己到底是怎么才能有的今天？”
苏承山温言安慰了几句，转过身就变了语气，铁青着脸对刚刚赶来的丫鬟道，“明天早上你叫老六过来一趟，我倒要看看他该作何解释。”
吩咐完后，他冲着陈峘一拱手，“多亏了陈先生教导暮哥儿修习桩法，我看后面还是要继续坚持下去，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提。”
“我刚才看了一下，应该是固定书架的栓榫断裂所致，回头再加固一下就没有问题。”
陈峘前后检查一遍，又帮忙将屋子里的杂物收拾妥当，才回去自己房间继续休息。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后，苏暮终于有时间回溯之前演练桩法的收获。
星灵悄然开启，显现出各個桩法对应的虚幻人形。
从织布到推磨，再从推磨到割草，一处处细节在脑海中不断闪过。
苏暮眼睛一亮，眸子里升起喜悦之情。
穿山式已然入门，推磨织布都到了第三重境。
也不知道是不是食补的功效，体内筋膜也肉眼可见变得强健充盈。
尤其是聚气发力时，双臂筋膜震动鼓荡，简直能粗壮膨大整整一圈。
除此之外，星灵除了能在读书上融会贯通，竟然在桩法演练上也有类似的效果。
虽然暂且还不能四种桩法真正融为一体，却也比之前的区别分明有了很大进境。
然后在此基础上引气游转，聚气发力，无论是热度还是总量都有了一些增强。
尽管依旧无法将引聚的气尽数锁固，但刚才那一下爆发出的力量，却是比之前大了一倍不止，就这样凌空三寸弄坏了桌子。
“如果我不管不顾，不惜代价全力爆发，或许能在半尺之外将这张书桌打破。”
苏暮心中动念，片刻后猛地站直身体，心中浮现出之前未曾设想过的某种思路。
有一说一，他现在确实无法锁住全部的气。
无论想出什么办法，哪怕在星灵的帮助下将割草式推升到了第四重境，还是会在发力时将引聚的气消耗浪费掉许多。
但如果换一种思维方式，暂时先不去追求完美的锁固呢？
毕竟他修习桩法，一方面是因为兴趣和好奇，更多的则是源于内心深处的不安，以及由此带来的强烈紧迫感，所以才会以近乎强迫症般的态度去勤学苦练。
那么，如果仅仅从实用的角度出发，只要他能凝聚起足够多的气，出手时即便损耗掉一些，还是能爆发出足够强的力量。
好比汽油燃烧驱动车辆，对于能量的利用率肯定无法达到百分之百，造成的损耗甚至达到了百分之四十以上，但在只要能研发出更加狂暴的发动机，依旧能提供更加强劲的马力。
这就是力大砖飞，用加大药量的方式去解决各种问题。
“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所以说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能提升力量，保证安全，便是最好的办法。”
“明天一早就去找陈先生，迂回询问一下该如何增加引气入体的总量，之后便可以沿着这条道路继续努力修行，直到进无可进才算罢休。”
苏暮在屋子里不停踱步，速度越来越快，不知不觉已经开始提膝滑步，开始继续演练最为熟悉的割草式。
想通这一关节后，他顿感一念起而天地宽，就连身形步法都变得更加轻盈顺畅起来。
………………
……………………
初雪过后，官道冷冷清清。
不时一阵旋风掠过，卷起浮雪如纱如雾。
密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面都在微微震动。
七八个全副武装的黑衣骑士，一路向北纵马疾驰。
路上本就不多的行人纷纷避让，躲到一旁不敢抬头直视。
直到他们消失在视线尽头，才有压得极低的议论声渐渐传开。
一辆马车停在路边。
车夫身材高大壮硕，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小山。
他只穿着一套夹衣，却丝毫无惧冰冷的天气，任由呼啸寒风吹在身上，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车厢一片漆黑，被厚布棉帘挡住了所有光线。
就像是一座坟墓，黑暗压抑不见什么活气。
直到一道干涩沙哑的男子声音响起，才将车厢内的沉寂悄然打破。
“刚刚那队骑士路过时，我听到了他们的交谈，似乎和我们的目的大体一致。”
“我那单纯而又愚蠢的妹妹，总感觉自己做的事情天衣无缝，却又一次次的暴露行踪，当真是寻死有道，白白浪费掉落在她手中的大好机缘秘宝。”
他闭着眼睛，靠坐在厢板一动不动，除了嘴唇在微微翕动，就像是一具僵硬的尸体。
对面而坐的女子睁开眼睛，“我们要不要追上去，提前将这帮人拦住，免得他们坏了我们的事情？”
“不需要。”
男人抬手掀开车厢侧帘，露出一张枯瘦如柴的阴暗面孔，“就让这些人在前面帮我们探路也好，看一看她在取巧得到秘宝之后，这段时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提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