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５９章 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
夜幕降临，远离垃圾山的一处空地上，升起了一堆堆篝火，食物的香味在火光中飘散开来，引得一个个流民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在火光和黑暗的夹缝中徘徊，就是不肯离去。
但在几百名身强力壮的敢死队战士的威势下，又没有哪怕一个人，胆敢靠近。
一处燃烧的篝火旁，佩罗娜和玛雅等人虽然在吃着手里的食物，但心思却都放在了独自坐在远处的卡兹身上。
每个人的心里，仍然在为白天卡兹所做的事情，感到震撼。
佩罗娜原以为莫利亚能够在尸体上安放影子，将尸体复活成僵尸，已经算是一种死而复生的手段了。
霍古巴克就是因为莫利亚的这种手段，才会死心塌地的追随。
但今天看到卡兹将死了不知道多少年，只剩下一颗头骨的女人，生死人肉白骨的复活后，佩罗娜才知道，什么叫死而复生。
“要是被霍古巴克看到了，他绝对会把卡兹当成神明崇拜的。”佩罗娜不禁这样想到，同时，她也对那个被卡兹复活的女人有些好奇。
那個女人，似乎是...卡兹的妈妈？
火光映照的边沿，坐在一张低矮木桌前的卡兹，一半身体隐没在黑暗中，看着眼前摆放在桌面上的女人头。
女人此时的样子，跟他记忆中那个形销骨立，瘦得跟骷髅无异的女人，有着天差地别的差异。
曾经那个女人，双眼凹陷，长发蓬乱布满污垢，颧骨突出，身材又高又瘦，光看外表就像个皮包骨的恶鬼。
难怪在自己的孩时记忆里，会把这个女人称作鬼妈妈。
可现在看来，这女人真实的模样，虽然不及佩罗娜，玛雅那般漂亮，但也远远没有印象中那么恐怖，反倒是因为有着一双紫色的眼睛，和一头紫色长发，带着特殊的魅力。
这个女人，不是卡兹一直以为的鬼族，鬼妈妈。
她是一个人类，正常的人类女性。
也就是说，他其实是鬼族和人类的混血。
没错，眼前这个一直在默默注视着他的女人头的原身，就是他的妈妈。
被他用制造吸血鬼，尸生人的方式，从死去了二十一年，只剩下一颗头骨的情况下，生生复活过来。
是的，他连死人都能复活。
这只不过是柱男与生俱来的特殊能力之一，按照卡兹记忆中的描述就是，人体内隐藏着无数的超能力，吸血鬼体质，波纹拳法，替身使者，都只不过是这些复杂的超能力中的一些运用。
当初柱男卡兹之所以要寻找超级艾哲红石，就是为了彻底激发这些超能力，超越生物进化极限。
这种让死人复活的能力，不光他能使用，一些被石鬼面改造，拥有足够力量的吸血鬼，也能使用。
虽然看似是依靠鲜血感染复活，但实际上却具备了一些黑暗力量的特性，因为这种复活，并非简单的血肉复苏，而是连同死者的灵魂，也一起跟着复活了回来。
只是，这种复活的灵魂的完整度，会随着死者生前执念的强弱发生变化。
就如同此刻，这个女人的灵魂完整度就缺失严重，能够说出的最完整的话语，不过是一句‘卡兹，我的孩子’。
很显然，卡兹就是她生前最大的执念。
卡兹默默坐在这里，听着女人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已经过了几个小时了。
他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复活这个女人。
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之时，是原身四岁的时候。这个女人死的时候，是两年后，他六岁的时候。
在这个女人身边，他并没有过上有妈的孩子像个宝的美好童年生活，一样是在这无边际的垃圾山中捡拾残羹剩饭，过着没有未来的流民生活。
卡兹自问，他对这个女人有过亲情吗？
如果是懵懂无知的原身，应该会有。
但他是带着三十多年记忆穿越过来的成年人，想要真正多么代入到一个孩童的身份，还是不免尴尬和不适。
但若说完全没有情感，也不是。
至少，这个女人在卡兹眼里，在他过去的记忆里，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不论她自身如何饥寒交迫，总会尽全力照顾儿时的自己，那仿佛是一种母亲的生物本能，即使生活没有希望，充满令人绝望般的困苦，她依旧默默地那样做着。
正是因为她的默默付出，卡兹才能成功在这种地狱开局模式活到六岁，被巴普洛夫那个豺狼带走。
如果一定要找一个复活她的理由，应该是卡兹的愧疚吧。
毕竟，这个女人是因为他而死的。
“你...叫什么名字？”
“你有什么愿望吗？”
“你...”
