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４６章 交替
天色幽黯，寒雾深重。
元山城内一片沉默安静。
除了少数需要起夜工作的人，其他绝大部分居民都还沉浸在睡梦之中。
要一直等到黑暗全部散去，整个城池才算是真正活了过来，渐渐显现出越来越浓的人间烟火气息。
元山赵家府宅，一处偏僻幽静的小院。
所有房间都黑着灯，没有向外透出一丝光亮。
咚！
咚咚咚！
一阵清脆鼓声悄然响起。
只在幽暗无光的房间内荡开，并没有什么声响传到屋外。
黑暗中，一双眼睛亮了起来。
苏暮不停把玩着拨浪鼓，从城外庄园回家后观察研究许久，却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
反观挑担花郎仅仅是轻轻一拨，他便感觉地动山摇，像是迎面被一柄大锤砸中眉心，差点儿就要当场倒地不起。
但到了他这里，无论如何摇动，却都无法达到令人晕眩的效果。
或许必须要有灵在身。
还得加上配套的修行法门。
才能真正发挥拨浪鼓的作用。
想到此处，苏暮也只能将其收起放好，转而将担子里的其他东西拿了出来。
里面除了胭脂水粉、针脚线头和各种碎布外，还有两摞叠放在一起的小镜子，以及许多色彩鲜艳的泥人，满满当当占据了前后两个担子。
而除了胭脂水粉可能用作毒药外，他也不知道其他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只能是将它们一股脑藏在床底，等待日后再慢慢琢磨研究。
收拾完战利品，苏暮看看外面阴暗朦胧的天空，熄了上床睡上一觉的打算，开始按照惯例扎好架子，修行演练桩法。
穿山割草、织布推磨。
先以最是熟悉的前四桩作为起手。
待到体内热流涌动，周身热气蒸腾后，苏暮身形动作陡然一变，无缝衔接转向后四桩中的挑担式。
腰腹发力，传递胸背。
整个身体猛地朝着旁边侧倾。
就像是一头发怒撞树的棕熊。
紧接着挑担式再转点苍式。
借助侧身沉肩带来的势，连动大臂猛地向前顶出，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肘击。
轰！！！
虽然沉肩顶肘都落在了空处，却也引动屋内热浪排空，朝着周围轰然散开涌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
八部桩法被苏暮不断使出。
热流不断在体内聚集，沿着不同脉路迅速涌动扩张。
不知道多久过后，所有引聚的气往掌心窍穴猛然收缩。
他便在此时睁开眼睛，双手似缓实疾凌空虚按。
轰！！！
剧烈变化随之降临。
屋内热浪腾腾，蒸汽缭绕。
与外面冰冷寒雾形成鲜明对比。
咔嚓！
咔嚓咔嚓！！！
由肩到肘，再由肘到手，密集轻响连串爆开，带动整个手臂膨胀暴涨。
尤其是霍霍跳动的掌心，以及微微张开的手指，更是通体鲜红犹如妖魔利爪。
嗡！！！
随着苏暮正反拧动，奇异震动显现虚空。
此次发力比以往修行更加狂暴。
时间上也延长了一倍以上。
就连自手心毛孔溢出的汗珠，也不再是无色透明，而是添加了一抹淡淡的红色。
还有浓烈而又灼热的腥风，迅速充斥了整個密闭房间。
带来一股淡淡的灼烧焦糊味道，无声无息在空气中散开。
忽然，苏暮按压拧转的动作猛地一变。
从大开大合转为了阴沉诡秘。
就在同一时间，一片煞白从如血鲜红的掌心浮现，刹那间便将双手覆盖笼罩。
苏暮又是一掌拍出，毫无征兆寒意大作。
上一刻还是灼热腥风扑面。
下一刻便化为了冰冷森寒。
如此剧烈的变化，房间内顿时变得雾气缭绕，朦朦胧胧就像是进入到了幻境。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腥风热浪与冰冷寒意交替出现。
在星灵的不断助力下，苏暮一遍遍演练戮阴掌与推磨式。
原本两种截然不同的功法，竟然也出现了融会贯通的趋势。
咚！
咚咚！
伴随着愈发急促的沉闷心跳声。
苏暮的出掌速度也越来越快。
屋内的冷热交替变化，渐渐趋于某种脆弱的平衡趋势。
直到他又是一次双掌齐出。
左手如血鲜红，散发炽热腥风。
右手却似包裹霜雪，充斥冰冷森寒。
双手掌心各自划出一道弧线，最终在身前三尺之地慢慢合在了一起。
苏暮站定不动，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塑。
房间内的气息犹如凝固，就像是和外面完全隔绝开来，分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呼……”
十数息过后，苏暮缓缓睁开眼睛，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整个人大汗淋漓，刹那间便将所穿的单衣浸湿。
甚至还有汗珠顺着衣服下摆淌落，很快在脚边形成一片不大不小的水泊。
“这种奇妙的感觉，以前却是从未有过相似体验。”
“经过不知多少次努力尝试，终于在星灵的帮助下，将推磨式和戮阴掌完全融会贯通，合为一体。
带来的变化却是有些超出预期，除了冷热交替带来的实战能力提升，更重要的却是左右手窍竟然又有了新的变化。
除了储存的热流更多以外，就连全力出手时的爆发，也要比之前强了三成不止。”
“可惜足窍和肩井双窍依然没有动静，纵然经过一次次尝试，也根本没有任何被打开的迹象，和当初开通手窍时的顺利自然完全是两种模样。
难道真的像忠伯所说的那样，不同的人先天条件各有差异，而这种差异反映在武道修行上面，便是天赋资质与达到上限的区别，而我的上限莫非就定在了双窍这一层次？”
苏暮静静等待身体恢复，脑海中开始回溯刚刚修行的全过程。
他闭目陷入思索，眉宇间的喜悦神情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凝重与深沉。
不知过去了多久。
苏暮忽然睁开眼睛，眸子里闪过一道光芒。
他不由自主从坐着的木椅上站了起来，开始背负双手在房间内不停转圈。
穿山式在不知不觉间使出。
苏暮的速度越来越快。
同时又灵窍闪避过各种障碍。
而在此过程中，他一直都在低头思考，根本没有抬头看上一眼。
咔嚓！！！
又是一圈绕完，苏暮在木椅前站定不动。
两只脚印恰好和起身时重合，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误差。
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心中已然有了定计，想到了一条可以尝试通窍的修行道路。
在推磨式与戮阴掌融合后，左右手窍明显出现了新的变化。
说明加入不同功法，会对内练通窍产生积极影响。
那么如果可以找到更多武道功法修行，再通过星灵将它们全部融会贯通，是不是就能打破屏障阻隔，将其余身窍一一打通练成？
想到此处，苏暮不由得转头看向床底。
片刻后，他暗暗一声叹息，心中颇多积郁不平之意。
自开始演练庄稼把式以来，他大大小小也算经历了多次交锋，结果入手的战利品却大都和玄门中人有关，对自己而言几乎全是没用的破烂。
除了那张见字如见我的便签外，所有东西都堆到一起，怕是都比不上宋香主标注的《戮阴寒冰掌》来得珍贵。
所以说接下来的任务，便是寻找各种武道功法。
而且是越快越好，越多越好，层次越高越好。
如果能入手直指内练通窍境界的修行法门，或许就可以省下相当一部分时间和精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