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回到出发点，大家各自到停车场取了衣物去洗浴室。女洗浴室里也已经有了不少人。大家都在同一间里冲洗。一起的七个女性中，路黎和蒋霖最快脱好衣服。正好有相邻的喷头空了出来，两个人就一起过去了。
冲洗着，蒋霖突然就说：“小黎，你的腰真细。没有生过孩子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路黎这才注意到了蒋霖的肚腩，笑道：“学姐有孩子了？几岁了？”
“快三岁了。”蒋霖笑道。
路黎问道：“学姐的先生，也是医务工作者吗？”两个医务工作者，那恐怕家里就不大顾得上了。
“是的，不过是前夫了。”蒋霖笑了笑。
“啊，抱歉。”路黎正想说点什么，两人的目光就被angela的傲人双峰给吸引过去了。
angela在蒋霖旁边的喷头下站好，开了水龙头，抬起下巴瞥了路黎一眼，直言道：“路黎，原来你平胸啊。”
女人们冲洗完回到车上时，男人们早已经都回来了。大家又重新下车，合影留念。大家不着痕迹地让出路黎左边的位置，于是纪南聚和路黎成功站到了一起。
返程路途上，大家都有点累了。导游说了些让大家回去后好好休息之类的话。蒋霖又掏出小饼干来与路黎同食。
蒋霖突然拍了拍路黎的肩膀，指了指前排坐着的纪南聚，糯声问道：“小黎，你觉得纪南聚学长怎么样啊？”
“啊？”路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蒋霖接着说：“诶，小黎你脸红什么。难道说……”蒋霖嘿嘿一笑，放大了声音：“你是不是喜欢纪南聚学长啊？”
路黎的脸并没有红。但是她已经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了。路黎高一进社团一个多月后，也就是十月下旬，文学社和吉他社组织了一场联谊秋游。秋游内容是爬山和烧烤。在回去的车上，路黎也是和蒋霖坐在一起。当时蒋霖，就是这么问她的。
路黎自然也没有忘记，那个时候，才高一的自己、那个只认识了纪南聚一个月的自己，讷讷地在众人的目光中，说：“我……我没有……”
彼时纪南聚也是坐在她们前排，他站起来面朝路黎，俯身揉了揉她的发顶，亲昵地说了一句“乖”。然后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纪南聚气定神闲地说了一句：“怎么，没见过人早恋？”
这次，路黎说：“学姐，纪总是我的上司。”
蒋霖笑道：“小黎，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不按剧本走？”
路黎笑笑，看着前头纪南聚的头发。“我高中那会儿，好像说的是‘我没有’？”才说完这句，路黎就不给人接话的机会，笑道：“学姐，没想到漂流这么吃体力。我活动完，都不知道吃了多少东西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很快也都渐感困乏，闭上了眼睛。
大巴开回到了四中门口。每个人下车前都跟纪南聚说了一句生日快乐，路黎也跟着说了句生日快乐。纪南聚说谢谢。
大家都下了车，望着四中的校门。今天是四中双休的日子，大门紧闭。四中是一周单休一周双休，十数年不曾变过。暑期高三生补课期间，也是这样。蒋霖感叹道：“从这里望过去，仿佛是在回望青春一样。倒底是老了啊！”
纪南聚说：“今天谢谢大家了。大家也都累了，都回去休息吧。改天找个时间再请大家一起吃个便饭。”
回家的公交上，路黎才拉开书包，拿出里面包装好的小盒子。里面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张画着一颗爱心的卡片，并没有写字。路黎原本是想亲手交到纪南聚手上，然后郑重且矫情地说一句：“我的心送给你了，敬请惠存。”
但是她，终究没有迈开这一步。
周日路黎在家里打扫了一天的卫生。到了下午四点半，路黎泡了个红豆薏仁粉填了肚子，准备出门去白簌簌店里蹭晚饭。还没把居家服换下来，手机铃声就响起来了。路黎还以为是白簌簌催她赶紧过去吃饭，拿起手机一看，没想到竟然是秦梓岩打过来的。
这个点，秦梓岩那边应该是凌晨三点多。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路黎接了电话，“喂，怎么这个时间打过来？莫非是太过于想念我，所以难以入眠？”
“小黎。”
秦梓岩的声音又低又粗，路黎乍一听到，吓了一跳，忙问道：“你怎么了？生病了吗？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不正常？”
“没有，我很好。”
路黎听出来了，是哭过后变嘶哑的嗓音。“梓岩，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哭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了，告诉我好吗？”
“我没事。”
路黎急了：“秦梓岩，你还把不把我当姐妹了！你要是再不说，我立马就打包行李杀到美帝去。”
“真没事儿。”秦梓岩说：“路黎，苏棱这两天就回来了。我不在国内，你替我多照顾照顾他吧。他后天中午十一点半到，你要是有时间，就去接接他。”
“苏棱？他不是要在sva念动画专业吗？”路黎有些明白了，问道：“梓岩，你实话告诉我，你们吵架了是吗？他惹你生气了是吗？”
“没事。真没事。他耍小孩子脾气罢了。”