卡兹再次沉默。
无论他如何询问，如何跟眼前这颗头颅沟通，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复，回答他的，至始至终都只有那一句‘卡兹，我的孩子’。
这时，远处黑暗中，忽然传来了一些杂乱的声响。
坐在玛雅身旁的萨卡第一个站起身来，耳朵动了动，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有人来了，很多。”
“全体戒备！”
雷尼立刻丢掉了手中的烤肉，抓起了一柄四米多长的大刀，带着上百名战士上前，其余战士也停下吃东西，纷纷拿起武器警惕的看着周围。
“发生什么事了？”烤肉吃得满嘴流油的佩罗娜迷惑的四处张望。
没过一会儿，那些徘徊在附近的流民，帮她解开了疑问。
“啊啊！是怪物！是那些吃人的怪物啊！快逃啊！怪物来了！”
这一刻，对死亡的恐惧，还是压过了对食物的渴望，聚集过来的流民发出惊恐大叫一哄而散，朝四面八方跑开。
黑暗中，密集纷乱的脚步声传来，同时伴随着惨叫，怒吼，怪叫，和刀枪的碰撞轰鸣。
迪奥正在气喘吁吁的亡命奔逃，在他身后，是紧追不舍的克尔拉，更远处，是纠缠在一起的尸生人大军和海军，还有打得不可开交的萨博和哈伍德。
迪奥全身被汗水湿透，猩红的眼里有着不甘和慌乱，他不时回头，看看身后那个巨辱萝莉，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对方追上，再狠狠给他来一拳。
“该死的！明明看起来是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为什么会是一个如此暴力的家伙啊！可恶！”
几分钟前，他还因为小瞧了这个巨辱萝莉，差点被对方一拳打断了脖子，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
吉斯那个家伙，因为好色，脑袋都被一拳砸爆了。没了头，就算是生命力顽强的吸血鬼也死定了。
想什么来什么，迪奥刚走神了瞬间，身后就响起了一阵呼啸的狂风，一声娇喝随之炸响在他耳边。
“唐草瓦正拳！两千枚瓦！”
迪奥只觉身后空气被某种狂暴的劲力推动，层层压缩后轰在了自己的背上，刹那间，他就像是被一颗炮弹命中了背部，整个人被轰得高高飞起，鲜血狂喷。
这一刻，迪奥感觉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个四处漏水的筛子，全身到处都在往外喷着鲜血。
对一个吸血鬼来说，鲜血等同于体力。现在的他，体内鲜血几乎要在这一路的逃亡之中流光了。
不知不觉间，一抹绝望和不甘，渐渐涌上了他的心头。
“我不甘心啊，我还没有攻入王都，还没有当上国王啊！”
听着身后飞速接近的脚步声，迪奥心中一片冰冷。
他费力抬头，眼前出现了一片朦胧的火光。
“只要...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我就能活下去。”
冥冥之中，他感觉到能够让自己活下去的希望，似乎就在前方。正是因为出于这种直觉，他才会在离开森林之后，一直朝着这个方向狂奔。
可那希望，到底是什么呢？
迪奥死死咬着牙，朝前奔去。
渐渐地，黑暗在火光的映照下褪去，一个有着数百名战士驻守的营地出现在他的眼中。
但迪奥的眼里，却对那些手持兵器，凶神恶煞的士兵视若无睹，被心中越发强烈的直觉牵引着，看向了那个坐在木桌前的高大身影。
“那是谁？”
与此同时，正在激烈交手中的萨博和哈伍德，也看到了木桌上放着的人头，以及坐在人头对面的紫发男人。
哈伍德瞳孔一缩，“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