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伪装成功
“不会吧，又打起来了。”
“还是老样子。”
“不交流，也不比武，冲上来就干。”
“这都一帮什么奇葩蚂蚁啊。”
“你们蚂蚁好歹也是一种社会性昆虫，都是混社会的，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愣头青。”
李重找了个下风口的位置，闻着从上游吹过来空气的味道，忍不住吐槽。
不远处，红黑蚂蚁的两只侦查队，正在发起一场小规模对决。
两队蚂蚁纷纷发散出的强烈气味，形成了一个信息素的漩涡。
纷杂的味道就像龙卷风一样，在里面搅成了一锅粥。
像这样的场景，李重这几天已经遇到多次了。
上一次大战后，异种蚂蚁的侦察兵就不断在边境线上出现，而且频率越来越高。
它们似乎以一定半径为中心，在探索四周的地形。
每一次遇上敌人，它们都保持沉默，不会对任何挑衅做出反应。
如果遇到的对手比较多，它们就会立即逃离现场，往来的方向留下一道气味轨迹，招募更多的同伴过来帮忙。
如果遇到落单的敌人，或者己方在数量上胜出，它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冲过来，发起猛烈的攻击。
这样的反应持续了好几天，就连李重都看出来一丝端倪。
边境线上集结的异种蚂蚁越来越多了。
它们很可能在谋划着什么，要集结优势兵力，对谷道口发起一次总攻。
与之相反的是，地狱谷蚁群派出的兵力却没有增加，依然保持着一个有限的数量。
这在蚂蚁种群中属于常态，因为大多数工蚁每天都要四处搜寻食物，否则整个蚁群就要挨饿。
地狱谷蚁群经过一番扩张后，地盘翻了一倍，规模也翻了一倍，从1500只达到了3000只。
虽然目前食物还算不上匮乏，但觅食行动不可能停下来。
蚁后也不可能为了防备来犯之敌，就把所有的工蚁都派往一个地方驻守。
它们平时这么做没有错，因为蚂蚁之间很少掀起一场全面战争。
除非像上次一样，谷道口蚁群的蚁后突然暴毙，才给了邻居可乘之机。
一般情况下，不同的蚁群会恪守各自的地盘，在边境上发起一次又一次比武大会。
对越界大战这种事，它们一向报以异常谨慎的态度。
不过，谁让它们遇到了一群不按常理出牌的变异蚂蚁呢？
“不可能就我一个看出来吧。”
“蚁后都没反应的吗？”
“这不太像她的性格啊。”
“哎，没准还真只有我看出来。”
“在一群节肢动物中拥有智慧，是多么的寂寞啊。”
李重正胡思乱想，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异响。
密集的信息素变得紊乱，随后散发出大量的死亡气息。
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己方阵容应该是全挂了。
正要赶紧跑路，却闻到一团熟悉的气味往这边飘来。
李重一下就辨别出来，这是前来增援的小伙伴。
数目大约有上百只，在20只兵蚁的带领下，正排成整齐的队伍急速前进。
“但愿能把那群异种蚂蚁打退吧。”他心中顿时浮现出一丝希望。
没多久，援军和异种蚂蚁迎头碰上。
对方似乎杀红了眼，直接冲了上来。
战争立即爆发。
双方很快出现伤亡，但异种蚂蚁毫不在意，依然在不断地攻击。
而在它们身后，源源不绝的同伙正不停赶来，就像火山口不断喷涌而出的岩浆一样，让对手看了顿时心生绝望。
地狱谷蚁群的数量有限，哪怕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阻挡敌方前进的步伐。
面对这一幕，它们无计可施，只能不断后撤。
就这样被赶回谷内，拱手让出了自己的一部分领地。
这块失去的领地属于覆灭的谷道口蚁群，得来得很轻松，失去得也很容易。
落入它们手中后，只过了短短数周，就被外来者再次夺走了。
至此，它们回到了原点。
异种蚂蚁占据谷道口后，就停止了前进。
跟守卫在边境处的地狱谷蚁群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地狱谷蚂蚁们如临大敌，一个个站在边境线上疯狂地用腹部磨蹭地面，留下强烈的气味，标记着己方的领地。
在另一头，异种蚂蚁却毫无动静，压根没有标记领土的意思，而是迅速消失在远处。
“就这样走了？”
“为什么它们不像其他蚂蚁一样标记领地呢？”
“难道是因为基因突变的影响？”
李重陷入了沉思，好奇心越发蠢蠢欲动。
“是时候验证一下我的想法了。”
他回想着异种蚂蚁身上的气息，调动着宿主蚂蚁下颚，胸背，以及腹内的腺体，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分泌出另一些信息素。
这些化学气味迅速融入它黑色外壳上的油膜，掩盖住了原本的气味。
一番混杂后，竟然变化成跟异种蚂蚁身上气息相似的味道。
宿主蚂蚁伸出前肢，仔细将这种气味在全身涂抹了一遍，让它变得更加均匀。
做好这一切准备后，它偷偷地穿过边境线，循着一条小路往谷口走去。
很快，它就撞上了一只落单的异种蚂蚁。
为了验证自己的成果，它并没有躲避，而是大大咧咧地迎了上去。
毕竟对方孤单一个，就算一不小心被识破，也可以转身就逃。
只要不遇到巡逻队，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只异种蚂蚁远远地闻到了它的气息，并没有拔腿就跑，也没有发起攻击，而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在分辨着什么。
宿主蚂蚁走到它面前，伸出触角在对方头部扫了扫，传达出友好的信号。
异种蚂蚁这才反应过来，挥舞着触角，也扫了扫对方的身体，辨别出了同类的气息。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在短短一瞬间。
随后，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凑了过来，亲热地在宿主蚂蚁的头上蹭了蹭。
“我这是成了？”
“太好了！伪装成功！”
李重瞬间大喜，他趁着凑近的机会，仔细闻了闻对方身上的味道。
那是一种变异蚁巢独有的气息，混杂着这只蚂蚁自身的分泌物，形成了一种独一无二的身份标识信号。
有了活生生的参照物，他这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模仿有些过于粗陋了。
仔细分辨之下，还是有一些细微的差别。
就像同样的单词组成的句子，语句的顺序发生了变化，意思也不一样了。
如果换成嗅觉灵敏的普通蚂蚁，可能这时候已经起了疑心。
幸好异种蚂蚁的嗅觉不太灵敏，只能大体辨认出同类的气息，做不到非常精细的辨识。
对它们来说，只要是同一种文字就行，至于意思什么的，一点也不重要。
就像小学生看到26个字母，只要能认出来对错就行，管它写的是英文还是拼音。
李重趁着这大好时机，赶紧涂涂抹抹，终于把身上的气味改得一模一样。
有了这身伪装，他胆子都大了几分，甚至敢深入对方的领地去探索了。