如果真没事，铁打一样的秦梓岩，又怎么会哭呢？路黎是不信的，怒道：“怎么可以这样，我一定替你好好骂骂他。”
“真的没事。他在纽约待得不习惯，让他回国待待也好。”停顿了一会儿，秦梓岩继续说：“我这边走不开，不能陪他回国。你就帮着我照看一下，能照顾一点是一点吧。”
在一顿不成熟的感情里，受伤的总是过于成熟的那一方。在任何一段感情里，受伤的多半是付出更多的那一方。
路黎的感情经历是在是乏善可陈，“纪南聚”三个字就概括了全部。路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秦梓岩，只好说些影视剧里常说的安慰的话。
“小黎，你不用这样。我真没事儿。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秦梓岩这样说着，与她哭哑了的嗓音形成鲜明的对比。
路黎叹了一口气，“苏棱年纪小。男性在恋爱中本就会像个孩子一般，而他更是小了你这么多岁。梓岩，说实话，一年前我知道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是不看好你们的。但是，说实话吧，我看着苏棱这孩子在这一年里努力地在成长，他努力地想要长成站在你身边能够与你相配的男人。或许，给他自己一点时间，这样反而会更好。”
“你说得对。向来他想要的，我都尽量满足他了。既然他想回国，那就让他回去吧。”说到“那就让他回去吧”这句时，秦梓岩的气息都弱下来了许多。
路黎看着墙壁上的时钟，看着它的秒针一步步地移动着，一步一步，转了一整个圈，继而又开始走新的一圈。“梓岩，”路黎终于开口问道，“你累吗？你真的那么喜欢他吗？”
路黎听到了电话那头秦梓岩的一声笑。她反问道：“路黎，那你呢？你累吗？你真的那么喜欢纪南聚吗？”
其实在感情里，我们每个人都泥足深陷。
苏棱一看到路黎就托着行李箱跑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路黎勉强笑了笑，说：“没落下东西吧？没落下我们就快走吧。”
到了机场的西停车场，苏棱看着路黎开了车门，调侃道：“小黎姐，你终于舍得买车了啊。”
路黎说：“为了来接你，特地问同事借的。”
一路上，苏棱饶有兴致地说着纽约的名胜、动漫的新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路黎心情不佳，只偶尔搭理他两句，但他讲得越来越兴致勃勃。
在一家小有名气的本土菜餐厅吃了午饭，路黎将苏棱送回了他的公寓。到了楼下，路黎说：“我还要回去上班，就不上去了。晚上一起吃饭，你想在哪家餐厅吃，给我发个短信就好。”
苏棱挠挠后脑勺，笑道：“不如就在我家吃吧。我出国这段时间厨艺大涨，做得可好吃了。小黎姐你想吃点什么？”
“都可以。你想做什么菜就做什么菜吧。在家里也好，晚上我想跟你谈谈。”
下班前一小时，纪南聚才来公司。路黎瞄了一眼总裁日程表，才知道原来今天中午纪南聚有一个应酬。他们这种商务人士的应酬，最是费时间。路黎一下午都在考虑晚上要和苏棱如何聊一聊。作为秦梓岩的闺蜜，她自然是见不得梓岩被人欺负的，但感情的事情，如人饮水，旁人也确实不好插手太多。路黎与苏棱之间的关系一直也还算不错，至少一起打过电玩。
小陈看出了路黎今天的异状，问道：“出去吃了顿午饭，路姐怎么就变得心事重重的？”
路黎笑了笑，“我这是在心疼午饭钱呢。”
“在哪家大酒店吃的？路姐你咋都不带上我，让我也去见见世面哪。一顿吃了多少？”
路黎：“一百三十二。”
“路姐，你这吃的是欧元吧？”小陈托着腮帮子看着路黎，“总裁刚刚到了，路姐不进去看看嘛？”
“不去。我要是进去了，十有八九又要被他挑刺儿。”路黎伸了个懒腰，转身就接到内线电话——“路特助，进来一下。”
路黎应着挂了电话，瞟了瞟小陈：“你这乌鸦嘴，以后可要少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前脚你才说让我去看看，这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总裁就要召见我了。”
小陈扑哧笑道：“路大人，小的这叫做高瞻远瞩。这总裁口谕都下来了，您就赶紧进去吧。”
总裁办公室里冷气打得很低，路黎一进去，赶紧手臂上的汗毛都起来了。她先将门口的立式空调机的温度调高了五度，这才走向纪南聚的办公桌。
“总裁。”
纪南聚只抬头看了看她，就继续低头审阅文档，边看边说：“路特助，今晚……”
“总裁”，路黎急忙出声打断他，“我今晚有事，可能无法……”
“好的，那你出去罢。”纪南聚的语气十分平淡。
路黎本以为还要纠缠一番，没料到纪南聚一点幺蛾子都没有出。路黎带着点疑问的口吻说：“那总裁……我先……出去了？”
纪南聚倏然站了起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路黎。路黎一愣，不知道这又是唱的哪出。纪南聚却以亲切温和的语气说：“也没有什么事，你有什么事你就先忙罢。”说完还展露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俊朗非常。
路黎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好的。那我先出去了。”待出了总裁办公室，思虑了良久，路黎也没想明白纪南聚这又是中了什么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